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海莲花

1、伤逝

　　伤逝
　　很多年以后我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其实人生一直就没走对过。在生命的果园里谁都不可能选中最美丽的苹果。假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就不会这么后悔。爱与恨，生与死。

　　嗨！伦哥！
　　嗨！强哥！
　　伦哥叫郑浩伦，英文名字叫allen。这年头有名气没名气的都爱和外国产生关系，仿佛只要取个外国名，就和美国政府扯上关系似的，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这就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都是洋务运动时留下的根。说远了，因为名字的原因，道上的人就常称他伦哥。强哥就是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混出了那么一点名堂。虽比不上伦哥，但黑白两道谁见了我也多少会给点面子，就连三联邦老大黑老也得让我三分。所以我说的话还有一定分量。
　　小弟怎敢当呢？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伦哥比我大四五岁，反倒叫我强哥，我怎敢当呢？不过要是叫声强叔也许我听起来更顺耳。当然这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出来。
　　我称你一声强哥说明我把你当兄弟看。怎么？你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实不相瞒，兄弟今天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你吩咐手下传个话就行了，何必劳你大驾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对我这么谦虚。
　　我向来很少拜会伦哥，今日正巧有事相求，顺便来看一下伦哥，这点小意思还望伦哥笑纳。操！和我比谦虚还嫩了点！我他妈的比你更谦虚。我从身上掏出十万美金摔在桌上。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操！我拿你当人了吗？）咱们兄弟俩还算外人吗？（操！这年头有钱就是兄弟？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哥毫无怨言！（怪不得别人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有钱都能使磨推鬼了。）但----这钱----你----（见了钱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钱也算不得什么，我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还有俩钱，这点小意思就算我请兄弟们喝酒了。
　　无功不受禄，兄弟有什么用得着哥我的尽管说一声。（江湖就这样，只认钱不认人，刚才还称我强哥，见钱迷了心窍就称兄弟了。江湖险恶。）
　　前两日我的一个远房表弟来投奔我，谁知不小心得罪了贵帮，兄弟在这里替表弟赔个不是，还望你伦哥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小子还挺会装。我的来意他早就知道，这会又在这给我装什么大头蒜。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混江湖就得这样。
　　料想这样的小事伦哥又怎么会关心，每天的大事情都处理不过来，我想你的手下阿龙可能会知道。阿龙是伦哥的手下，我的表弟就是得罪了这小子。
　　阿龙？可有这样的事？伦哥又在演戏。
　　前两日倒还真有这么一个人被我们关了起来，会不会----
　　是不是先请出来让强哥看一看。两个人唱双簧长的还蛮带劲。
　　实在不好意思，强哥，兄弟我教导手下无方，还望多多包涵。
　　操！这张嘴横竖一样用，一会是兄弟，一会又成哥。咱多少也得给人家一点面子，再怎么说人家都不要脸到这份上了，就冲这份精神也不能让他下不来台不是吗？这出戏我还得帮忙演下去。
　　原本就是我表弟不对，这小子整日给我添麻烦，很少管教，说起来还要谢谢伦哥替我管教他呢？说完我便笑起来，伦哥也一起笑起来，不过尴尬多于微笑。
　　不一会那个叫阿龙的便把表弟领来了，看着浑身血迹的表弟当时心情那叫一个心疼，不过想想也挺叫人生气。我这表弟从小就爱舞枪弄棒，自以为有两下子就到处替人打抱不平，从小没有爹娘，缺乏管教，而今大了更是管不了了。前两天因为看不顺天伦帮欺负人（有必要说一下，阿伦这个人不但没人性而且也没什么文化，取个帮名居然叫什么天伦帮？看来真是丧尽天伦啊！）结果表弟以一敌四，被别人捉住打了个半死。
　　你小子竟给我惹麻烦，你说你没事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去得罪天伦帮，要不是看在我的薄面上，我看你这辈子别想从他手中出来，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整日就知道做出头鸟，不务正业，到头来得罪人让我去收拾残局。我有些生气，或者说是恨铁不成钢。我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生气起来说话就没完没了。
　　谁让你救了？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就是不对，有本事和我单打，看我不一个个灭了他。我这人还有一个特点出力不讨好，这不，白花了十万美金不说，别人还不领情。这些年这种事我没少办，不是不长记性，再怎么说他也是我表弟，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命吧！
　　我看你就是不知道悔改，下次捅了娄子，我再也不会给你帮忙了，枉费了许多钱不说，反倒不讨好，你也别怨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合适的女人安安稳稳过日子算了，你看看江湖恩怨有几个人有好下场？
　　你不是混得不错嘛？现在有车有楼又有钱，还有女人，这样的大哥做着难道还不舒服吗？
　　（我？别人能和我比吗？像我这样的能有几个？全中国五千多年不也就出了这么一个我吗？）
　　你以为现在我过的很好啊？在道上混，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不是看在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份上，我早就移民加拿大了。我已经决定了让你和你表嫂还有贝儿先移民，那里比较安全一点。
　　好好的干嘛要走，加拿大那边还那么冷，哪里比得上我们香港四季如春，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我安排好这里的一切，我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到加拿大和你们会合。
　　我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做大哥的就得有这样的气概，要不兄弟们怎么会服你？表弟也知道我的脾气，只要我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不过她是个例外。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阿强！后天我们一起走吧！我知道妻在担心我。说实话这次我还真没把握，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问题。这些年稍混出点名堂，不小心又惹出这种事情。混得心都累了。
　　莲，你们先走吧！我过几天就回去，这边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办，等事情一完成我马上就去加拿大和你们会和。到了加拿大要好好照顾我们的贝儿，多替我管管表弟，别再让他惹事生非，加拿大不比香港，在那边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吃亏。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找他报仇的吗？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遵守的，这次不是去报仇，真的，你放心好了。
　　那好，我在加拿大等你。你一定要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去加拿大。我看着漂亮的妻没说话。
　　第二天，妻和表弟还有贝儿坐飞机飞去了加拿大。也许这次是永久的别离-----
　　强哥，今晚我们把兄弟全带上，跟他们拚了。我的手下阿文在给我出主意。阿文这小子就是一幅急脾气，从小就这样，一晃眼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改不了。
　　阿文，算起来你也跟了我有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一样看待。这次我们惹上黑老肯定凶多吉少，我不想让我们强龙会毁在我手上，一切由我挑起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兄弟。今夜你就别和我一起去了，给弟兄们一点钱，让弟兄们都散了吧！就让阿华一个人跟我去就行了。如果明天早上我还回不来的话，就别再等我了。
　　大哥!-----阿文眼里含着泪水，我知道他一定恨不得替我去，但我说过我决定的事是没人能改变的。
　　连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你若执意要去的话以后就别喊我大哥了。
　　好，既然你做大哥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兄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无论怎样兄弟们一定等你回来。
　　好！是兄弟，你放心再怎么说你大哥我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黑老也未必敢把我怎么样。
　　和黑老的梁子是前段时间结下的。那次我和弟兄们和一个江湖混混争地盘。谁不知道唐华街是我强哥说了算，操！居然有人敢在我地盘上撒野，你说我还有脸在兄弟面前混吗？我带上两个弟兄就去砍那帮家伙，奶奶的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老太太，说实话，真不知道那个老太太是谁砍死的，无奈那伙混混太弱，砍散后一个也找不到了。所以这位老太太的死就算在了我们头上。要是一般老太太也就罢了，奶奶个熊的关键她生了一个争气的儿子---黑老。你说------
　　论实力我们和黑老有很大的悬殊，我们香港三大帮派中，就数黑老领导的三联帮最大。说来说去怪自己倒霉。
　　临行前还是去看看关公吧！这座铜像从我爷爷起就开始拜，到现在五六十年一晃就过了，人这一辈子就这样，整日刀光剑影。我爷爷和老爹都是混社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混混，结果都是很惨。江湖的恩恩怨怨我已经看够了。从当大哥到现在也没少和别人结梁子，这次能不能平安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娶了莲之后，就很想放弃这个位子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总说做完这件事就不干了，可是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我很怕生活像电影一样傻bi，会不会在自己真正决定收手的时候让我死去呢？
　　父亲想当年在道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从小也爱打打杀杀，我十五岁那年和同学打架，不小心把那小子打死了，后来逃亡了两年。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也是最后一次。虽然以后总是砍砍杀杀，但却从来没再砍死过人。谁知道----。我已经是连续点的第三根香了，可是没点着一根。在江湖混的人都知道，如果连上天都不拿你供的香了，那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知道终究有这么一天，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
　　八点钟我和阿华走进酒店，今天的酒店被老黑包下了场子。看来我的面子真够大，居然值得这么劳师动众，不就请个客吗，干嘛还这么客气。操，这年头连服务员都成了帮派人物了，居然还搜身，搜身就搜身吧！反正我没拿家伙，因为我知道带不带枪一个味，那就是无所“谓”。
　　好小子！有胆量，居然敢一个人来赴约。老黑嘴里叼着烟对我说。
　　操！眼睛又不瞎，阿华不是人啊！一个人来赴约怎么了？当年关公不也是单刀赴会吗？谁又敢把他怎样呢？当然这些还是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我假装没听见，向前深深鞠上一躬，这叫先礼后兵。
　　坐！黑老招手示意我坐下。
　　我怎么敢和你老人家对坐呢？这叫礼多人不怪。
　　黑老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黑老没说话，旁边站着的傻瓜反倒先开口了，估计这小子就是传说中的邀仔了。因为没有人敢在黑老面前这样说话，更别说提起黑老的名号了。听说这邀仔大有来头，他曾先后杀过七个□□老大，还打死过警察，奶奶的，最痛恨这种人了，无情无义更不忠心，和董卓估计是一家的，弄不好董卓就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如果他真姓董的话。
　　我向邀仔看了看，操，眼神还充满蔑视，今儿我算是领教了什么是狗仗人势，小子你等着有你好看的。
　　贤弟你别生气，我这手下邀仔就这脾气。我果然没有猜错，他果然就是邀仔。
　　我这个人什么缺点都有除了脾气好，让我生气？他恐怕还没那个资格。
　　坐下喝杯茶！我们边喝边聊。黑老就是黑老，道行比我还深。
　　大哥让你坐你就坐。邀仔边说边把我往坐上摁。站在旁边的阿华站不住了，看样子要和这邀仔干一场，我赶紧使个眼色，阿华不愧跟了我这么多年。人挺机灵的站着没动。我知道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不过邀仔摁了我半天我愣是站着一动没动，说实话这邀仔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他却不知道我有的不止是两下子。再怎么说也不能太让这小子下不来台啊！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你让座总是事实。坐着就坐着，我的个性是能坐着就别站着。
　　今天我找你来，想必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吧？我还以为黑老到底有多深的道行呢？这么一小会儿就憋不住了？
　　兄弟实在是愚钝，还望大哥指点一二。这年头像我这么聪明的恐怕不多了，昧着良心说自己愚钝实在不应该，不过我也是事出无奈，皇天在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小子少在这给我装傻充愣，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讨个说法。黑老显然是火了。
　　看来我刚才的祈祷不够真心，要不就是自己不善于说谎话，要不然黑老怎么一下子就火了呢？也难怪，如果有人拿刀无缘无故把你老妈砍歇菜了而且砍你妈的那个人还在你面前装傻充愣你能不生气吗？
　　好痛快！话不挑不明，也不是兄弟我推责任，两伙人打仗，刀光剑影的事情，谁知道谁砍的那一刀啊！当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看到，要不你开个价。
　　奶奶的！我他妈的砍你老妈你开个价不行吗？这下老黑彻底让我惹火了。三字箴言都用了，你说不是真火了吗？
　　你先别激动，如果你能证明伯母是我的手下砍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但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激动。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事情给我调查清楚，你可以走了，不过你的兄弟得留下。老黑的话刚落下，邀仔就拿枪指向了阿华。让我生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枪指着我爱的人，这个邀仔不简单，连让我怎么生气都知道，我算是服了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冲我来，把我兄弟放了。操，我说的话就等于别人放了那一个什么，甚至还不如那什么，居然对谁都没有影响，再怎么着我说的总是人话吧！难道就没有一个懂人语的？我恼了！
　　说是迟那是快，一转身，再一伸手，邀仔的枪就跑到我手上来了。不过这下子和黑老的梁子可就结的更深了。
　　一下子五六个人掏出手枪对准我的头，阿文也被两三个人围着。我扔掉手中的枪对黑老说：要杀杀我好了，不过先放了我兄弟。
　　是条汉子，伸手也够好，佩服！佩服！黑老边说边示意手下放下枪。我就敬重你这样胆识的人，既然你说了事情不全怪你，那么要不我看这样吧！把你的地盘让我一半，你看怎么样？
　　黑老-----？一个女的娇声娇气的，听着都叫人肉麻。估计丫就是黑老的婊子，也不知黑老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进水了，这样的货色也看得上？真是青蛙□□各有所爱啊！
　　地盘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怎么能说让就让呢？你的地盘是不是能让给我们一半呢？
　　你别把老子惹急了，小心我连你老窝一起端了。黑老居然敢威胁我。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今天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年头愣的怕不要命的。
　　好小子。邀仔-----
　　黑老示意邀仔抓我，邀仔这小子居然一点江湖规矩也不懂，二话没说就动手。别说这小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一招一式打得有板有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炼家子。怪不得那么多老大全丧命他手，这小子不仅出手狠，而且招招要命。我只有躲，再躲，我还躲。
　　打架不能只靠拳头，还得用脑子，看来今天得好好给邀仔这小子上一课了。习武之人最怕心浮气躁，这邀仔半天没碰到我就恼了，武功修为是有了，不过耐心修为缺差强人意。有些人一辈子忍耐这门功课也不及格。我看准漏洞，一拳过去，这小子这下伤的不轻，我趁机抢前三步，把他制服。这边阿华早被黑老的手下抓了起来，一边一个很公平。邀仔一直在用力想挣脱我，这么厉害的人被我打败心里一定不甘心，又是在自己老大面前出丑肯定更加恼怒。不过他要是知道了我的来历估计也就不会这么不甘心了。我二十三岁就打遍香港无敌手，后来隐居了五六年，要论起来，我还是这小子的前辈呢。在香港我一直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不过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也许是我隐藏好的原因吧。
　　黑老突然拿起枪指着我。天下无功，唯块不破。以我现在的水平要想接住子弹估计得再练上三十年二十年的。师傅曾经说过，当你武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时，你就可以完成所有你想的事情。不过也许是师傅给我开的玩笑，人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也还是躲不过子弹的锋利。我只好向现实低头。我放了邀仔。
　　并不是我有意和你做对。我向黑老解释。放了我手下阿华，我跟你走就是了。我伸出双手等待老黑下命令。黑老示意他手下放了阿华。
　　大哥！阿华喊道。
　　先回去告诉阿文，大哥不会有事的。
　　大哥！----
　　放心吧！大哥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吧！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黑老放你走是给你面子，马上给我滚，不然小心老子一枪嘣了你。邀仔依旧还是那么猖狂，看来他这一课是白上了。
　　阿华怒目而视着邀仔。
　　快走！这是命令。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大哥！你多保重。阿华说完转身就走了。
　　过来帮我吧！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黑老终于开话了。
　　帮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你配吗？一句话说得大家全都愣住了，连黑老也愣了半天，估计这丫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呢。我是豁出去了，反正横竖一死。
　　好小子！有种！黑老看来真的是被我气得不轻。
　　哪里！哪里！和你黑老比起来我差多了！
　　这时他的手下才反应过来，向我举起枪。奶奶的！我想这下想不成马蜂窝都难了。
　　他妈的！一个个都是饭桶，这么多人还用枪，给我抓活的，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黑老就是黑老，气成这样还不忘了抓活的。
　　不过黑老这小子也太看不起我了，不用枪就想制服我？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好！反正很久也没活动筋骨了，就当锻炼身体了，还有这么多活靶子，很难得的机会啊！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高手。不一会十几个人就被我放倒在地。黑老一看乐了。真是应了那句话，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
　　全他妈的饭桶，全都给我上，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有多大能耐，孙悟空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没能蹦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吗？
　　黑老这人还挺有意思，还以为自己是如来佛呢？我今天就替孙猴子鸣回冤，让你知道螃蟹它娘就是横着走的。我不想把精力全浪费在这帮虾兵蟹将身上，兵书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黑老你小子给我小心了。
　　黑老这家伙一看我奔他去了，居然躲到二楼了。你以为二楼很高啊？对我来说上个二楼要比坐电梯快多了。我刚想往二楼上，谁知却被人拽住一只脚。我就纳闷了，中国人怎么那么多，回头一看才知道，俺里个娘啊！除了人还是人啊！人山人海估计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我一看上二楼没指望了，那就乖乖下来吧！怎么办，跑吧！我左窜右蹦。终于到门口了，回头一看丫们还打得正热闹呢？究竟打的是谁就不知道了。我看准人缝就往外窜。黑老这小子就是眼神好，怪不得别人老是说站得高看得远，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被黑老发现了。
　　奶奶个熊的，人都跑了你们还在这里打谁呢？门口，捉不住不会开枪啊！
　　江湖那叫一个阴险啊！怪不得有句名言这么说：别人的话千万不可全信。这不，刚才还不让开枪，这会又让开枪。我一听要开枪那只有拼命的往前跑。看着子弹一个个从面前向后飞去，那叫一个害怕。不对啊！子弹应该往前飞才对，怎么会忘后飞呢？难道腹背受敌，完了，看来孙猴子这次要在五指山下呆上五百年，等到来世再投胎了。
　　就听见一声尖叫，我确实没中弹啊！kao 原来是身后那小子中弹。怪不得别人说子弹不长眼睛，看来是真的，子弹还真不长眼睛。自己人都能打自己人。无奈子弹没长眼睛，所以我也中弹了，不过就在这时阿文阿华带着我的手下赶到了。香港有史以来最大的枪战由此爆发了，战争以警车地赶来而结束。
　　战场上留下了二十多个年轻的生命，其中有十二个是我的兄弟。那里还留下了我的1000cc鲜血。我身中两弹，但都不致命。看医生肯定是不行的。余下的日子我只有逃亡了。兄弟只剩下阿文和阿华在身边，其余的都让散了，躲躲这两天的风声。
　　我和阿文阿华也躲到了乡下。住在阿文的一个婶婶家。阿文的身世其实挺惨的，也难怪他会走上这条路，现在的社会真是------
　　这是一个金钱的世界，古人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当我们真正体会人生含义时已经晚了。很多东西都不可以重来。原以为这事过后金盆洗手不干了，谁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从认识莲以后我就厌倦了江湖的纷争，谁知半路会出这样的岔子，生活总是不如我所愿。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看着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上天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呢？一切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从有了乐儿，我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开始后悔这四十多年的所作所为了。人总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乐儿是个乖戾的女儿，有着莲一般浅浅的微笑。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当初莲为什么会答应嫁给我，那时的我是出了名的江湖混混，居然抱得这样一个美人归，我想是我上辈子积福了吧！莲从来不过问我们帮会的事，也很少劝我，不过每次我出去时，她的眼神告诉我放弃吧！
　　要不是心里一直记着那件事情，我想我也许早已隐居生活了，当初学艺就是为了能报仇，自己好不容易混到这步，等待时机大仇就可以得报了。毕竟二十多年的努力我又怎么舍得轻易放弃呢？
　　乡下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有山有水，难怪莲以前总对我讲乡下的好处，莲常常幻想我和她的未来，她说我们老时就住在乡下，远离那些纷争，我耕田她织布，我也时常憧憬美好的未来。可那一天究竟要等到多久呢？
　　没有纷争的日子过得很快，时间一晃，三个多月就过去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三个人，白天一起爬山，下水，晚上一起赏月，日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我喜欢上了这种质朴的生活，然而战火还是烧到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小镇。
　　我记得那天的月格外的美，皎洁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我们三个居然异想天开的露宿荒郊野外，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我在尘世的债还没有还清，所以我又躲过一劫。
　　明天我们就散了吧！我对阿文和阿华说。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我不愿再连累兄弟。阿文阿华都是苦命的孩子，跟我闯荡江湖也二十余年了。
　　大哥！你怎么了？阿文问。我没怎么，就是厌倦了刀光剑影的生活。可我该怎么对他们说呢？我仰头看着天，月很圆很圆。
　　月圆了，人何时才能圆呢？我莫名的感叹道！又想起莲了，这么长时间没和她联系，她还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是不是想嫂子了？阿华这个人就是比阿文聪明。
　　我常想那天如果我真的就死了，那样会很对不起莲还有乐儿的。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下辈子。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阿文阿华说这些，我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的争强好胜，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变了呢？究竟怎样的抉择才算是对呢？继续我的所为的事业？还是安稳的过完下辈子呢？
　　难道兄弟们一手创下的基业就这样放弃了，难道这二三十年的出生入死，就白努力了？阿文不甘心，阿华却什么也没说。
　　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里面有两千万，你们拿去分了吧！就算大哥我对不住你们了。我决定去加拿大和莲相聚。就在我决定很他们分手时，村里突然想起了枪声。黑老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找上门来了。
　　自从上次枪战过后，我就逃到这个小镇养伤，让弟兄们都散了，而黑老的帮会不是说散就可以散的，毕竟是香港第一大帮。为了保住地盘，黑老只好硬着头皮顶下来。当然警局也不是吃闲饭的，更何况这次伤亡这么惨重。所以即便是黑老，也还是被请到警察局做客了。听说没少花钱，还赔了不少兄弟作替死鬼。不过这年头就这样，自己出了事情，只要有钱，那就好办。
　　警局的王sir倒是一个难缠的角色。黑老栽在他手里也不冤。我和这个王sir也很熟悉。这就是藏在我心中多年的一个秘密。好了，先说黑老。作为帮派老大，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听风声说，黑老悬赏1000万要我的人头。没想到我的一颗头能值这么多钱。更没想到黑老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多钱。你说人活着究竟图个鸟？有这么多钱不安稳去享乐，倒在这里和我叫真，你说真要闹僵了，到头来受苦的不还是我们俩。人有时就是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有人敢死，咱就敢埋，这年头谁怕谁？用英文怎么说来着who怕who对吧？黑老这小子真够劳师动众的，居然自己亲自来，看来非得让我死得很难看，他才会高兴。不过我说过，也许是上天认为我在人间还没还清所有的债，所以无论怎样，算我命大。黑老估计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我会露宿荒郊野外。这就是无巧不成书。
　　虽然那夜黑老没发现我们，不过那个小镇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我他妈的都怀疑我身上是不是被老安装上了跟踪器，无论我到那落脚，总是过不上三五天黑老就会带人赶到。也交火了几次，无非是黑老的手下流点血，受点伤，那小子那么有钱，多死几个部下也还赔得起。
　　除了黑老以外，另外找我的那个人就是王sir，这个王sir可比黑老难对付多了，再怎么着人家也是皇家警察。不过我对这家伙是从头顶恨到脚心，我甚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上次在火车站附近遇见他，要不是阿华拉着我，说什么我也要结果了这小子，不过也幸亏阿华拉着我，在我和阿华走了没五分钟，他的飞虎队就到了。谁不知道飞虎队的厉害啊！一时冲动差点连小命也赔上。
　　黑老和王sir似乎商量好了存心不让我过上好日子。我走到哪，他们就追到哪。甩也甩不掉，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都不理会他了，他还跟着不放手，我真佩服他这种坚韧的毅力。估计这招要用在追女孩子身上，恐怕所有女孩都得去跳海了。
　　别人说要学会忍耐，你追，我躲，你再追，我还躲。当忍无可忍时，别人怎么说来着？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决定向黑老发动反攻，当然就凭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的，我只好回到我的地盘重新纠集我的兄弟。
　　我让阿文就找失散的兄弟，而伦哥这小子在这时居然也找上门来，不过他说他想帮我干掉黑老。当然有原因，吃掉黑老后，黑老的地盘他要占三分之二，而且我的地盘还得划给他一半。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趁火打劫了。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阿伦这小子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不过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不答应他，那他跑到黑老那边帮忙的话，我就连死都找不到地方死了。人对生活就是这么无奈不是吗？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的兄弟一听说我回来了，马上就蜂拥而至。我这个人混江湖这么多年，唯一值得我骄傲的就是这帮兄弟对我衷心耿耿。我和兄弟们的感情就像那长城一样要多瓷实有多瓷实。我的弟兄再加上阿伦的兄弟，估计黑老这下有的受了。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爽快，不喜欢躲躲藏藏。光明正大的约黑老13号在龙头湾决斗。这次临行前我没拜会关公，因为我的关公像在上次逃亡的时候弄丢了。所以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人死不过碗大疤，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怕的呢？
　　海边的确是个好地方，海浪滔滔，月光萦绕，第一次看见莲也是在这里吧！还记得那夜看见她一个人看着天空的样子，已经不知不觉半年多了，不知不觉就半年了，乐儿不知又长大了没有。过了今夜我想就可以和他们重逢了。
　　好小子！有胆量！居然还敢来找我。今天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爷。黑老依旧那么嚣张。
　　见阎王爷的人肯定会有，不过那个人是你还是我那就很难说了。我也不甘示弱。
　　江湖恩怨了断有江湖的规矩，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黑老以多欺少，但今天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你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想必你也应该听说，阿伦也在帮我，所以谁胜谁败还很难说，不是吗？
　　阿伦？我还以为别人说的是假的呢？原来你小子真的跑去帮那小子了。枉费了我以前那么照顾你，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恩将仇报。
　　你老别生气，江湖就这样，像当年你不也是这样才发展壮大起来的吗？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以为自己手下多，就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阿伦说。
　　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本事。我黑老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黑老这家伙和我一样，今天才开眼界。不过阿伦这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要不是迫于形势，我他奶奶的才不会和他合作呢。
　　邀仔，你负责应对阿伦，阿强这小子交给我来收拾。黑老在向邀仔布置作战方案。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我不明白邀仔这小子为什么会这么说。不仅我不明白，估计黑老也没明白过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邀仔居然拿枪对准了黑老。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养虎为患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邀仔能让那么多老大栽在他手上了。就当我庆幸他们内讧时，我的脑袋也被别人拿枪指住了。拿枪对准我的居然是我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阿文。这个世界真是荒谬，我一直以自己能有这么一帮兄弟而感到自豪，现在呢？出卖我的居然就是我的兄弟。我恐怕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吧！
　　不过兄弟还挺够义气，在我临死之前还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原来这一切都是邀仔，阿伦和阿强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想让我和黑老闹翻，然后想办法除掉我和黑老。想不到自己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被自己兄弟算计。
　　怪不得以前我老纳闷，谁敢和我争地盘呢？原来是阿强串通阿文干的，黑老的母亲就是阿文杀的。我还替这小子背黑锅，没想到。
　　黑老应该和我的感觉差不多吧！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阿文！你怎么这样对待大哥！阿华有些生气。这么多年只有阿华一个人对我忠心耿耿。
　　我怎么对待大哥了？阿文说。
　　大哥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杀他？
　　别傻了，阿华！这个世界就这样，弱肉强食。当大哥必须要有野心有狠心，不然帮会是发展不大的。大哥是对我不错，可错就错在他太仁慈了，他居然想解散我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帮会。阿文说。
　　原来阿文是不希望我解散帮会，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也许真的还不能明白，也许等到将来有一天他坐上我这个位子，它就会明白吧！死在自己兄弟手上总比死在别人的手上强，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就算你想当大哥，我可以求阿强让位给你，求你不要杀他。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兄弟三个的誓言了吗？
　　誓言？你以为这个世界真有所谓的同生死共患难？这个世界根本就不相信什么誓言，只相信金钱还有权利。
　　原来我一直不曾了解阿文，没想到在他眼中我们兄弟的感情居然比不上金钱和权力。难道这个世界本来就这样？也许我一直不曾看清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东西比感情更重要。其实世界一直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阿文，看来真的没得商量了，如果你想杀大哥的话，那么你先杀了我吧！阿华说。我还是看见了人间的真情。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毁灭，还有人把情看得比地位、金钱甚至生命还重要。
　　好！那我就成全你！阿文居然丝毫不念当年的感情。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阿文！不要！就在我还没喊出声的时候，我听见了一声枪响，开枪的并不是阿文而是阿伦。我看着阿华在我面前倒下去，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人终究还是有散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跟了我二十多年的兄弟倒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看着阿文，那一刻阿文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看见阿文眼中闪烁着水晶花，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阿文不敢面对我，更不敢面对倒下的阿华。我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阿华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自己眼中充满了仇恨。我发誓如果今天不死的话我一定要替阿华报仇。
　　就在阿伦拿枪对准我的时候，我开始反抗了，不过子弹向我飞奔而来。就在我以为自己这次也在劫难逃的时候，阿文居然挡在了我的前面，又是一声枪响，阿文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还有阿文痛苦的表情没有了言语。一切就仿佛一场梦。阿文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生活和电影居然一样的傻逼。香港的警察总是出现的很是时候。我从阿文手中拿过枪冲着阿伦追去，我不知阿伦究竟在躲我还是在躲警察。不过最终我还是追上了他，当我的子弹穿过他的胸膛时，我恍然若失。杀了他又怎样呢？阿文阿华不还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吗？
　　就在我还在发愣时，王sir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不过他并没有向我举起枪。那一刻我仿佛忘记了与他之间的仇恨。那天出奇的奇怪，王sir居然放我走了。临走时他让我好好照顾莲。
　　在火车站的一个角落里，我看见了黑老。生活真他妈的滑稽，两个□□老大居然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了。黑老中了一枪但不致命。不过他的左腿算是废了。他看见我，便和我打招呼，希望我能和他联手杀了邀仔。我对他笑了笑，然后登上火车。
　　很多年以后，莲说其实她是王sir的女儿。我说我知道。从那一天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了很多我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我明白了很多不想明白的东西。王sir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事情要追溯到18年前，那时的父亲是混入□□的一个警察卧底。这事情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在一次特殊任务中为了不报漏自己的身份，为了救王sir而被王sir用枪打死了。很多时候我们对生活总是无法掌控。莲说自从他父亲出了这件事以后，就经常一个人发呆。莲的父亲说我父亲是他最好的朋友。
　　就像我明白了阿文为什么会拿枪指着阿华和我一样，我想我能体会当初莲父亲的抉择。阿文也是卧底！我忽然相信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轮回。
　　我最后一次回台湾是在去年。离阿文阿华去世正好十年。我听说□□老大在这十年中一共换了八次。我最终再也没见过黑老，而邀仔在当上□□老大的第二年被他的一个手下杀了。
　　我看见几个青年穿着木屐，带着墨镜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梦里依稀又看见当年我和阿文阿华闯天下的情形了。然而不知何时身边就只剩下自己和一头斑白的
　　头发了。我的乐儿已经结婚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