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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柔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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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柔软
不能这样下去,啸轩想,他必须有所行动。
啸轩找到白胡子长老说:“请前辈帮在下找一名神医。”
长老诧异:“那鬼见愁不就是现成的名医,白大侠怎不去请?”
啸轩说:“在下不想欠他这个人情。”
长老了然:“白大侠果然下了决心。”然后压低了声音:“大侠打算何时动手?”
啸轩装傻:“动什么手?”
长老说:“杀那鬼见愁。”
啸轩说:“莫愁君近日将司马府内外管理的不错,也没任何不当的举动……”
长老皱眉:“白大侠这是在袒护他?”
啸轩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只是他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还要等大哥回来发落。”
长老说:“既然如此,也就不该叫他继续掌管司马府,先收押起来再说。”
啸轩犹豫:“这……”
长老说:“难道白大侠没见他是什么德行?还有他房里那两个……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结果只成了他的玩物。”
啸轩不语。
长老突然明白过来:“白大侠可是受他威胁?”
啸轩还是不语。
长老了然:“原来如此,大家还怀疑是白大侠平日最正气凛然,怎会与那败类有所牵连,原来是那败类诡计多端,先是蒙骗了司马公子,近而又胁迫白大侠,老朽今日就替司马府铲除这个毒瘤!!”说完就拔了剑向外走。
啸轩赶紧拦下:“千万不可,一切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
长老慨叹:“白大侠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啸轩也郁闷,又不是他想招惹莫愁君。
杀了莫愁,紫商恐怕难逃一死。
只是关起来,如何给紫商治病?来回走动又怕暴露了紫商的身份,江湖人等恨不得将紫商碎尸万断,他现在已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恐怕没等病死,便先被砍死了。
放着这莫愁君逍遥自在,他又不见得会好好治紫商,倒把紫商霸着……
动也动不得,留着又恶心,真是叫人恨的牙根痒痒。
啸轩想,不如再找个能治紫商的神医,一劳永逸的摆脱了这莫愁君。
希望能有……
莫愁君处理完了杂七杂八的江湖事物,回到书房,摊开笔墨。
莫愁边磨墨边想,难怪司马不肯称王,赶紧逃了,主持正道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画毡上的画,只绘了一半,美人衣裳微敞,轻倚床边,伸手将床前的珠帘掀开,但脸却是空白的。
莫愁拿毛笔放到墨汁中掭着,脑中回想着那人的眉眼,嘴角,似乎总是笑的,却又抓不住神情。初次见面时,只当他是个狐媚精明的美人,回家之后,很流畅的就画了出来。不成想越是交往,越是觉得他不简单,他的笑未必是真的笑,他的怒未必是真的怒,他的沉默,未必是真的沉默,他的不理人,也未必是真的不理人。
不知姑娘的心里到底藏了几番算计,台面上,他要他救,哄他高兴,偶尔耍些小性子,甚至忍了自己些许下流动作。台面下又勾得白啸轩为他醋的翻天,为保他活命,连江湖正义都快放到一边了。
白啸轩本是为正义伤他如此,姑娘恐怕是气不过,慢慢都要把那一根筋的心思扳到自己这边才是,一边拒绝着,一边似乎又给他留着希望,欲擒故纵的手段……
但要说他对白啸轩是毫无胜算,也不尽然。
虽然现在啸轩在姑娘心里是占尽先机,却是一步用不上的死棋,搞不好,反被拖累,若姑娘真想跟司马决一死战,啸轩必须要弃,同样的错误,姑娘不会再犯二次。紫商现在需要的不只是一个情人,更是一个战友。何况,姑娘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情。
真的下面包含几分假的,假的里面又有几分真的,姑娘对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虚虚实实,若既若离,如入雾里看花,使人欲罢不能。越是亲近,越是惊喜,那张微笑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的是什么表情。不由得期待,姑娘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明明是处于劣势,整个局面却都在向着你倾斜,司马护着你,啸轩护着你,在下也护着你,互相牵制,互相压迫。你的一条命,威胁到了多少人,决定了多少人的选择,让多少人疯狂。你的一个选择,也许足已改变天下的格局……
你清楚明白,其实你已有恃无恐,你一日不痊愈,一日天下便都要围着你转……你现在如此低调,只是怕横生变数真的失了生机而已,你让每个人都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看到他们愿意看到的……
你利用,你挑选,并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人……
你爱啸轩,也许也爱莫愁,但最爱的,还是自己,本身……
到了关键时刻,你都可以抛弃的……
不然,你就不会是乱世紫商……
不然,司马不会挑了你……
不然,莫愁也不会这样义无返顾的陷了下去……
姑娘你真是能屈能伸,好柔软的身段……
莫愁微笑,放下了笔,画中人的面目,仍是空白。
姑娘你当真是精彩……非莫愁的笔墨所能形容…………
这样刺激的人物,这样刺激的局,也许世间都不会再有。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姑娘你与司马,是敌是友?
这种既爱又恨,却舍不得他死的亲密关系……
难道是旧时的情侣?
司马那变态,倒确是对无法驾御的人格外青眼有加,金条亦是,紫商也许亦是。
莫愁笑着又将画卷好收起,这要是站错了边,便真是不知要死在哪里……
若莫愁最终能得美人眷顾,即使违背承诺,对上司马,对上这天下,也在所不惜……
莫愁刚整理好东西,就看金条进来,满脸的不高兴。
莫愁笑:“金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金条关了门,坐到桌边:“他们说你是坏人……专做坏事……都坏的出了花样……”
莫愁笑:“事实如此,难道还不许人说么?”
金条皱眉:“我知你不是,他们还想对你不利。”
莫愁噗嗤一笑:“金大少爷原来也有眼线安插……真是厉害……”
金条生气:“谁与你说笑,咱们这就回谷里去吧,这里的人都阴阳怪气的,看了就叫人不舒服……”
莫愁说:“回去了如何帮你找无声?”
金条犹豫,说:“咱们以后慢慢找也好,我并不急。倒是你房里那两个,我看着十分别扭……”
莫愁笑:“明知不是,还是顾忌么?”
金条慢慢点头:“与你名声也不好……”
莫愁轻拍金条肩膀:“我哪里还有什么名声……本还想拿他们俩多气几天人,你不喜欢,我送走就是了。”
金条说:“咱们还是走吧,我好担心你……”
“呦……”莫愁捏着下巴打量金条,坏笑着:“几日不见竟学会孝顺了,果然请个先生教过就是不一样。”
金条气道:“什么教书先生,根本就是个流氓,你从哪贪便宜请来这么个货色。”
莫愁君大笑。
金条说:“不管怎样,你赶紧把他轰走。”
莫愁说:“没关系……你也不用忍他几天了。”
金条说:“当真?”
莫愁略微正色:“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千万不可离开司马府,天塌下来,司马府里也有人会护着你。”
金条急切的:“那你呢?”
莫愁浅笑:“自然是天塌下来,另有人会护着草民我……”
权衡利弊,金条落到司马手里,要比落在紫商手里,安全的多……
元儿和宝儿,隔天就按莫愁君的指示到了卫家的当铺。
两人都不会写字,元儿与掌柜的说:“就写当一张脸,要终身富贵。”
宝儿低着头瑟瑟发抖,抓着元儿的衣角,一句话也不敢说。
不久,铺子外面来了两辆暗蓝色的轿子,元儿将宝儿送上轿,宝儿还是不能放手,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元儿一笑,干脆抱着他一起坐进轿子里。
元儿笑:“我从来也没想到,世上竟有与自己长的如此像的人,若不是我生在妓院,长在妓院,娘就只有怀了我一个,简直要怀疑你是我的孪生兄弟了。”
宝儿趴在元儿肩头,只是哭。
元儿轻拍他后背,安慰道:“你别怕,我叫他们只拿我的脸,钱到手之后,我还是养你一辈子,你到时可别嫌弃我……”
宝儿抽泣着说:“我若是拿到钱,也会养你……”
元儿微笑。
进了卫府,两人被带到一间厅里,厅中垂着层层纱幕,纱幕后面影影绰绰有一坐一站,两个身影。
元儿宝儿站定,感觉被人端详了许久。
纱幕后面有人轻笑:“都是不错,倒是眼睛肿了的那个,长的更好,你觉得如何?”
另一人还没说话,元儿赶紧说:“公子不如选我。”
那人笑意似乎更浓了:“为何选你?”
元儿说:“我价钱便宜,可以与公子打个八折。”
那人笑:“哦?一个貌美,一个八折,还真是叫人不好选了……”
帘幕后另一个人终于出开口,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司马府里有个孩子,他可还好?”
元儿说:“你说金条?他好的很,最近还与教书先生打的火热。”
于是沉默。
那人低声说:“选吧,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另一人说:“奴才的脸本就不见人的,能不能看都无所谓,如今这样也已习惯,不必换了。”
那人说:“你可是想好了。”
另一个说:“是。”
那人说:“你心倒真是软的。”
元儿一听可不干了:“不带你们这样,都说好了给钱的,现在又说不换,这不是玩人吗?哪有你们这般做生意的!”
那人说:“那你觉得该如何?”
元儿双手一伸:“至少赔个十年。”
紫商笑:“那我就赔你十年,可满意了?”
元儿道:“十年之内,公子若改了主意,尽可以再说。”
紫商眯起了眼:“你这孩子很有些胆识,天下间敢与我讨价还价的,恐怕不多。”说着轻轻抬起手来:“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无声的身体微微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