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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被欺负了 ...

  •   “汐丫头,汐丫头——”

      正月初一,各房人一早来陪老夫人祭天酬神,迎接新年。

      闹到傍晚方歇,夕阳衔山,人做鸟散。

      罗氏喊了好几声不听回应,忙追上去,拽住游游荡荡的人的胳膊:“嗐,汐丫头,叫你呢,怎么不应我一声,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宁汐看了来人一眼,动了动嘴唇:“三婶。”

      “诶,新春吉祥,这是三婶赏你的。”罗氏抓了一把喜糖塞她手里。

      陡然,混合在饴糖中间有一支硬物扎到她的手心,宁汐低头看去,是一支金镶玉的簪子,她往回推:“三婶,我不能收这贵重的礼物。”

      “客气啥,妙儿也有,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三婶疼爱的晚辈。”罗氏非塞给她不可。

      心不在焉的宁汐脱口道了句:“手心肉比手背肉多,还是留给宁妙吧。”

      “呃,”罗氏噎了会:“给你就收下,这孩子。”

      强势刷了一波好感,罗氏拉着宁汐到抄手游廊下坐下,笑眯眯的打听:“汐儿,你可听过风湿痹症?”

      宁汐目光直视前方的苍翠芭蕉叶,点了点头:“曾经在农庄,住在我隔壁的梁婶子得过这病,轻微中风躺在床上,我每日给她炖滋补的白花蛇汤,亲自照料过。”

      罗氏眼珠急转:“噢?这么说来你会医这病。”

      “不,是我师父治的,”宁汐:“三婶得了这病吗,你可以去找其它的大夫,我资历尚浅,不敢贻误您的病情。”

      罗氏全然无视后面的话,戴高帽道:“你这孩子谦虚个啥,你刚不是说,什、什么蛇汤的,不就是药方子吗。”

      宁汐摇头:“这是药膳,只能用来辅助梁婶子的病情。药方是我师父开的,我于这方面并不精通,三婶若患了病症,还是找别人问问看吧。”

      罗氏不依不饶:“等等,那蛇汤,你舍得把方子给婶子吗?”

      “谈不上舍得不舍得,这个寻常医者都晓得,三婶还是看过大夫,听大夫的意见比较好。”宁汐中肯建议道。

      罗氏不乐意了:“瞧你,问你点事儿,总推给大夫做什么。没个大夫的方式不一样,不然咋混饭吃。你那个蛇汤,就没添点特殊的东西?”

      宁汐想说没有,又怕罗氏问个没完没了:“我把药膳的食材和做法写给三婶就是了。”

      罗氏笑眯眯的点了头,随她去趟杏林居书写方子。

      方子到手了,罗氏还不满足。打从听到梁婶子这个名字,她心里就涌现了一个想法。

      翌日清早,罗氏命下人备了二两好酒一扇猪肉,套了车去趟宁汐住过的农庄。

      折腾一天下来,罗氏发髻蓬乱的回府,却面带笑容:“妙儿,猜娘打听到了什么。”

      宁妙给亲自斟茶,噘嘴道:“我哪知道啊,您一天不见人影,连去哪我都不知道。”

      罗氏啜了口雪峰毛尖茶润嗓,方道:“有个姓梁的妇人,她得风湿痹症半瘫在床上,得宁汐照料过,人家现在能走路干活,病全好了。”

      宁妙翻了个白眼:“您想说什么,炫耀宁汐的医术吗。”

      “她有啥医术,”罗氏压低声:“我打听过了,梁婶子的病,是后来又看过几名大夫调理好的。”

      “那又怎么?”宁妙疑惑不解。

      “你等着瞧好戏吧。”

      正月初五,老夫人带着府上女眷,隆重着装,应安阳王妃的邀请出席梨园。

      没错,上次萧去病给的戏票,是开年大戏沉香救母,戏票一直还没用上呢。

      宁鸾和朱周德的丑事刚过去不久,这会子跟皇家的人多多接触,能增添伯府的光彩,老夫人势必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头两天就打点好一切,给各房女眷做好新衣裳,到了初五这一日,两两乘一顶青帷流苏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梨园。

      台子还没搭好,到了梨园,安阳王妃请大家去二楼雅间叙话。

      宁汐规规矩矩跟在徐氏身边,目不斜视,没注意到罗氏身边跟着一个不是府中丫鬟的荆钗布裙打扮的妇人。

      雅间里,沉水香烟气袅袅,王妃跟世子已早到场。

      宽大逶迤的绣牡丹挑线宫庄铺撒地毯,安阳王妃神情透着一点裨睨疏淡,气度端的雍容靡贵。

      众人进屋刹那瞥了眼,其锋芒不敢久视,匆匆垂头敛目。

      老夫人带领上前,拄着鹤杖半屈膝:“老身参见王妃和世子。”

      “岂敢当,老夫人请起。”修身玉立的萧去病站出来,回敬了一个晚辈礼。

      安阳王妃打量徐氏身旁的小姑娘半天,从头发丝到绣花鞋尖。

      这位想必就是令她儿子魂不守舍的姑娘,宁汐了吧。

      正因这个,她才单独点了永宁伯府一家过来相见。

      好生端详了半刻钟,安阳王妃方慵懒吐音:“起吧,都坐下说话。”

      没寒暄上两句,罗氏急不可耐的插话:“王妃的病好些了吧?”

      “罗氏。”老夫人瞪了三儿媳一眼。

      “媳妇也是关心王妃,怕王妃遭罪,有好的治病法子,不敢藏私。”罗氏道。

      安阳王妃面色几不可察的变化了一下,随即笑起:“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得病的。”

      “我、看出来的呀,早些年,我也有王妃你这个病,哎哟,这个病要是不小心,很容易瘫在床上的,可马虎不得。”罗氏临机应变道。

      安阳王妃心里头有了计较,不动声色问:“哦,你有何治病的良方?”

      “不是我,是我侄女,宁汐。”

      “啊——”

      被点明的宁汐如惊弓之鸟,懵懵的扫过一行向她投来视线的人。

      安阳王妃颔首:“本王妃听过,宁家二小姐曾跟乡下郎中学过医术,本王妃雅俗共赏,对一些民间偏方,也是存有敬畏之心的。”

      “可不是嘛,这丫鬟关键做的一手美味药膳,曾光做药膳,就治好了一位和王妃患有同样病症的妇人。”罗氏道。

      “哪有,”听罗氏夸得天花乱坠,宁汐忍无可忍的气红了脸,面上还得保持微笑:“三婶谬赞了,我记得那日跟你说过,药膳只起辅助作用,很难根治病症的。”

      “这孩子谦虚,我把人都给带来了,”罗氏笑着去后边一堆丫鬟中拉出一人来,向大伙介绍:“这位妇人姓梁,她就是被汐丫头治好的人。我特意带她来,跟王妃聊一聊治病的问题,有个现成的治愈例子,兴许有一些经验之谈,让治病过程少走些弯路。”

      “民妇参见王妃,参见世子,”妇人战战兢兢行完礼,目光微闪的看向宁汐:“汐儿啊,当初多亏了你替婶子治病,婶子现在全好了。”

      几句对话,安阳王妃听出相悖的意思,不禁寒了面色:“噢?先前宁汐说,药膳治不好病,这位梁姓妇人又说,是宁汐治好了她。难道宁汐你,不愿给本王妃医病?”

      这是人之常情,便是宫里的太医,也没拍着胸脯说包治百病的狂人。

      治得好是本分,治不好是罪过。

      道理大家都懂,可上位者是不会体恤这些心情的,胆敢藏私,什么理由都不能赦免。

      罗氏心里暗笑。这下宁汐不治麻烦,治也麻烦了。

      “民女不敢,”宁汐咬唇,看向面色古怪的妇人:“梁婶子,你为何当着王妃的面撒谎,我确实照顾过你几日,给你炖了一些寻常的滋补品。可在我被宁家接回去时,你还瘫在床上,你的病哪里是我治好的。”

      “对、对,正是你走了过后,我按照你教的法子炖汤,慢慢就好起来了。”妇人道。

      安阳王妃:“宁汐,你不愿把药膳方子给本王妃?”

      “当然能给,但民女无法保证,药膳能根治病灶。”宁汐郁闷道。

      安阳王妃冷笑:“普通农妇治得好,我却治不好,是何道理。”

      宁汐一个头两个头大:“回王妃,梁婶子不是我治好的…为了王妃的健康着想,民女不敢有所欺瞒。”

      萧去病看不过眼,帮腔道:“母亲,宁汐年纪尚浅,您的病还是交给老道的太医治疗,儿子才放心。”

      “住口,我在问宁汐的话。”安阳王妃不悦道。

      臭小子当她看不出来吗,表面关心她的身体,实际在帮宁汐解围。

      说难听点,儿子在为了宁汐顶撞于她。

      不过——好歹是个儿子上心的人,安阳王妃看儿子急那样儿,又问了两句,就没多加为难了,谴他们出去。

      待人一走,安阳王妃一副明镜样:“你急什么,为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会看不出那几个妇人的把戏?我只是想试探宁汐如何应对罢了,毕竟是未来要给你当世子妃的人。”

      萧去病一噎:“娘,你在说什么,我跟宁汐”

      “够了!”

      安阳王妃突然像一头发狂的母狮:“别跟我提那、那胖丫头,四尺七、黄油桶,你想让我们家沦为笑柄吗。”

      自打知道儿子钟情一个胖丫头且矢志不渝,花容月貌的安阳王妃整个人都抑郁了。

      她丈夫是皇上的第三子,虽是个亲王,地位显赫,安阳王妃却并不看重儿子娶妻的家世门第,所以连式微的永宁伯府也纳入考虑结亲的名单。

      一来,党争一向腥风血雨,她不想丈夫儿子搅合进里面,如果娶了个门第尊崇的儿媳,说不定还会被几党相争。所以娶个家世普通、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足够了。

      二来,便是因为那个胖丫头!

      只要是个瘦的顺眼的,只要不是那个胖丫头!她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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