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来过》半颗苹果

21、一片混乱

　　钟杳杳第一次见到许易青的妈妈，就知道这可能是一条不太好走的路，余念珍不喜欢她，而且不喜欢的很明显，钟杳杳找不到原因，自然也无从改正，但让她觉得很安心的是那段时间许易青对她的态度以及对他们的未来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他没有就这件事和钟杳杳聊过，钟杳杳不知道是他妈妈真的从没和他提过，还是他自己把这些事都揽了下来承担着所有的压力，总之有一天许易青回到家，就直接对钟杳杳说了一番话。

　　“我知道你肯定也能感觉到，我妈妈对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很支持，我已经说服她了，但可能未来在生活中你还是会遇到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我会尽量避免这种可能，而且我也相信时间会让她慢慢真正开始接受你的。”

　　钟杳杳愣住，许易青默默做了，却从未对她说起半句，她追问许易青是怎么说的，他的母亲又是不喜欢她哪一点，她可以改。

　　“不需要为了她去改变你自己，你很好，只是她暂时还不够了解你。”许易青没有多说，更加不赞成钟杳杳的做法，相反，他觉得对钟杳杳很抱歉：“我会努力让她了解你的。”

　　钟杳杳当然没有任何一点责怪他的意思，她盯着许易青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就像看着一片清澈到极点的湖水，连她这个只是看着人都跟着一起被净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一起努力。”

　　之后钟杳杳并没有再追问过许易青有关这件事的细节，她知道，许易青不愿意说，她便没有强迫他，而余念珍之后确实都没有做出什么企图阻拦他们的事，只是每次看到钟杳杳脸色都不是太好，尤其是当钟杳杳因为签约了公司三年之内不仅不能让已婚的事实曝光还不能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她第一个爆发了。

　　“所有人都得迁就你，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她当着全家人的面控诉，许伟茂去拦她，在这个空档里钟杳杳原本打算说话，可许易青代替她回答了：“她不是自私，这是我们商量之后的共同决定。”

　　其实如果按照许易青的想法，他根本不会让余念珍知道这些，在他看来生不生孩子或者什么时候生孩子，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尽管许易青和钟杳杳彼此都清楚余念珍很希望他们能早点要个孩子，但许易青总是听过就算了，父母的意见仅仅只是意见，采不采纳都在他们，可钟杳杳想着都是一家人，凡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或许那时候的钟杳杳终究天真了些，不懂得有些事模糊一些其实也是好的，说的太清楚明白，口子也就撕开了，而后来发生的种种，让这个口子不仅没有愈合的机会，反而越开越大到无法挽回。

　　但这些事钟杳杳现在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停留在他们终于说服余念珍，顺利的结了婚这里，不过余念珍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愤怒促使她很快清醒，看向钟杳杳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了她。

　　钟杳杳向来擅长察言观色，那瞬间的表情转变她自然看在眼里，其实她最开始的意外很简单，就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开门，在发现是余念珍之后，又多了很多手足无措，反倒是在察觉出余念珍对她的态度时，才多了点了然。

　　在过去那五年里，她是个反派，就连她的发小颜韦茹都这么说，也不站在她这一边，钟杳杳没忘记这一点，而余念珍原本就不喜欢她，之所以同意他们结婚也都是看在许易青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现在对她会如此仇恨便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搞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和人物关系之后，钟杳杳也就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状况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以让余念珍不要那么生气为第一要素，同时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能让她继续维持她和许易青目前脆弱的平衡。

　　钟杳杳现在是没信心的，这和当初她发现余念珍并不喜欢她还不一样，那时候她和许易青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他们的目标一致，心意相通，只会相互迁就相互包容，可现在不是，他们彼此之前本就存在很多问题，自然没办法再去承担外界的压力。
　　所以钟杳杳才会害怕。

　　她不害怕挫折，在她看来生活的本质就是永远都不得安宁，可她有分外在意的东西，失去了，会像要把她连根拔起一样，让她慌乱不已。
　　所以最好是自己能把余念珍安抚下来，尽管这很难。

　　钟杳杳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说的稍微过分一些，哪怕这个人是她爱的人的母亲，她也不会自己默默受委屈，但现在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钟杳杳不惜手段，也不惜她自己。

　　“你还有脸回来？”这是余念珍对钟杳杳说的第一句话，满含愤怒的同时，还带着一份哽咽，是气到了极致的委屈，是事情已经发生之后的无助。

　　紧接着伴随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是迎面飞过来的一只包包，冲着钟杳杳的胸口，她没躲，包很软里面的东西也不多，并不是很疼，可随即飞过来的一个放蜡烛的小烛台让她吓了一跳。
　　那可是冲着她脑袋来的，别说她现在脑袋里有炸弹，就是没有恐怕也要出事。

　　钟杳杳赶忙闪开，这一闪她是用了力气跟速度的，躲是躲开了，可她当下便觉得眼前一黑，尖锐的疼痛从脑袋中炸裂开了，像在脑袋里放烟花，还是连续不断的那种。

　　钟杳杳直接就跌坐了下来，眼前好一会儿都是漆黑的，对外界的感知也不是很明显，只觉得自己肩膀好像疼了一下，可她暂时还顾不得，说实话，那个瞬间，她是有点害怕的。

　　砸钟杳杳肩膀那一下自然也是余念珍干的，她的性格多少有点冲动，之前家里有个亲戚丈夫出轨了，还带着小三儿回来耀武扬威，被余念珍知道之后直接上门拿着扫帚把两个人给打出了门，还站在门口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继续挥舞着扫帚说你有脸就去报警，到时候我要让大家都来看看你是什么样的嘴脸，还有你单位的领导，大家一起讲讲这个理，之后那人再没敢回去闹过事。

　　而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包是顺手扔过去的，之后也没多想看到什么就都想砸过去，今天就要豁出去了的气势，烛台就在旁边，和杯子在一起，她扔完一个接着一个，之后看旁边没东西了，正打算再找，发现钟杳杳那边好像不太对。

　　那样子真不像是装的，就算是装得再像的人，可那直接青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可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余念珍愣了愣，那股子直接而冲动的怒气就稍微缓了缓，动作也都停了，转而往钟杳杳那边走了过去。

　　“喂你可别和我来这套我告诉你，苦肉计对我没用。”余念珍在距离钟杳杳差不多有一步的距离停下，很警惕的样子，其实她是有些担心的，可心里对钟杳杳的不放心还是让她有所保留。

　　余念珍的话音落下之后钟杳杳好一会儿都没反应，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低着头，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根本说不出话，冷汗从额头上滴落，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些微发着抖，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却被余念珍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之后走了过去，似乎想将钟杳杳扶起来，结果刚一伸手，就发现钟杳杳的胳膊冰得吓人。

　　“不是你这是怎么了啊，哪砸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余念珍是真急了，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叫救护车了，也不敢擅动钟杳杳。
　　她听说犯心脏病的人就是不能随便移动的，现在这状况她觉得还真有点像。

　　这次她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余念珍看不好就打算起来去拿手机打电话，可她才刚一动，就感觉自己扶着钟杳杳的手被抓了一下，力道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她察觉了。

　　“我打电话我们上医院吧，给你送医院去。”哪怕余念珍再不喜欢钟杳杳，再恨她讨厌她，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该救人还是要救的，但钟杳杳拦住了她：“不用，让我稍微缓一下。”

　　每个字都挺费劲，也让余念珍犹豫，可她最终还是听取了当事人的意见，也不敢动钟杳杳，只是进房间给她拿了条毯子出来盖在身上，之后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回头又想着要不要拿个靠枕的时候，钟杳杳动了。

　　她稍微抬了抬头，冲着余念珍的方向笑了一下，她是想表明自己好多了，可看在余念珍眼里却觉得心理不怎么舒服。
　　那苍白的脸色和满是冷汗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遭了大罪。

　　都是父母的孩子，看着人在眼前这么难受，余念珍难免心软，可心软归心软，别说余念珍从最开始就不喜欢钟杳杳，就冲她后来出名了有钱了就要和自己儿子离婚这一点，余念珍就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原谅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