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我的白月光》余生怀

24、当年的真相

　　小山村里没经过重工业的改造，风景秀丽，出门就见绿水青山，而山脚正开着大片的杜鹃花，花香袭人。

　　出门后，徐萦吐气走在宽阔的马路上，边走边想。

　　儿时的记忆她几乎没有，听爷爷奶奶说，妈妈走得很早，是爸爸辛苦将她带大的。

　　那个时候她才三岁，爸爸又必须出门工作，可她还小，她一哭，他走到半路便会折回来哄她。

　　她知道，爸爸一直很宠她，他总说“成绩不重要，你开心就好”。以前，她自私地不希望后妈进门，但她现在不会。

　　现在，她希望有个好女人陪着他，照顾他。

　　“呼。”

　　从村中走到村头，徐萦偏头望向不远处的石桥，石桥边上就是村广场，一侧停着十几辆轿车，其中一辆尤为显眼。

　　算起来，她和何筠眠结婚也两个多月了，不得不说，日子过得真快。

　　这七十多天里，他们之间还真有些点点滴滴可以回忆。说是假夫妻，可他对自己貌似挺不错的，再过下去，她怕是要深陷。

　　好吧，阴暗地想，她已经开始希望余依旎一辈子不回国了。

　　既然要追求理想，那就得追求一辈子，这才是艺术家应该有的觉悟。她相信，余依旎一定是和理想谈恋爱的艺术家。

　　“徐萦？”偏低又带了点口音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是……

　　徐萦抬眼看去，果然是廖贝贝，她正挽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迎面走来，两人的外貌不怎么登对，男的差些。

　　“贝贝，好不久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虽然财务人员接触外人的机会不多，但她不是，见的多了，场面话也会说几句，开口就是一顿夸。

　　廖贝贝愣住，白皙的面上略显困惑，在她的印象里，徐萦一向不怎么说话，村里人都说她跟她妈一个德行，看不起人。

　　“你也是，漂亮了，也会打扮了。”

　　徐萦扯着嘴角维持笑容，商业互吹的场面，小意思。

　　她们俩怎么说呢，读小学的时候关系其实还不错，到初中就裂开了，因为一直被村里人比较，后来，她们俩自己也爱相互比较暗中较劲，现在算是到了尽头。

　　不，不对，她们还有孩子可以比。

　　“我听说你结婚了，你老公没陪你一起回来？不会是吵架了吧？”廖贝贝笑着说。

　　今天休息日，她便拉着老公回家，没想奶奶一直在耳边叨叨徐萦怎么怎么嫁得比她好，她烦得很，又不能回嘴，只能跟老公出来散步，没想就遇上了徐萦，真是巧了。

　　“没有。”对于廖贝贝的直接，徐萦有些意外，多年不见，进入社会后谁都不再是孩子，她们以前只是比成绩，这会儿要拼老公。

　　廖贝贝接着说：“吵架了也没什么，要不要跟我说说，我给你出主意。”

　　此时，徐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弯起眼角，真情实感地回答，“我们好得很，难不成你盼着我和我老公吵架？”

　　“你这话什么意思？”廖贝贝皱眉，“我是为你好。”

　　“那辆Gallardo是你老公的？呵，真有钱。”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阴阳怪气地打量着徐萦，随后露出一副鄙夷模样，那车他肖想了好些日子，一直舍不得买。

　　“嗯。”徐萦不懂车，就是单纯觉得何筠眠开的车应该不便宜。

　　廖贝贝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松手走近几步，“我听村里人说你老公特别有钱，门不当户不对一般不会长久。你要是过得不开心还是离了吧。”

　　“啊？”她在说什么。徐萦懵了。

　　*

　　“筠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萦萦，我身体不好，再活个二十年就差不多了，但她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嗝儿……”

　　徐向起半趴在桌上，一手搭着何筠眠的肩，一手按着自己的酒杯，醉意上头，说话不怎么利索。

　　“爸，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何筠眠一向不喜应对这场面，尤其是对徐萦的家人，他说不了话。

　　“长命百岁太久了。”徐向起侧过头，黝黑的面上因为酒精通红着，“她妈妈走得早，是我一个人带大她，说到底还是少了点东西。嗝儿，她性子躁，都是我惯的，你以后让让她。”

　　说到此处，徐向起哽咽，拿起酒杯又喝一口，“二十几年，说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唉，萦萦都结婚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有两次差点失去她，一次是她七岁的时候，过马路被车给撞了，另一次是她去D市旅游，结果遇上了地震，你不知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吓得两眼一黑。”

　　D市？何筠眠倒酒的手一顿，蓦然转向徐向起，呆呆地问道：“爸，她去过D市？”

　　“去过，还是一个人去的，我当初要知道那儿会发生地震哪里会让她去……”徐向起越说声音越小，渐渐趴到了桌上。

　　是她，真的是她。真相来得太快，何筠眠僵直地坐着，像块埋在土里的半截木头，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从梦中惊醒，迅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帮我查一件三年前的事。”

　　他挂完电话后分分钟跑出去追徐萦。

　　又急又怕，何筠眠总觉得自己走得慢了梦就会醒。他心头其实一直埋着一个疑问，那是谁也不能给他答案的疑问。

　　也许当年他不该那么快下定论，他应该问清楚。

　　她没死，是医生弄错了，或者是口误说错了。

　　直到徐萦的背影出现，何筠眠才停下脚步。他站在原地静静看她，似是不敢相信，她真是三年前那个在废墟里救他的女孩？

　　这么巧？

　　*

　　“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正好遇着，一起走走聊聊天？”廖贝贝伸手，准备拉徐萦。

　　很久很久以前，她们俩玩得还不错，可如今哪里是以前。徐萦自动往后一退，笑道：“我还有事就不……”

　　“萦萦！”

　　何筠眠快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徐萦。

　　“……”背后靠上一堵肉墙，徐萦怔住，回神后立马去看廖贝贝和她老公，两人都是懵逼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想笑归想笑，不过他这么抱太别扭了，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影响不好。

　　“快放开。”徐萦使劲掰着何筠眠的手，尴尬道：“你不是在陪爸喝酒么，怎么出来了？”

　　“我想你了。”她掰他的手，何筠眠就收紧双臂，俯身在她长发里轻轻闻着，亲昵地旁若无人。

　　“……你是不是喝醉了？”这么直接？徐萦再次看向对面两人，那两人的表情倒是精彩，男的轻蔑，女的复杂。

　　“萦萦，这是你老公？”廖贝贝自觉往后退去，她是听人提过徐萦的老公外貌好，但她真没想到会这么好看。她老公颜值其实一般，因为有钱加了点颜值，可眼前这个根本不需要钱来增加颜值。

　　“嗯。”徐萦继续掰着何筠眠的手，再抱着，她的脸都要红了，“你快放开，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

　　“我们回家，外面冷。”何筠眠抬手用风衣包住徐萦往回走，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对面两人。

　　“不冷吧，今天太阳这么大。”徐萦不轻不重地推了把何筠眠，脚下步子却是跟着他走的。她喜欢这感觉。

　　懒得管那两人怎么想，她顺势搂过他的腰，心里顿时甜地齁。

　　*

　　回家。

　　徐萦率先走进客厅，一见空荡荡的饭桌，慌忙问：“爸呢？”

　　何筠眠的视线直直粘在她脸上，仿佛刚从遥远的时空里过来，平静而深沉，“他喝醉了，在房里休息。”

　　“又喝醉了，不像样，他还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小年轻么。”

　　徐萦气呼呼地抱怨，搭着扶手上楼。何筠眠盯着她，跟在她身后上楼，这一刻，他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上了二楼，徐萦走到第一间房前停下，“你先去沙发上坐一下。”

　　“你做什么，要不要帮忙？”何筠眠跟着停下。

　　徐萦摇摇头没回答，直接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何筠眠满脑子疑问，他看不懂她的操作。

　　“给你铺床啊。”徐萦抱着被子进了第一间房，尾音拉得长长的，“这房间是我表哥的专属，不过他很少住，你晚上就睡这间。”

　　“我和你睡。”何筠眠一把拉住她的手，顺手将她手上的被子抱走，“别弄了。”

　　“和我睡？”徐萦仰头不解，“我房里的床没家里大，你喜欢睡大床，肯定不习惯。”

　　“你昨晚就差没爬我身上了，我有什么不习惯的，今晚一起睡，省得爸明天收拾。”说完，何筠眠抱着被子走出房间，原路将它放回柜子。

　　徐萦的房间在二楼第三间，他知道，但没仔细看过。

　　不怎么大，跟家里一比简直小太多了，其中又属衣柜占地最大，里头大半都是她读书时期穿的衣服。

　　“我哪里有爬你身上，乱说。”徐萦红了脸，抱起床上的被子去阳台。

　　何筠眠扫着衣柜里的衣服，似笑非笑，他能想象得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你以前的衣服真土。”

　　“嘭！”徐萦进屋，猛力拉上衣柜门，恶狠狠道：“要你管。”

　　何筠眠慢慢走到书架前，从上到下浏览，一到四层全是言情小说，书页大多泛着黄，还有几本武侠小说和悬疑推理小说。“你跟我妈真像，不切实际。”

　　无缘无故的，他又犯病了？徐萦挑着眉，加重语气道：“要你管！”

　　何筠眠轻飘飘地哼了一下转身，墙上贴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动漫人物，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发型跟他差不多，典型的动漫脸。

　　“这是谁？”

　　“我老公你信不信？”徐萦走上前，抬手好玩地点着动漫人物的脸，她说得俏皮，又有些得意。

　　何筠眠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我？”

　　“你要不要脸，这是我的二次元老公，是不是很帅？不，帅炸了。”徐萦往后退了几步，直直摔上床。

　　“我更好看，还比他高点。”何筠眠往后一倒，和徐萦并肩躺在被子上。

　　房间里的窗户够大，午后的阳光温暖地刚好，均匀地铺在两人身上，镀了层光晕。

　　“呸，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自恋。”徐萦半眯着眼，瞧着像是困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习惯晚上可以睡那间，第二天早上再回来。”

　　何筠眠闭上眼，低声道：“太麻烦了。”

　　“不麻烦，我明早会去收拾。”徐萦好声好气地说，字里行间全是在赶他。

　　这下，何筠眠被气到了，话中怒意明显，“开了一天车懒得动，你想睡你去睡。”

　　“那又不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去，不去拉到，晚上不准说我的床小……”没说几句，徐萦的声音渐渐小下。

　　何筠眠单手撑起身体，偏头凝视身侧的女孩。

　　三年前，从D市出来后，他忙着毕业的事没敢回想。一月后，他遇到了余依旎，她的声音很像她，可惜性格大相径庭。

　　余依旎是个画家，骨子里带着艺术家的清高，他经常去看她画画，她说话跟她不同，清清冷冷的，话也不多，更不会用那么小女生的语气。

　　然而他那时满心愧疚，急需一个心里寄托，于是他们俩在一起了。

　　后来，余依旎执意出国深造，他没留她。

　　当年他是在找替身，可如今得知真相，且她就在眼前，那他还顾忌什么的。正如季远锋所说，婚都结了，而他也喜欢有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