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愿我如星君如月》南卿墨

281、苏蘅篇（二）

　　小林曦充分展现了何为将门血脉，夜里扯着嗓子嚎两个时辰，白日里依然精神头十足，虽然不会走路却已经把其他人指挥得团团转了，一开始因为新生儿之喜总是围着主院打转的药王谷弟子，如今已经避之不及，谁知道你今日会不会被林大小姐选中，指挥着你山上山下抱着她跑一趟，停下来就要面对林大小姐中气十足的嗓门。
　　不过对云蘅来说，她的女儿一向乖巧，云蘅身子未恢复，其他人不敢让林曦打扰她休息，故而都是在孩子熟睡时抱来的。
　　等到药王谷大师兄，郢州楚家家主楚逴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自家小师妹的时候，小林曦已经能“啊——啊——”地在云蘅怀中张牙舞爪了。
　　楚逴一袭墨色锦衣，气质比从前更加稳重，多年来楚家称霸一方，也让他的身上多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息。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小年纪一脸端肃，和那张稍显稚气的脸一对比，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云蘅怀中的小林曦转了转眼珠，便看见了远处的楚逴，“啊——”，小林曦冲楚逴伸出手要抱抱。
　　云蘅转过身才瞧见自家师兄，不由扶额，谁能告诉她，林曦这见了好看的人就要抱抱的习惯是谁教的？
　　楚逴轻轻一笑，走上前来从云蘅怀中接过林曦，在手里掂了掂，冲云蘅笑道：“你家这小姑娘倒当真不认生。”
　　云蘅无语：“谁让师兄长得好看呢？要是个不好看的，这丫头才不让抱呢。”
　　楚逴笑起来，细细打量着云蘅的神色，叹了口气：“看起来是气血亏虚，要好好养养呢。”
　　“啊！”小林曦十分不满被忽略，便蹬着小腿不乐意起来。
　　“好啦好啦，”云蘅哄道，“这个也是你的舅舅哦。”
　　楚逴看了看林曦，想了想：“曦儿似乎长得更像你一点。”
　　云蘅轻笑：“师兄没见过林殊，自然觉得像我，依我看她的眼睛更像苏哥哥一点。”
　　楚逴即便见过林殊，也断断没有盯着人家看的道理，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取下腰间墨色玉佩放在林曦的小手中：“这个就是给曦儿的见面礼了。”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可见这是极为贵重的礼了，更何况云蘅知道，这方玉佩是能调动楚家各地势力的。
　　“师兄······”
　　“难道蘅儿也要跟师兄客气吗？”
　　云蘅无奈摇头，将目光转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男孩身上：“这是——”
　　“如今凌云已经过继在我的膝下，日后也会成为楚家的少主。”楚逴淡淡道，“凌云，来见过小姑姑。”
　　楚凌云上前一步，一板一眼地拜了拜：“凌云见过小姑姑。”
　　云蘅被这孩子逗笑了，伸手将他拉过来细细看了看：“是个好孩子，不过今日小姑姑不知道你要来，没有备下见面礼，改日再送给凌云可好？”
　　楚凌云板着小脸：“小姑姑，凌云多谢小姑姑，”又看了一眼在楚逴怀中流口水的林曦道，“凌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云蘅笑着点头，招了招手叫来几个暗卫，带着口水滴答的林曦和一脸严肃的楚凌云去后山玩了。
　　打发走了孩子们，云蘅这才看向楚逴：“师兄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么过继孩子了？你以后成婚生子，这个孩子又要如何自处？”
　　“不会再有孩子的，”楚逴淡声道，“我并没有打算和什么人成婚。”
　　云蘅一怔，微微蹙眉：“师兄——”
　　楚逴抬眸对上云蘅的目光，安抚笑道：“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世人成婚生子无非也是为了老有所依，我已经有了凌云岂不正好？更何况，成婚总要两情相悦，我不喜欢人家又何必白白耽误呢？”
　　“可是、可是······也许以后会遇到呢？”
　　楚逴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可在自己眼里，师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是从何时起已经入了眼入了心，哪怕自己无数次想要放下，可是感情这样的事，又岂能控制。
　　唯有盼她安好，自己才能安心。
　　不过，她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于是楚逴点了点头：“是啊，也许会遇到。”
　　云蘅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去，过了一会才道：“方才说过继，那凌云是楚家哪一脉的孩子？”
　　楚逴顿了顿：“凌云是楚远的孩子。”
　　云蘅讶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叛逆的少年，装作山贼拦路被自己揍了一顿，后来再见，却已经学得老实巴交没有以前有趣了，原来凌云竟是他的孩子。
　　“楚远呢？他也同意？”
　　“他去年冬天病逝了。”
　　云蘅心中一空，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离去，自己却抓不住。
　　“楚远病了两三年，秦大师云游路过也来为他看过，皆是药石无医。楚远原本就是庶出，他的妻子生凌云时难产去世，若是楚远也走了，这个孩子的日子会很难过，那时家族中已然隐隐传出这个孩子生而克父克母的流言，楚远临去前将凌云托付给我，左右这些年也一直是我将凌云带在身边教导，如今过继给我，也很好。”
　　去年冬天正是云蘅被困在大渝的时候，随后又是打仗又是梅长苏服下冰续丹的事，再加上因为阿寒的离开，沧巫阁暗桩调度也着实乱了一阵子，这些远在南方的消息被忽略也是难怪。
　　“没想到，不过几年，世事已巨变。”
　　“蘅儿，不要频频往回看，你还要向前走，你与梅宗主苦熬这些年终于要守得云开月明，师兄很为你高兴。”楚逴温和地笑。
　　云蘅眼底积蓄泪意：“师兄，你要好好的，我才能放心过自己的日子啊。”
　　“真是个傻孩子。”楚逴摸了摸云蘅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
　　郢州楚家第十三代家主，名逴，字子归。年少成名，君子如玉。弱冠之年，力压族中耆老，废除祖训，南拓势力，带头与南楚通商互市，□□边境数十年。
　　有人说他心思深沉，野心昭昭，也有人说他一生未娶，是求而不得。而他与浔阳云家那桩无疾而终的婚事，亦为这段往事蒙上了一层旖旎面纱。
　　楚家主一生覆雨翻云手，下葬时却身无长物，唯有少主楚凌云亲自放入棺椁的一幅画像，画上是一位少女在溪边回眸一笑，手中还拿着一株药草。另有两行小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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