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1》温敏

1、1

　　厢内欢呼雀跃，窗子里的暖色光温馨明亮，厢外寒风阵阵，黑夜里刺骨冰凉。
　　酒劲一阵冲向大脑，浑身燥热。冷风吹起了翩翩长袖，呼呼啦啦从领口、袖口灌进身体，激得我一阵发颤，凉彻心扉，我却仿若感受不到任何冷意。
　　内心越来越明透，厢内的喧哗越来越遥远，削过脸颊的风声越来越清晰。
　　今夜小雪。
　　近处是漆黑茫茫草原上的几株矮树，已经被染成了黑夜中雪的淡紫色，在风中缓缓地摇着。那星星点点浪漫又悲凉的淡紫延伸至遥远的天边，忽然一片山脉挡住了去路。山是连绵的，高耸的，险峻的，壮阔的，是浓郁得透着森森冷意的黑紫色，大片大片的黑紫色，宛如水墨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苍凉静默，万里无人，从亿万年以前就始终顶天立地矗立在那里，从未有孤独的脚印蜿蜒至此，然后延伸至辽远神秘世界边缘。天极阴，灰蒙蒙的，月亮早已不知去处，云厚重得仿佛又是一片广阔的天上山峰，也是那种阴沉压抑的黑紫色，堪堪堆积在那些高耸险峻的、寂静无声的山脉之上。遥远的地方最高那座雪峰上的一点淡紫在黑压压的画面中格外醒目。雪花时不时在我眼前飞舞，我分不清哪是空中的雪花，哪是那山顶的积雪。
　　俯视处，天地苍茫。
　　木质的屋檐挡不住雪，写着“酒”的一排灯笼剧烈地晃动，几欲熄灭。一楼的飞檐渐渐积了一点晶莹的雪霜，在酒楼灯火通明的映照下，竟刺了下我的眼。
　　楼下端菜的童子，畏畏缩缩靠着墙壁走，希望雪花不会飘到自己身上来。她一路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看到理想的门牌后，如获大赦，急急忙忙进去了。
　　背后几丈远的包厢内还在闹个不停，宾客们早已忘却我的半途离去，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一阵起哄，叮咚碰杯之声不绝于耳。
　　喧闹声传到我这里，忽远忽近。
　　我左手执酒盅，还剩着半盏早已凉透的酒。
　　雪花渐渐迷了眼。
　　今夜。
　　外廊，雪原。
　　酒楼，高山。
　　只剩我一人。
　　风似乎小了些。
　　我却忽然感觉到了冷。
　　失去的知觉似乎一下子又都回到我的身上，我一下子冻得瑟瑟发抖，再端不出那衣袖翩翩绝代佳人相，裹紧了轻薄的外衣。酒盅白玉温润的质地再也发挥不出用处，从中渗出的层层冷意，传到手心，沁入心底，忽然拿不住了。没有带袄子，却不论如何也无法回到那闷热嘈杂的包厢去取，只好就这般端着。直至连骨头缝都在黑夜的冷风中被吹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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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画面来自新版吉祥纹莲花楼封面。有人说他善良，有人说他坚强，有人说他温润，有人说他洒脱。可我觉得，李莲花是孤独的，是那种世间再也找不到知己的永远的孤独。我阅历不够，无法站在他的视角看他所见的世界，所以站在自己的视角，写了这一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