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不可貌相》貳叁

165、第 165 章

　　拖拖拉拉又赖了一会儿，两个人才从浴室里出来，直接奔床上去了。
　　郎九第二天要上新课，他倚着床头翻看着教案。顾易仰面躺在床上，不时地瞄一眼郎九，他满足地叹气。依稀这中间的六年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郎九还在为高考苦苦啃着书本。
　　他轻唤：“小九……”
　　郎九“嗯”了声，转眼看着顾易，见顾易不像有话要说，又转头去看教案。
　　顾易又唤：“小九……”
　　郎九又“嗯”了声，转眼去瞧顾易，看他仍是没话可说的样子，他伸手拿着教案往顾易脑门上敲去：“叫什么叫，你叫/ 春呢？”
　　“不叫/ 春，刚刚已经在浴室里叫完了。”郎九揉着鼻子，又叹了口气：“就是想叫叫你，你能马上就应着，真好。”
　　郎九看着顾易眯眼一笑，顾易问他：“煤球呢？我回来看他家门关着。”
　　“大伯去世后，煤球又参加了成人高考，跑外面读书去了。”郎九想了想：“快要毕业了吧，应该就在这一两年里。”
　　顾易一怔，猛然翻身坐起来，他问郎九：“老大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郎九瞧着顾易：“你进去没两年，大伯的病情就恶化了，没撑多长日子，就走了。”他见顾易眼神黯了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掌：“大伯走得很快，没有受什么苦。”
　　顾易默默着点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想去瞧瞧老大，还有……豹子。”
　　郎九看着顾易，他伸展开了手指，握住了顾易的手，点头：“好。”
　　这一晚，顾易一觉睡到大天亮，梦也没有一个。

　　第二天郎九下了班后，就带了顾易去了墓园。
　　梅副所和豹子葬在了一个墓园里。当时煤球和郎九都失了主意，这墓园是梅副所所里的一些老同事帮着挑选的。后来因着方便考虑，煤球便托人把豹子也迁了过来。
　　墓园不偏，离家也不远，是一处私墓，地方不大，不算气派。但前有河，后有山，也算得一个清静的好去处。
　　顾易站在相邻着的两块墓碑前，这墓该是常有人来打扫的，杂草秽物都没有什么，连碑的上沿都是干干净净的。
　　顾易先给梅副所倒了杯热茶，他伸手在墓碑刻镂的字上抚摸了一遍，笑着说：“老大，我来看你了，酒就不倒了，那玩意儿你喝不得，就喝些水吧。”
　　说着，顾易蹲下来，把纸杯往里放了放，他抬头看着碑上嵌着的梅副所的照片，照片上的梅副所还是盛年凌气的光景，哪怕是微笑着，也无端让人觉得肃穆。
　　顾易笑看着照片，说：“老大，认识你这么些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叫梅曙光。”
　　顾易低声笑着：“谁给你起的名字，真衰。没曙光，难怪你老婆跑了，儿子又总气你。”
　　顾易笑着笑着，缓缓敛了笑意：“老大，下辈子再找爸妈，一定记着，找个会取名字的爸妈。还有，”他深深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这辈子谢谢你，能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顾易蹲着瞧了墓碑许久，他才拍了拍碑身：“好了，以后我会常来陪你聊天的，只怕你会嫌我烦。”
　　他笑了笑站起了身，顿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到旁边的墓碑前。
　　这块碑上没有照片，也没有出生日期，偌大的碑面上，只刻了“豹子”两个字，下方是一排小小的死亡日期。
　　顾易看着那两个字，脸上再挤不出一丝的笑意。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墓碑。
　　郎九把带来的烟和打火机递给顾易，顾易接过了，默默地抽了一支出来燃上了，放在墓碑前。他自己也取了一支燃着了，一口一口深深地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