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摄来芍药月作香 ...

  •   只是大理三人虎视眈眈,慕容姐弟武功不弱,她丁春秋虽悍然不惧,也并不愿意多费周折,她心中筹谋,原是想着将王语晏带走,便不愁段玉不跟过来,口内喝道:“语晏你私自出逃,急得你妈离家寻你,这且不论,你如今竟连清誉不要,非要同我顽抗到底,与那姓慕容的同生共死?”一时声色俱厉。

      王语晏虽不说话,头却渐渐抬了起来,他自痴恋慕容芙以来,甚少得到回应,但是他所爱恋之人何其特殊,相信时长日久,表姊回过神来,自然会倾心相爱。他看着丁春秋一脸厉色,竟是全无惧色,对道:“外婆,对不住了。我既站在表姊这边,便再不会回转,妈要打我骂我,我自去领受。”

      深知他外表清冷,实则执拗,丁春秋心下暗恨,目光不自觉望向慕容姐弟,心中暗道,这对妙人儿武功虽好,可惜落在我手中,当下笑道:“既然如此,你且过来我这里,我有一封你母亲的书信,要当面交给你。”

      王语晏不虞有诈,径直往丁春秋走去。

      慕容芙凤眼一动,手中纸扇轻摇,截住了他的去路,只见她眉头微挑,曼声道:“丁夫人客气了,语晏是我表弟,此前又舟车劳顿,实在是不便接信,夫人若是不弃,不妨由我代劳如何?”

      丁春秋呵呵一笑,广袖轻舒,一封信笺平平飞出,正是极高明的功法,段玉看不明白,只觉得姿势优美,大有名家风范。

      慕容芙知她用毒,不敢伸手去接,只也用袖子裹住,递到身前,只见她十指纤纤,瞬间手上已戴上薄薄一副手套。

      丁春秋见她小心,眼中露出轻蔑之色,低声道:“慕容姑娘是怕我对自己的外孙下毒?”

      慕容芙眼眸微敛,将王语晏挡在身后,细细检视信件,确信信上无毒,转手正要转交给表弟,忽然鼻端一阵香风,心中蓦然警醒,纵身跃出数丈开外。

      此时地上“哎呦”之声不断,原来丁春秋趁众人都在注意慕容芙接信试,暗中将毒药附在扇上,迎风一扇,便送至众人身上,索幸慕容姐弟反应迅速,眼疾手快。慕容燕也不知为何,纵跃之际不假思索,拉上了段玉肩头,段玉自得数大高手内力,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借力往后一仰,堪堪避开毒风。

      就在此时,只听王语晏“啊”地一声,身子已落入了丁春秋掌中,原来是她用着当日擒获段玉的手法,依样葫芦地将外孙拿了过去。

      “朱四哥,古叔叔,傅叔叔。”眼看大理三人脸上均见痛苦之色,段玉急怒攻心。她不知丁春秋有意留手,这次的毒药并不致命,只拉着三人恨恨流泪。她自遇到丁春秋以来,虽然亲见对方心狠手辣,但她对自己却是恭敬有加,是以对她并不甚厌恶,如敬爱的叔叔伯伯均遭毒手,眼前的仇人却正自得意,生性温柔的少女蓦地生出一股杀意,正是心随念转,指尖真气如刀如剑,直向丁春秋射去,一面口中喝道:“拿解药来!”

      丁春秋猝不及防,袖子应声而断,露出纤细臂膀。但她老于世故,当即笑着将王语晏往身前一挡,段玉收手不及,身旁石头被凌厉剑气划出一道深痕。丁春秋身法何等精妙,眼见对方发狠,登时带着王语晏飘出数里,星宿派弟子见师父远去,一个个大呼小叫,急忙跟上。

      慕容芙心下着急,正欲起身去追,却为慕容燕一把拉住,登时怒目向弟弟道:“燕弟这是做甚?”

      慕容燕摇头道:“丁夫人固然狠辣,对舅妈和表弟到好,何况段姑娘已追了上去……”

      慕容芙冷笑一声,向着慕容燕道:“晏弟说道这大理段郡主不会武功,却是不尽不实,我瞧她身法手段,只怕还不弱于你。”两人说着,便将大理三人扶起,慕容燕见多识广,但见三人言辞清楚,精神奕奕,便知毒不致死,朱丹臣随身带得解毒药丸,给自己同兄弟二人服下,登时四肢灵活,走动不碍。

      段玉为一腔怒气撑着,直奔丁春秋而去,她体内真气游走,奔得越久便力气越长,丁春秋年岁上长,化功大法失效已久,登时便觉得吃力。她知段玉误会,一面高声喊道:“大理国的三个家伙中了我的一夜散,怕是熬不过今晚,小郡主,你若还不回去看看,让他们说个遗言遗愿的,只怕再相见时便是来世……”

      王语晏听她胡诌,当即应道:“段姑娘,不碍事的,我外婆的毒药并非都是致命,朱大哥他们所中的不过寻常迷毒,运功服药即可痊愈。”

      段玉对王语晏天然信赖,闻之不禁一怔,却见丁春秋也停下了脚步,向她说道:“段郡主,此前丁某数次相邀,你却全无去意,故如今再见,我也无意强求。只是那日姑苏曼陀山庄所询之事,实系门派内事,与旁人并无干系,郡主若能告知,丁某定有重谢。”说着,眼光有意在王语晏身上流转,似乎在暗示段玉,若是她肯将那玉像仙官的住处说出,便能将王语晏相许与她。

      段玉望着这个臭名昭著的星宿散仙,心中一片澄明:我段玉既知你是个恶人,又如何会将神仙哥哥的栖身之处告诉于你?别说是你,就是爹爹妈妈问我,我也是决计不说的,否则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来无量山看神仙哥哥,岂不大大地打搅亵渎了他?哎,丁夫人以为我思慕君子,便能以此为挟,那是大大地错了。只是她逼得紧迫,我又打不过她,怎生想个法子搪塞过去才是。

      她见王语晏眼眸生潋,嘴巴红红,一副委屈难过的模样,心中情动,思及那日澜沧江旁卿哥受伤,也是这般小媳妇形容,突然灵机一动,登时便想到司空玄的山羊胡子,遂笑着回道:“他的所在我原也知道,只是这地方现在那缥缈峰灵鹫宫主人的手里,他们的武功我也见过,那可是厉害得很,不过你丁夫人武功盖世,想来是不用怕的。”

      段玉一心只在王语晏身上,再看不到“缥缈峰灵鹫宫”数字说出,丁春秋面色煞白,直如见到鬼魅。她这一生作恶多端,留下心病难医,偏生这缥缈峰灵鹫宫主人与她有旧,乃是极可怖的一个对头。

      正当她胆战心惊、六神无主之际,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极细的声音:“丁春秋,丁春秋,你还记得我吗?”丁春秋全身剧震,冷汗自脊背流下,她余光过处,只见段玉眼露惊异,王语晏却懵懵懂懂,当即便知是本门的传音搜魂之法,发声之人纵在身侧,也只有本门弟子能听个真切。

      那人知她恐惧,阴恻恻又道:“你当真好大胆子,连我的弟子也敢胁迫!你既要秘籍,又为何不敢到西夏来找我?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哼,我逍遥派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是你!你……你也来了?”想到那人的酷烈手段,丁春秋面无人色,抓着王语晏的手不觉松开,王语晏“啊”地一声,挣脱了控制。

      “不错!不错!我也来了!哈哈哈哈!”那声音陡然发笑,更显诡秘,凄冷夜风中听来,直让人毛骨悚然。

      “丁春秋,你欺师灭祖,戕害同门,原来也知道怕!”

      确认那人身份,丁春秋自分必死,当即怒骂道:“不要脸的老银贼!老匹夫!你说我欺师灭祖,戕害同门,也不知当年是谁不顾身份,勾搭师侄,戕害师兄师姐,你要杀我,便动手好了!躲在暗处不敢露面,又是什么道理?”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的树丛一动,一样物事飞了出来,直奔丁春秋而去,丁春秋吃了一惊,满拟将袖子揽住暗器,谁知适才段玉突然袭击,已将她广袖打断,只能硬着头皮将那物拈在手中,觉得触手柔软,一看却是一团青色的手帕。她一贯以己度人,只当手帕有毒,忙将之掷在地上,自怀中取过避毒药丸服下,却听那人又冷笑道:“大胆叛徒,我既出现,还不趋避?”

      丁春秋为他几次恫吓,当真是肝胆俱裂,只见她脸色一变,即刻拔足往东奔去,唯恐慢得一步,便会为那鬼魅般的怪客追上,竟是连段玉与王语晏都顾不上了。

      “外婆!外婆!”
      王语晏不曾身负逍遥派内功,自然听不到丁春秋与那人的对答,在他看来,自己外婆不知为何发足狂奔,竟似有强敌追赶,心中焦急,不觉叫喊起来。

      “不知是哪位不知名的前辈救了我们,还请现身相见!”
      段玉于危难中脱困,正是感激不已,她向来至情至性,当下对着天空叩首,高声谢道。

      谁知那人既予援手,便不作声,任凭段玉高声叫喊,四周只是寂静无言。

      王语晏心下骇然,只道既外婆之后,段姑娘也变得疯癫,一双澄澈大眼不解地望着段玉。

      段玉等待良久,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应,她心中失落,向着王语晏道:“看来这位前辈高人并不愿意露面,我们只能等哪天再见到他,再来向他表明谢意了。”

      王语晏听得担心,拉住段玉衣袖,款款说道:“段姑娘,这地方邪门得很,天色不晚了,我们还是先去找表姊他们吧。”

      段玉环视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升起一轮明月,皎皎地望着他们,四周树丛之中,星星点点,萤火闪烁,正是美不胜收。

      段玉将衣裙打结,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只觉又累又饿,她自怀中取出火绒,向着王语晏道:“王公子,你这次出行,身旁可带烟花信弹之物?”王语晏摇了摇头。段玉叹了口气,自将枯枝聚拢,生起了火,道:“我自上次与萧姊姊分别,就把这最后的烟花给用得尽了,我们不识归路,为今之计,也只能等着他们来找我们了。”

      “表姊表哥绝不会不管我们,我们只在这儿等着便是。”王语晏深觉有理,遂点头微笑道,“只是我们两个疲累饥饿,也不知在这荒郊野外能撑得多久。”

      “你王公子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我们两个都不会打猎捕鱼,不然将那枝上的雀儿捉了,正好充饥填肚。”

      听她语带调笑,王语晏脸上一红,果然听得身旁枝头鸟雀鸣叫,当下走近火焰,低声问道:“段姑娘,你的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当真用不到吗?”话语一出,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忙打岔笑道,“古人云,杀鸡焉用牛刀,今大理段氏的高手名宿用六脉神剑击雀儿,也算是一大奇事了。”

      段玉被他一提,也觉饥饿难忍,她向来不拘小节,并不觉得用六脉神剑击雀折花有甚不妥,只是她对这六脉神剑并不纯熟,临敌时也多是时灵时不灵的,此时佳人在侧,语笑嫣然,纵她有心为王语晏分忧,指指戳戳之下,这六脉神剑却是怎么也不能随心所欲,想出就出。

      “不成啊,王公子,我使不出来……”几次试剑不成,小郡主额角流汗,一脸的垂头丧气,但见她那乖顺的杏仁眼儿巴巴地望着自己,王语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天真无邪,竟似他幼时所养的那只雪衣小犬,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她蓬松柔顺的头发,段玉懵懵懂懂,下意识地蹭了蹭手,忽然回过神来,登时羞得脸颊绯红,期期艾艾说道:“王……王公子……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果子野菜……”一面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去。

      王语晏眼眸微敛,望着自己的掌心不住叹气,暗道:我这又是做什么呢?王语晏啊王语晏,你自遇到了这小呆子,便总是要做些傻事,明明说好了要和表哥一道,全心全意地对表姊好,表姊她那么骄傲,虽不会当面喝醋,心里却总是不痛快的,偏你又总不避嫌,又怎么能怪她生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丁春秋:段郡主,你有能耐说个我惹得起的!
    ps:放最狠的话跑最快的路。
    段玉:吃了个大瓜。
    李秋水原著就喜欢搞阴间操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