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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   午后毒辣的阳光晒得书皮微微发烫,不厚一本地理书摆在最上面,承受太阳无情的炙烤。

      在小卖部端起自己要搬的书时,林见樊便发现自己的书少了一部分,原本最上面那本是一本政治习题册,现在变成地理课本。林见樊只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盖在最上边的政治习题册跑到顾朝明搬的书上。

      顾朝明一声不吭,林见樊想和他说声“谢谢”,顾朝明已经端着书往前走。

      林见樊一句谢谢到嘴边,又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雪碧和酸奶放在书堆上,林见樊为了跟上前边的顾朝明和苏炳,脚下步伐一快,手中书堆上的雪碧和酸奶直往一边倾斜,林见樊搬着书拼命保持好平衡,不让雪碧和酸奶掉下去。

      顾朝明一回头就见林见樊试图微倾着身子保持书上饮料瓶平衡的样子,林见樊试图用下巴抵住雪碧,控制住圆柱状的雪碧不乱跑。

      林见樊一心想着保持雪碧的平衡,注意到前边的顾朝明回过头看着自己,林见樊自己都觉得这个姿势很傻。林见樊不好意思地移开与顾朝明对视的视线。

      移开的视线里一只指关节带伤的手拿起书堆上的雪碧。

      瓶内液体晃荡,顾朝明的手指上凝着血痂。

      “我帮你拿。”顾朝明想说。

      话还没说出口,林见樊先一步说:“你帮我把雪碧和酸奶放我口袋里就好。”

      “……好吧。”顾朝明单手抱书,握着雪碧瓶身送进林见樊的校服口袋。

      抱着书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岑西立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顾朝明和苏炳各抱着一堆书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后边跟着校裤口袋一边是雪碧一边是酸奶的林见樊。

      三人将手上的书放在林见樊桌上,原本空荡荡的课桌一下被挤满。

      手指被书本的重量压出一道红线,林见樊没在意。岑西立走过来帮他收拾课本,告诉他哪些现在要用,哪些还用不着。

      林见樊和岑西立忙着分书,顾朝明做完苦力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去接水。

      “西立,你要不要接水?”顾朝明问。

      岑西立将手上的一堆书摆齐,摇摇头:“我有水。”

      “那行。”顾朝明独自拿着矿泉水瓶走到饮水机前,按下开关,蓝色水桶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接水顺便看眼时间,看向教室黑板上的钟,顾朝明忽然想起一件事。

      “西立。”顾朝明接完水走过来叫岑西立一声。

      “怎么了?”岑西立回过头。

      林见樊也抬起头,只见顾朝明仰头喝下一口矿泉水瓶里刚打的水,然后说到:“老陈昨天班会课是不是说要换课,所以今天最后一节又他上?”

      顾朝明依稀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岑西立将手上整理好的书拿给林见樊,对顾朝明说:“不是换课……”

      岑西立还没说完,苏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老陈直接占课,历史老师有事不上。”

      “占课不带还的那种,”苏炳摊手,说完拍拍顾朝明的肩,“顾帅上课不听讲啊。”

      “怎么哪哪都有你,你不回座位了吗?”顾朝明说。

      “想你了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们这几分钟不见不知隔了多少个秋。”

      顾朝明一巴掌打下苏炳的手:“滚滚滚,要骚回你那骚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现在不欢迎我,以后你们想欢迎我,我都不能坐这来了。”苏炳收回手说。

      上课可以跑过来和岑西立、顾朝明聊天的位置已经被新生占领,林见樊听不懂苏炳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人边听他们聊天边认真收拾自己的书。

      苏炳说着看向认真收拾课本的林见樊,林见樊低着头应付一课桌的书,没看到苏炳坏笑的表情。

      苏炳见林见樊老实巴交的样子,想故意逗逗他。

      苏炳拍拍林见樊的课桌说:“我昨天还坐这的,你一来我就不能坐这了,这怎么办?”

      “啊?”林见樊被苏炳说得一脸懵逼。

      林见樊还以为自己刚来,他们聊天不会有自己的事,话题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要想一天就熟悉,还得自己去争取多讲话。一般是这样,可谁让林见樊碰上的是苏炳这个自来熟呢。

      被苏炳这么一说,林见樊脑子一空,张张嘴也不好说什么。

      顾朝明在一旁拧紧水瓶盖,知道苏炳这货又在逗人玩。

      顾朝明拿着拧好的矿泉水瓶转身放在桌上,一转身,水瓶还未触碰到课桌桌面,顾朝明先听到林见樊今天的第二句“对不起。”

      “对不起。”林见樊张张口半天说出这三个字。

      转身放水背对着林见樊的顾朝明皱皱眉头。

      他怎么这么喜欢说对不起?什么事都说对不起。

      一向喜欢怼人的苏炳听到林见樊突如其来且毫无征兆的“对不起”也是微微皱一下眉。苏炳就想逗一下他,谁知道一逗新转学生就这么正儿八经地道歉。

      顾朝明放好水,转过身听到他们“吉祥三宝”外交官岑西立对林见樊说:“你别听他胡说,他根本不坐这,他坐他上课坐的那个位置。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以前没人坐,他就逗你玩,你别信他。”

      “别揭我底啊,西立,我这是表达对你们的喜爱,所以才坐到这来的。”说完苏炳看向一本正经的林见樊,咳嗽一声对林见樊说:“别介意啊,没啥对不起的。”

      正儿八经到一句话就道歉的人,苏炳还真没见过。

      林见樊不吭声,只点点头。

      顾朝明随手拿过林见樊桌上那堆书最顶上的那本,随意翻翻,对林见樊说:“别动不动就对不起对不起的,你又没对不起谁。他这小子就纯属荷尔蒙没处发散,昨天刚和他女朋友分手,现在到处撩……”

      一说到昨天的事,苏炳一个弹跳,连忙捂住顾朝明的嘴:“你给我闭嘴!”

      顾朝明被捂住嘴巴,在苏炳手掌后边说些什么,林见樊听不清,苏炳却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昨天的事。

      林见樊看着他们俩闹腾,上午还被顾朝明一声吼吓到,以为他是什么难接触的人,现在看他俩闹,倒是和上午完全不一样,林见樊更没想到顾朝明就是昨天的哆啦A梦。

      林见樊再看旁边帮他整理书的岑西立,似对闹腾的这两个已经习惯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两人闹腾的时候说:“你们消停点,撞到别人桌子了。”

      顾朝明终于挣脱苏炳,急急忙忙又幸灾乐祸地对岑西立说:“西立,你是不知道昨天苏炳他女朋友……”

      顾朝明话还没说完又被苏炳一把捂住嘴,话没说完顾朝明一想到歪辫,在苏炳手掌后狂笑。

      “够了啊你!”苏炳捂着顾朝明的嘴,“你个孤家老人。”

      “你现在不也一样!”顾朝明反驳。

      岑西立不理这两人小孩子般闹腾,帮林见樊分好书,指着其中一堆书说:“这些其实你可以带回家,用不到。”

      林见樊点点头,笑笑说:“好。”

      对面闹腾的两人没停歇,林见樊隐约听到“歪辫”什么什么的,听不大清楚。

      “老陈最后一节课可能会换位置。”岑西立说。

      “还会换位置吗?”林见樊还以为他以后就坐这了。

      顾朝明笑完终于有机会抓住苏炳的手腕拉下他的手对林见樊说:“怎么你还真想坐后门口啊。”

      林见樊微微笑一下:“我觉得这挺好的。”

      事实证明顾朝明他们说的没错,老陈确实在最后一节课后留下时间来换位置。

      顾朝明猜想到老陈会在最后一节课留出时间换位置,可顾朝明没想到今天他的第三次罚站也即将到来。

      窗外蝉鸣不知何时而起,夏日特有的叫声持续不断,一声接着一声。头顶风扇不断旋转,老师不急不慢的讲课声在教室里盘旋,底下同学认真听着,讲台上老师的讲课声与窗外蝉鸣交相映衬,并不冲突,蝉鸣更像是老师讲课声之下的伴奏。

      在认真听讲的同学耳中窗外蝉鸣是伴奏,在不听讲的顾朝明耳里蝉鸣却成了他仔细侧耳倾听的主调。

      课桌上堆砌的书墙后边照常教科书上压着一本不大的数独。手中的铅笔、桌上的橡皮都还是上午那套装备。

      中午冒着大太阳拿到书的林见樊一上课便注意到他的新前桌又在偷偷玩数独,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转橡皮。

      窗外应有两只蝉在叫,顾朝明边玩数独边得出结论。两只蝉的叫声不一样,一声长一声短,像是在对歌,你方唱罢我登场。

      留意到窗外不歇的蝉鸣,脑子里思考数独的精力也不自觉地分出一半去关注判断窗外。

      蝉的寿命只有一个夏天,今年的鸣叫便是明年的绝曲。

      林见樊可能无法想象他以为在认真思考数独的前桌,其实一直在放任自己的思想自流,在思考蝉为什么活不过一个夏天。

      父母、老师常说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占据青春时光的绝大部分,很多人回想起青春都是漫天的试卷,无尽的笔芯,还有上课涂涂写写的课本与练习册。一旦作为主职的学习从生活中撤除,又没有其他的兴趣与理想将空缺填补,青春便变得空虚起来。他人都在努力学习,顾朝明无所事事,连窗外的蝉鸣都能独自听上半节课。

      身后有翻书的声音,顾朝明没事听蝉鸣的兴趣被身后的翻书声拉回。

      林见樊看起来是个真学霸,刚拿到书就开始认真听讲。

      关注着身后的转学生,揣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有人上课打电话给他。

      在学校一直开的静音模式,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台上的老师推推眼镜,顾朝明趁着老师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顾朝明心里蓦然一沉,沉入海底。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顾涛。

      和苏炳斗嘴,认识新同学,搬他搬书,平平淡淡的时光冲刷着昨晚的记忆,学校日常生活的浪潮将顾涛拍向远方。顾朝明好不容易不由一点点关联的小事就联想起顾涛,沉浸在昨晚的自责与噩梦里,好不容易因为在学校浑浑噩噩的日子淡忘掉顾涛,而顾涛总是在他淡忘的时候跳出来,如诅咒的监督者一般告诉他——我还在这呢,你想上哪去?

      顾朝明没有淡忘,只是隐藏在心底而已。

      清晨初始,顾朝明出门后在公车上期盼今晚放学后回家迎接自己的是安静的空气,期盼顾涛出门,可恶魔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昨晚的恐惧与懦弱伴随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方方正正的顾涛两个字卷土重来,海啸山崩。

      海浪轻而易举肆意横行,山头巨石滚落,利用撞击提醒他。

      你是个杀人犯。

      顾朝明握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环顾四周,假装随意地快速扫过周边每一个同学的脸。

      他害怕,害怕周边的同学因为看到顾涛这两个字,而凭空得知昨晚发生的事,得知他的罪恶。

      在心慌的时候身边任何人都有看透人心的能力,能够成为比心理学家还更厉害的人物,能够通过两个字看穿他的内心所想,尽管他们连顾朝明的父亲叫顾涛都不知道。

      顾朝明匆匆挂断电话,震动停止,被恶魔扼制住的喉咙才有喘气的机会。

      可恶魔并不打算给顾朝明喘息的余地,电话刚挂,手机再次开始震动。

      顾涛回拨。

      顾朝明皱着眉头,摁下挂断键。

      顾涛再次回拨,顾朝明不理不睬,放任手机震动。

      当顾朝明打算放任手机自生自灭到顾涛嫌烦自己放弃的时候,曲盈逸的电话出现在手机屏幕。顾朝明放任手机独自震动,等他发现曲盈逸给自己打电话时,曲盈逸已经挂断电话。

      两人同时一起给他打电话,顾朝明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他们俩现在在一起?他们在干嘛?曲盈逸和顾涛的名字一起出现,顾朝明习惯性地担忧母亲的安全。

      曲盈逸在医院,要是顾涛动手不知道有没有人阻止。

      顾朝明内心不安,想回拨电话问问曲盈逸怎么回事。

      还在上课,教室里一片寂静,上课的老师是一个光头,光溜溜的头顶一根头发也不剩。寂静的课堂手机放抽屉里震动一下都特别明显,更何况打电话。

      顾朝明抬头看一眼讲台上的光头,光头眼神有意撇过他,无声地提醒。

      不上课就安安静静做你的事,别给我发出动静。

      上课打电话不可行,直接放弃。顾朝明想发个短信问问曲盈逸到底怎么回事。

      短信正在编辑还未发出,手机又震动一下。

      也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顾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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