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愿我如星君如月》南卿墨

274、战局（四）

　　“莫侍卫，别来无恙？”
　　莫泠看向前方从密林中缓缓走出的女子，以及四周山崖上虎视眈眈的江湖人：“难怪至今没有消息传出去，原来是郡主的沧巫阁在此。”
　　云蘅一笑：“我也只是在这拖延时间罢了，莫泽王爷迟早会知道。”
　　莫泠口中发干：“郡主身份特殊，原该两不相帮才是，为何要帮助梁人屠戮我大渝士兵？”
　　“屠戮？莫侍卫是在说那些无端进攻衮州、合州、旭州，并大肆屠戮大梁北地军民的大渝士兵吗？”云蘅冷笑，入侵者倒是可以站在高处指责自己了，“我的确是无家无国之人，只不过，这是他的家他的国，他要守住的大梁子民，那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他。”
　　莫泠蹙眉，最终摇了摇头：“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力求死战，还请郡主成全。”说着便拔出了佩剑。
　　云蘅道：“在大渝时莫侍卫对我多有照拂，如有可能我并不愿伤你性命，不如请莫侍卫来此做客五日，五日后我一定放你去衮州。”
　　莫泠苦笑，五日后，只怕南谷的皇属军一个也不剩了：“郡主，我身为莫泽王府的人，身为王爷近侍，焉能不战而降？如今即便在下自知不敌，却也断断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
　　“也好，”云蘅冲莫泠笑道，“这么多人实在是为难莫侍卫，不如莫侍卫与我交战一场，若你赢了我放你离去，若你输了，这条命我也不会再给你留着。”
　　莫泠一怔，云蘅在大渝军营时，被下了软筋散，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女子真正的武功究竟如何，只是他看着四周安安静静的沧巫阁众人，心中沉甸甸的，这些高手唯她是从，在她提出这样的交易也没有丝毫动容，必然是对她的武功十分自信了。
　　“如何？”云蘅见他神情纠结，又问道。
　　莫泠长叹一声，长剑起势：“多谢郡主成全。”
　　云蘅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铿锵”一声，二人已错身而过，再次反身，又走了十招。
　　云蘅诧异挑眉：“玄意飞天？你竟是玄布前辈的高足？”
　　莫泠摇摇头：“不过是玄布前辈见我苦练不得其窍，指点过几次罢了，怎敢妄称前辈高足？”
　　云蘅倒有些可惜，指点过几次便能将玄意飞天练得出神入化，莫泠兴许是她见过武功造诣最高的人之一了，只不过，注定是生死之敌。
　　比起莫泠一板一眼的剑术，云蘅可以说压根不会剑术，她从未跟着什么人学过剑，自然也称不上有什么招式了。他们二人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莫泠师从名门正派，而云蘅学的却是杀人的功夫。
　　若真是一场点到为止的比武，自然是绚烂华丽的剑术更为人所称道，可这是生死之战，好看有什么用呢？
　　每一次云蘅的靠近都带着附骨之寒，在莫泠的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伤痕。
　　沧巫阁众人等得发困，忽然，阿徵直起了腰身：“结束了。”
　　众人连忙把目光凝聚在二人身上，只见云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了莫泠的剑锋，即便莫泠也想不到，云蘅是如何在下一瞬贴近他的身前，二人再次交错，云蘅已在十步开外，软剑上滴着鲜红的血。
　　莫泠有些迟钝地抚上心口，那里已经血涌如注。
　　此一剑已然切断心脉，莫泠望了望惨白的天空，轰然倒下。
　　沧巫阁的人都知道此刻云蘅的心情不太美妙，互相推了推，还是阿徵走上前去问道：“夫人，尸首······”
　　云蘅没有回头去看，摆了摆手：“装殓入棺，战后给莫泽王府送去。”
　　自有人立刻去处置了，还有此处打斗之后的诸多痕迹，也要细心一一抹去才是。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梅长苏拖延多长时间。
　　······
　　“你说什么！上阳关丢了！”莫泽王狠狠盯着前来报信的人，似是经历了一番血战，还有一只箭矢从肩胛骨穿过。
　　“是，王爷，一支五万人的大军突然从旭州方向而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莫泽王眼底发狠，他刚刚把皇属军从上阳关调走，这些梁人就打了过来，实属狡诈！
　　“什么五万大军？大梁哪里还有兵力？”耶律珵之前打了败仗，老老实实好几天也不敢在莫泽王面前讲话，今日眼看莫泽王吃瘪，忍不住问道。
　　“领兵之人是谁？”莫泽王沉声问。
　　报信的士兵想了想：“他们打的聂字旗，其他······事发突然，属下来不及细查。”
　　“聂？”耶律珵凝眉，“大梁哪有姓聂的将军？”
　　莫泽王面色阴沉：“大梁如今的朝堂上是没有，可是赤焰军却有。当年赤焰军主帅林燮麾下十七员猛将，其中有疾风将军之称的便是聂锋了。”
　　“聂锋？聂锋不是打北燕去了吗？怎会绕到上阳关呢？”
　　莫泽王冷笑一声：“只怕北燕早就败了，我们却没得到消息。”
　　“那王叔要派人分兵前去支援上阳关吗？”
　　莫泽王扫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营帐里一片寂静，莫泽王在怒火迸发的边缘，连他的亲信大将此刻也不敢轻易开口。
　　过了许久，莫泽王问道：“梅长苏还在军营吗？”
　　“在的，今晨大梁的进攻便是梅长苏督战。”
　　“你觉得，他一个身体不好的参军，每日到阵前督战是何用意？”
　　耶律珵被问住了，想了想道：“王爷怀疑这是障眼法？”
　　“今日有多少人攻城？”
　　“大约八万。”另一名将军立刻道。
　　“来人，击鼓叫阵。”莫泽王忽地起身。
　　大家都是一愣，耶律珵劝道：“王叔，我们的士兵刚刚经历守城之战，如今也是人困马乏，此刻宣战恐怕——”
　　莫泽王一挥手，便是此事不可商量，耶律珵无奈转身而去。只有一个亲信想了想走上前来低声问道：“王爷是想试探北境军？”
　　“这些日子大战小战不断，可北境军每次派出的人始终不超过十万之数，更何况本王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从前我们觉得北境军是想拖垮我们的补给，但我们却忘了，我们拖不起，北境军也拖不起，大梁十数年积贫积弱，十七万大军的补给其实那般容易的？”
　　“王爷是担心北境军已经分兵？”
　　“你不了解那个梅长苏，他是天生的将才，绝没有如此不痛不痒的战术，上阳关这种地方，也不值当用十七万大军做幌子。”
　　“那要如何试探？”
　　“方才耶律珵也说了，双方刚刚交战人困马乏，我们去叫阵，大梁必然全力迎敌，若这些士兵各个疲乏，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说明什么？”
　　亲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若是他们还派疲乏之兵上场，便说明北境此刻根本没有十七万人，只有这些人，所以是不得已为之，也就是说，他们果然分兵了。”
　　莫泽王点点头，转身向城楼走去。
　　城外浩浩荡荡两军对垒，莫泽王瞳孔微缩，此番阵势，可北境军的队伍里却没有梅长苏。
　　莫泽王细细看过远处的北境军，嘴角噙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尽管这些士兵换上了崭新的铠甲以做掩护，可是那样一场恶战之后，又岂能一样？蒙挚明知这些人是疲兵，却还是把他们派了上来，狡猾的梁人果然已经分兵了！
　　“蒙大统领！敢问那位麒麟才子如今可在军中？本王仰慕已久，倒是想见一见呢。”莫泽王的声音通过内力远远传出去。
　　蒙挚已得梅长苏叮嘱，心知今天莫泽王的架势便是猜出梅长苏不在军中的事实了，再派个假人去瞒他实在没必要，便朗笑道：“莫泽王爷，只怕您来晚了一步，梅参军如今的确不在军中。”
　　“哦？”莫泽王问道，“不知梅参军去了何处呢？”
　　蒙挚看了看远处城楼之上的人，笑道：“王爷，难道您不知道你们大渝何处失守了吗？”
　　难道梅长苏果然暗中去了上阳关？他们去上阳关做什么？上阳关的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西北雄关，可是于如今的局势而言作用不大，冒险分兵，就不怕自己把这城下的十万人吞了吗？
　　“王叔，要打吗？”
　　莫泽王摇头：“撤回来吧······”
　　“王爷！”一个将军拎了一个小兵跑了过来，“王爷！”
　　“何事？”莫泽王转头看着二人。
　　“说啊，王爷问你话呢！”将军在小兵头上拍了一巴掌。
　　小兵看了一眼这位平日里自己压根说不上话的王爷，低头回禀：“王爷，属下幼时常去上阳关附近放羊，从上阳关到衮州，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如果那些两人从上阳关绕到我军后方，前后夹击——”
　　莫泽王虎目大睁，迅速带人回到城内，拿出地图让那士兵绘出小路来，众人一看都倒吸一口气，当真如他所说，自上阳关竟能绕到衮州后方去，这二十多万大军前后夹击，他们如今可只剩不到八万人了啊！
　　“王爷！”将军们忍不住叫道。
　　莫泽王盯着地图，半晌笑道：“好，好一个林氏后人！来人，持本王金令，去梅岭调军！”
　　立时有人接过金令，冲了出去，只不过莫泽王却不知道，他的援兵是来不了了，甚至还在等他的援救。
　　“王爷！北燕军情！”
　　“说！”莫泽王咬牙。
　　“拓跋昊在边关大败，不仅寸功未进，原先占着的河套平原也被梁人抢回去了，燕帝大怒，已经夺了他的兵权，北燕收兵了，而且据东境军报，篪营大将龙烨出现在我们与北燕的边境，隐有调军之象。”
　　“砰！”莫泽王一拳砸在了桌上，“北燕人可恶！”
　　不仅没有如他所愿拖住大梁的脚步，甚至敢趁乱图谋大渝边境？龙烨当真可恶！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东境的皇属军都在梅岭，若是让北燕长驱直入，我们可得不偿失了啊！”
　　莫泽王闭眼思索，发现大渝自称以军武立国，可这朝堂上下除却皇属军，竟没有什么大将能前去和龙烨一战的。莫泽王不禁想起当年赤焰军的处境，与自己又何等相似。
　　“来人，追上传令官，告诉他，让梅岭驻军分兵，五万去东境震慑北燕，五万来衮州支援，再派斥候去那条小路探查，一旦有动兵迹象，立刻来报！”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有点复杂，反正就是梅长苏让莫泽王以为他们一共二十二万人马都要包抄衮州，实际上他是去梅岭把那十万人都埋那了，等莫泽王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明天就进入大结局部分了，可能也有好几章吧，要交代的事情比较多，时间跨度也大，但是我们总算走到今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