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来过》半颗苹果

16、都怀念的

　　钟杳杳出院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一，似乎许易青对此是有些意见的，他也确实去和刘主任沟通过，最后大约是刘主任把他说服了，许易青最终接受了钟杳杳比预计要早很多出院的这一事实。

　　不过钟杳杳倒是很高兴看到许易青流露出的不满，毕竟这在许易青身上是很少有的，她将其视为一种在意的表现。

　　不过钟杳杳的身体这段时间也还算争气，头疼恶心的毛病一直都没再犯过，虽然检查结果显示她脑袋里的血块以前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但至少是没有恶化的迹象，人总要知足。

　　真要出院了，钟杳杳才发现自己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多，这一点完全都是颜韦茹的功劳，颜韦茹是一个细致到甚至有点完美主义的人，照顾起人来用的也是一样的标准，甚至连空气净化器和滤水器这种东西都给她准备了，收拾起来就有些麻烦，周日那天下午许易青过来的时候钟杳杳正忙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便过来跟着一起忙活了起来。

　　虽然是在病房，可这一幕却让钟杳杳觉得无比熟悉，许易青从高中开始就住宿舍，生活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又因为职业关系多少有些洁癖，会把生活空间收拾的干净规整，但自从他们交往并且住在一起之后，钟杳杳觉得他平时忙而自己很清闲，便主动包揽所有家务，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但凡许易青在家，无论钟杳杳怎么阻拦他总会在半截儿默默的跟着一起干起来。

　　在钟杳杳的记忆中，这些是前不久还在发生着的小事，那些回忆不算珍贵，因为仅仅只是平淡日子中的细节，可现在却好像必须要踩下一个暂停键。

　　那份突然的心酸来的矫情，是钟杳杳并不喜欢的情绪，生活的本质就是艰难，在她父母相继离开，而她被几家亲戚像是皮球似的踢来踢去最终寄人篱下在姑姑家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伤心这种情绪最没用，因为没人会可怜你，现状也不会因为伤心就发生改变。

　　“颜韦茹还真是老样子。”许易青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当他发现颜韦茹光水杯就带来了好几个，热水冷水还有装果汁的都要分开的时候，他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可这话挺在钟杳杳耳朵里就有点不一样了。

　　她愣了一下，在那一瞬间的功夫里品味了一下许易青这句话，有些复杂，可她擅长掩饰，转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能做到自然：“青青宝贝你以后说话要注意啊，毕竟我和你可不一样，就好像你对我来说是新婚的丈夫，也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什么不好的事都没发生，自然也什么都没老。”

　　明艳如阳光，将钟杳杳整个人笼罩，似乎毫无隔阂，也不存在芥蒂，那是印象中的人，还没有拉开距离，也没有沉默之后的寂静，许易青不想，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去将两者做对比，所以他只能看着，没有开口作出回应。

　　到了周一钟杳杳出院这天出了点变故，颜韦茹还在外地，原本她是能赶上的，可突发的变故耽搁了行程，昨天晚上她在视频里给钟杳杳表演了一套脏话合集，听得钟杳杳面露苦笑：“我的妈呀，我需要赶快去看点正能量的东西洗涤我的心灵，你把我弄脏了。”

　　“少来，你原本也没干净到哪去好吗，我们是同流合污。”颜韦茹骂累了，气也出了心情多少好了点，再看视频那边的钟杳杳，头上的纱布拆了剩下一个红红的印子，除此之外看着就跟个正常人一样，甚至脸色还比奔波了好几天的颜韦茹更好点：“你倒是呆的挺悠闲。”

　　“你那看，要不你也来一下，我们一起回到过去？”钟杳杳笑得挺坏，那副全力推荐的样子让颜韦茹的火气又有点被勾起来了：“我去呸呸呸，你能盼我点好吗？”

　　“你能不迷信吗？”钟杳杳躺在病床上，靠着颜韦茹给她带的抱枕，悠哉悠哉的样子贼气人，不过也正是如此，算是让颜韦茹最后的一点顾虑也打消了。

　　她并不知道有关那颗血块的危险性，钟杳杳没告诉她，那么多人中，颜韦茹是特别的一个，许易青是没办法，要不然钟杳杳可能也不会说。
　　其他人是因为钟杳杳知道，他们并不在乎自己，最多也就是为了利益而绝非真心，所以她说的毫无负担，甚至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在面对真正在意她的人时，她才会小心翼翼。

　　或许隐瞒未必能长久，但至少现在颜韦茹的担心少了很多，也可能等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也说不定，反正至少到现在颜韦茹觉得钟杳杳恢复的十分不错，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

　　“那你明天自己行吗？”颜韦茹这样问完，又意识到了什么：“是又准备让许易青帮你吧。”
　　颜韦茹越说越肯定。

　　她已经清楚表达过自己的立场了，当时钟杳杳什么都没说，之后也不提，总是绕着弯子，这是她最常用的伎俩，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她不准备听话的同时，又不想让你生气，所以干脆不告诉你。

　　“也不一定嘛，我自己也是可以的。”现在也是一样，明明钟杳杳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可她就是不说，因为知道颜韦茹一定不会同意，对此颜韦茹早就习惯了，钟杳杳这破性格她领教了快二十年，无奈生气失望都有，但最后终究还是割舍不下。

　　或许朋友之间也包含妥协吧，插手对方的人生，但又不强迫对方改变，其实在知道钟杳杳失忆了之后颜韦茹曾经想过要决绝一点不要让她再重蹈覆辙，可到了现在，重蹈覆辙的人似乎还是她。

　　颜韦茹没有再追问了，只是在挂断视频之后，突然想到钟杳杳发生车祸的那天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时，许易青看向病床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兜兜转转，遗忘之后又捡起的，可能才是真实的命中注定吧。

　　之前在刘主任那儿钟杳杳说自己是景点，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了，但直到她出院那天，还有人来参观。

　　薄元白是今天凌晨回来的，之后几乎没怎么睡一大早直接赶来了医院，也算是赶上了最后一班，再晚一上午钟杳杳就走了。

　　这人钟杳杳倒是认识，薄元白出道早成明也早，钟杳杳看过他的电影，还挺喜欢，觉得他长得帅又有演技，不过她同时也知道，自己和这人有交集，甚至还有点绯闻。

　　有关他们的八卦微博上有很多，钟杳杳看得就跟看了部连续剧似的，还是最最狗血的那种，各类桥段厉害的让人不敢相信，而她也确实没怎么相信，哪怕是她这种失忆五年的人也知道，八卦新闻看个热闹就完了。

　　不过他俩人也不能说完全一点事儿没有，微信在那放着，明明白白的是在追求阶段，钟杳杳都不需要全部看完就明白了，也不陌生。
　　五年前她虽然不是什么名模，但追求的人也不少，在没认识许易青之前钟杳杳还会勾着人家玩玩暧昧，换点小礼物小好处什么的，后来认识许易青了，她就把这些都断了。
　　而她现在也认识许易青，也需要断，所以她看过了就算了，只是当人找上门的时候，她也不是很意外就是了。

　　钟杳杳早就想到了，甚至已经做好了怎么应对的准备，不过这人倒是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晚一些，但薄元白是有理由的，还很充分：“对不起我来晚了，但剧组那边实在走不开，我今天三点多才回名安。”

　　“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事。”钟杳杳没直接说，她之前都是直接说的，后来她发现那样后劲有点足，这次就换了个方式，只能说薄元白也算赶上好时候了：“不过你有点准备哈，我觉得在你说别的之前还是先和你说明一下比较好，我这里撞了一下，记忆少了一段，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但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恢复。”

　　她语气特别和缓，也没提其它的，毕竟只是追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没必要吓唬人家。

　　其实这些之前薄元白已经从洪新洁那里听说了，只是并不完全相信，还带着许多怀疑，刚刚也一直都在观察和试探钟杳杳，而现在钟杳杳的这番话算是将怀疑消除了大半，毕竟谁没事闲的要演这么一出，没意义，而且他看钟杳杳也确实有些变化。

　　他还记得上一次他们谈话时钟杳杳的状态，那份冷漠和警惕似乎是从她骨头里透出来的一样，并且在越发浓厚着，可现在那些似乎都不见了，眼前的钟杳杳，是鲜活的。

　　薄元白虽然不想承认毕竟有自私自利落井下石的嫌疑，可事实却是比起之前，他反倒更喜欢眼前的这个钟杳杳，好像原本在她身上的那层晦涩都不见了，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的钟杳杳，让人根本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