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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夜闯宫闱 ...

  •   阿寒见云蘅望着信纸发呆,又见她不似平日清冷,周身都洋着暖意融融,便问道:“姑娘要跟宗主回信吗?”
      云蘅诧异挑眉:“你怎么知道是他的信!”
      阿寒默然,想着自己虽未看见信上内容,但看见云蘅的表情也该知道了,普天之下,唯有一个江左盟宗主,才能令云蘅挂心。
      云蘅推开被子,也不穿鞋便赤脚蹦跳至桌前,阿寒自然而然地挽了袖口开始磨墨。
      云蘅的手指在安好两个字上轻轻描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拿起笔也写下“安好”二字,字迹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娟秀,却多了一丝飘意洒脱之感,絮絮着挑了些路途好风光讲了讲,又殷殷嘱咐梅长苏按时喝药,直到写了三大页纸,才意犹未尽地停了笔,落下“阿蘅”为尾。
      云蘅忽地抬眼望着窗外一树红梅,恰是凌寒傲雪,暗香幽浮,心中一动便提身而起,轻轻翻出了窗,折下一枝梅花,上边还点着几滴露水,又顺着原路跃了回来,不闻衣袂声,阿寒想,姑娘的武功似乎又高了些。
      云蘅将梅花平平整整夹在了信中,取了信封封好,看了眼早已躲得远远的八哥小黑,笑骂道:“真懒,不过从西境而来,就不愿意多动一动?留着你做什么,不如给我煮汤喝。”
      八哥炸了毛,立在房梁上大叫。
      阿寒笑着接过信道:“姑娘这信它可载不动,还是从暗桩传回去吧。”
      云蘅“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额头道:“这样一来就慢了许多呢,不该说那么多话的。”
      阿寒一向冷峻的面色也带了笑意:“姑娘一遇到宗主就跟个孩子一样,总有讲不完的话。”
      “我也想回去了。”云蘅望着信嘟囔,“但是不行啊,庭生,唉,若是他知道了,一定挂心,我总要亲自安排妥当才好,又不能回去过上元节了。”
      阿寒闻言道:“既如此,在信中姑娘为何没有提及掖幽庭之事?”
      云蘅眉眼似有些沉郁:“我来之前他的身子便不甚好,今年冬天尤其冷,又因为年前几桩事叫他过于劳心,恐怕不太好过,这次去药王谷也是因为谷里有一眼药泉,性温祛湿,也许能助他过了此关。”
      阿寒见云蘅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以为是为了掖幽庭之事,却原来还是为了宗主的病情,自两年前他跟在云蘅身边,几乎所有最机密的事都经过他的手,所以阿寒也知道,尽管宗主三令五申,但云蘅从来没有停止过找能根治寒疾的方子。
      便听云蘅又道:“无论长老们如何劝,他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操心,既然劝不了,便只有帮他多分担点了,庭生既是祁王的遗腹子,身份至关重要,不能随便于信中提及,更何况,此人对他尤为重要,若再因此牵动心神,就不好了。”
      阿寒点点头,准备去传信时又想起一桩事,便问道:“恰是年下,姑娘不顺便问候老谷主一句?”
      云蘅怔了怔,摆摆手道:“素老头聪明着呢,才不在意这些虚礼,倒是将咱们廊州的照殿红给他拿去一坛,抵得过万金。”
      素天枢想来爱酒,尤其是照殿红,便连金陵皇宫,也只有在宫宴上才能开一坛赏赐下来喝,两百年前的那位于幽境采百花奇果酿得此酒的酒仙早已作古,天下间也唯有鹤龄先生窖藏着最后十数坛珍品,盟里也有酿酒好手研究多年,却依然无法达到此境。
      阿寒离开后,云蘅便躺回了床上,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深夜,才被谭老板的敲门声吵醒。
      谭老板看着云蘅眼下青影,试探道:“其实并不急于一时,姑娘不如明日再去?”
      云蘅摇摇头道:“早一天结束我也好回去,长留在金陵也不好。”
      谭老板闻言点头,再不多言,只将一身夜行衣留在桌子上,嘱咐云蘅多加小心,便退了出去。
      云蘅看着夜行衣笑出声,想着自己小时候时常穿着这身衣服从谷中溜出去玩,也不知几年没有这样的经历了,如今穿着这身衣服,竟然要闯大梁的皇宫。
      大梁皇宫守卫森严,内有皇后执掌六宫,为了这几年与越贵妃的明争暗斗,自然将阖宫上下整治得如铁桶一般,外有蒙挚这个禁军大统领,难怪做了这么多恶事,老皇帝还能睡着觉。
      云蘅恨恨想着,靠近城墙处,便察觉到了暗中的气息,整个皇城不可能只有明卫,这里里外外的暗哨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呢。
      云蘅收了心绪,屏息凝神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只几个呼吸便确定了周围暗卫的藏身之处,趁着禁军换防松懈之时,如一道轻烟,不闻一丝风声地避开了暗卫,飘进了宫墙之内。
      掖幽庭远离内宫,地处偏远,又不常有人打扫,深夜里偶尔狸猫叫一声,还令人瘆得慌,好处便是这种地方没有主子居所,故而守卫松懈,除了前些年下了狠手,这几年守卫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云蘅刚刚半推开窗,顺着窗户跃了进去,床上躺着的人便猛地翻了起来:“什么人!”
      云蘅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一个侧妃婢女,竟然有这么高的警惕性?
      晴儿点了灯,云蘅这才看见她一只手里竟捏着一把寒光乍现的匕首,晴儿见是她,似乎松了口气,收了匕首,又朝着窗外左右看了看,合上窗才轻声道:“我等了你许久,生怕出什么岔子。”
      云蘅看着晴儿动作,不动声色道:“蒙挚可是上了琅琊高手榜的,太过警醒,我不能冒险,只能等他离开。”
      晴儿怔了怔,点头道:“蒙大统领的确武功高强。”
      云蘅想,大梁第一高手,琅琊高手榜第二的蒙挚,怎么能是一句高强能说的清的。
      “这间屋子——就你一个人?”云蘅想,掖幽庭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好的条件吧?
      晴儿闻言抿了抿唇道:“连着死了三个人,没人敢住进来了,总管没办法,就叫我一个人继续住了。”
      云蘅挑眉:“三个?怎么死的?”
      “一个病死了,一个没擦干净台阶上的水,陛下的一个美人摔了一跤,小产了,那个人也自然被杖杀了,若不是合族被灭,只怕又是罪及家人。”晴儿说到这冷笑了一声。
      云蘅道:“第三个呢?”
      晴儿忽然抬头直直看着云蘅:“我杀了,”见云蘅面无表情,又道,“一不做二不休,我还偷偷散布了这屋子有冤魂厉鬼的谣言,如此一来这屋子只有我一人,行事也方便一些。”
      “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枉杀无辜,那人是那位大学士府上的婢女,不知怎么听说了庭生的身份,她以为庭生是我的私生子,冒充了大学士之孙的名头,便日日以此威胁我,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在这样的地方,不狠心就只能死,我早已不怕死,但我不能死。”
      云蘅目光淡淡,半晌才道:“这是你的事,我无意过问,庭生在哪里,带我过去吧。”
      “从这里出去右转,最后一间房,原本这些孩子们都住一起,但庭生病了好些日子,掖幽庭总管怕他过了病气给其他奴才,便把他赶去最后一间屋子。”
      云蘅点了点头,伸手拉着晴儿的手腕,顺着窗子飘了出去,也亏得晴儿出身簪缨世家,这些年又极为机警,这才没有被吓得叫出声来。
      云蘅看着病榻上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孩子,怎么也无法从他身上想象出,那个俊逸不凡令天下俯仰的皇长子的风采来。
      “他——和他像吗?”云蘅轻声问道。
      晴儿喉头忽然梗了一下,眼眶有些发酸,亦轻声道:“小主子在这种地方,受苦受难,怎能与殿——与他当年相比,”又顿了顿才道,“只是偶尔眉梢眼底,还有一些当年的影子。”
      云蘅细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她原就不认得祁王,便安抚道:“不像才更安全一些,否则难免被有心人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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