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愿我如星君如月》南卿墨

245、惊乱

　　这几日因为聂锋毒解而难得有些喜气的苏宅，此刻沉寂得令人屏息，飞流也老老实实蹲在了屋角，觉得苏哥哥面上冷峻的神情有些可怕。
　　除却没有惊动聂锋夫妇，卫峥、黎纲、甄平都坐在了下首，神色紧张不安，只有蔺晨斜靠在窗边软榻上，摇着折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除了梅长苏外，所有人都忽地转首望向门口，阿寒冷着脸快步走了进来。
　　梅长苏缓缓抬头，阿寒在对上这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时，感觉自己脚步一沉，连忙凝神道：“宗主，宫墙守卫增加了一倍，蒙大统领被临时下旨休沐三日，我们的人无法进宫，而且至今，宫里暗桩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他一说完便感觉面对的压力骤增，阿寒立刻跪下请罪：“属下失职，宗主息怒。”
　　“宫里暗桩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他们被一网打尽——”
　　“不可能，我们的暗桩经过阿珏布置，姑娘和十三先生亲自调整，这些也甚少启用，不可能被一网打尽。”阿寒道。
　　黎纲点了点头，看向梅长苏：“宗主，那就只有可能是陛下避开了宫里其他所有耳目突然出手了。”
　　梅长苏冷笑一声：“他怕是没这个能力。”
　　“少帅的意思是？”卫峥问道。
　　“夏江。”梅长苏眼底掠过杀意，侧首看向蔺晨。
　　蔺晨合扇起身，拉长了声调：“知道了——这就给您老人家去查——”又道，“放宽心，那小丫头既然只放出信号，便只是个警示，她机灵着呢。”
　　梅长苏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略略颔首，蔺晨摇了摇头，大摇大摆晃了出去。
　　阿寒也道：“既然姑娘放了墨梅令，两百里暗桩都会立时集结，宫内的人看到了也一定会想办法探查的。”
　　梅长苏垂下眸子暗自思索，夏江想做什么？为什么会对阿蘅突然出手？上一次的事已经定案了，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夏江用了什么理由劝说梁帝？甚至，连蒙挚都避开了······这让梅长苏有些心惊，如果牵扯到蒙挚，那就不可避免地牵扯到景琰，梁帝知道什么了？
　　阿寒说的没错，在看到墨梅信号的一瞬，沧巫阁在宫里的几个人差点跪了，墨梅令一出，方圆两百里暗桩集结，轻易不得动用，显然是阁主遇到了大麻烦，而更可怕的是，这方位分明是御花园！
　　徐偲心道不好，前几日越妃忽然病了，急着求见了陛下，他是昭仁宫外间的太监，对殿内发生的事不得而知，只好将此事密报芷萝宫，那边的贵妃娘娘没有多余的指示，他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越妃荣宠一时，梁帝顾念旧情前来探病也是应该的。
　　可今日——他稳了稳神，无论如何阁主都不能出事，便交代了手下小太监两句，自己背着手优哉游哉晃出了昭仁宫，朝着墨梅令发出的地方晃荡过去。
　　芷萝宫的小灵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现了信号，而恰恰静妃娘娘又在召见未来的太子妃，她只好告了假溜出芷萝宫前去探查究竟。
　　除却这二人，宫里御膳房当值的、宫殿里洒扫的、太医院侍奉的一时半会还脱不开身，但一个个早就竖起了耳朵等着指令。
　　“哟，这不是芷萝宫的小灵姑娘吗？”徐偲呵呵一笑，行了个礼，叫旁人看见便觉得他这个昭仁宫的太监在讨好皇贵妃身边的人。
　　小灵眨了下眼睛，微微避开这个礼，也笑道：“徐公公，今儿是巧了。”
　　“是啊，这大热天的，姑娘怎么出来了？”徐偲寒暄道，一边伸出一根指头，不明显地指了指地面。
　　小灵道：“娘娘想要些干枣儿，奴婢去内务府申领。”她的目光掠过地面，瞳孔微缩，石板路上约有十几个洞，是重弓才能射穿的痕迹，小灵神色不由有些紧张，“公公这是去哪啊？”
　　“越娘娘那边，奴才有些事须得面禀娘娘。”
　　小灵点了点头，他们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而静妃如今几乎称得上是后宫之主，的确应该立刻跟她请示，再者说阁主也曾经讲过，在宫中遇到犹豫不决的事，可以先奏禀静妃商议。
　　“既然如此，奴婢先领公公去芷萝宫吧，如今柳家小姐在宫里，公公可不要冲撞了。”
　　“那就多谢小灵姑娘了。”徐偲拱了拱手。
　　二人目光一触即离，以他们的功夫并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监视，若真有武功深不可测的人藏在暗处，单凭这段对话也看不出什么来。
　　“景琰这孩子啊，不那么会体贴人，却是实心肠，一定会对你好的。”静妃慈爱地看着小口品着莲花羹的柳家小姐。
　　柳菱杉蓦地红了脸，垂眸小声道：“臣女也会照顾好殿下的。”
　　静妃一怔，心知这柳菱杉不仅是因了皇命，而确确实实是钦慕自己的儿子，心下更安慰了，也对这个儿媳更满意了些：“好好好，你们好，本宫就高兴——”
　　“娘娘。”
　　静妃抬眸去看，见小灵福了福身：“昭仁宫的徐公公求见。”
　　静妃眸光微凝，小灵是极有分寸的，明知这里有柳菱杉在，便不会让后宫其余人前来搅扰，显然是出事了。
　　就在这犹豫间，柳菱杉已察觉到了什么，连忙道：“娘娘若是有事处理，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不必，”静妃素手搭在了柳菱杉的手臂上，“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便是一家人了，本宫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相瞒的。”
　　柳菱杉有些讶然，心中却又为静妃不把她当外人而感动，敛眸道：“多谢娘娘信任。”
　　“嗯，”静妃颔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小灵吩咐道：“请徐公公进来，其余侍候的都退下吧。”
　　芷萝宫在静妃的掌控下极为稳固听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殿内便只剩下静妃、柳菱杉和小灵徐偲四人了。
　　“娘娘，半刻前沧巫阁墨梅令于御花园被放出。”徐偲很快道，“墨梅令专属于阁主本人，墨梅令出，方圆两百里暗桩集结，必有大事。”
　　柳菱杉显然没听明白，但静妃只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云姑娘进了宫，而且出了危险，迫不得已放出这个墨梅令求援？”
　　“不一定是求援，也许是警告。”小灵接口道，“方才奴婢与徐公公查探御花园，发现一处地方有花木折断之象，石板路上有重弓射过的痕迹，以我们姑娘的能力，寻常侍卫根本抓不住她，除非是提前做了埋伏。”
　　“重弓？”静妃眯了眯眼，云蘅何时进了宫，还遇到了危险，武英殿和养居殿的人都没有任何消息，也就是说要么此事不是梁帝所为，要么就是他动用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势力，“既然放出墨梅令，那苏先生——”
　　“寒公子在宫外，一定会第一时间和宫内暗桩联系，可至今没有收到消息······”
　　静妃神色冷凝：“他抓云姑娘做什么呢？”
　　小灵和徐偲都纷纷摇头。
　　正在这时，之前去养居殿送莲花羹的宫女回来了，神色有些慌张，一进来便跪在地上道：“娘娘，养居殿好像出事了！”
　　有了方才的铺垫，静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快说。”
　　宫女看了看一屋子人，连忙道：“奴婢奉命去送羹，可守卫御林军不许奴婢进殿——”
　　“御林军？”静妃声调微扬，“你确定守在宫门口的是御林军而不是禁军？”
　　“是，奴婢确定，”那宫女立刻点头，“里边通报后高公公便迎了出来，只在开门的刹那，奴婢瞧见外殿也站了许多御林军，这时高公公接过奴婢手中食盒，说了一句‘苏先生不可入宫’，便回了殿内。”
　　若没有之前小灵他们的消息，静妃一定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可如今看来——“他是想用云姑娘威胁苏先生！”
　　柳菱杉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免心中惊骇，但她还是竭力稳住了神情，安静坐在一边看静妃处理此事。
　　徐偲冷眼旁观倒是有些明白，为何连姑娘都对这个未来的太子妃加以称赞了，凭这份沉稳的气度，又不多言，确实堪当国母。
　　“娘娘，那可怎么办？宫里暗桩人数有限，若是御林军已经埋伏在了养居殿，能毫发无损地带出姑娘，只怕难。”
　　静妃心思过了几转，略略镇定下来：“小灵，我记得你会些功夫。”
　　“是，奴婢轻功不错。”
　　“你执我手令，将这碗莲花羹送去东宫，把话传到，要快。”
　　小灵心知此间要害，立刻点头，接过另一份食盒，匆匆而去。
　　静妃镇定的目光落在徐偲身上：“你们应该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宫里的暗桩这个时候不能再藏了，一切以苏先生和云姑娘的安危为重。”
　　徐偲讶然：“可是娘娘方才不是传信不让宗主进宫了吗？”
　　静妃笑了笑，目光掠过宫门口的一株石楠：“若云姑娘不在宫里，他收了信自然不会轻易以身犯险，可如今，这句话传不传都无关紧要了······”
　　徐偲叹了口气，也是，姑娘在宫里，宗主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还有，”静妃道，“能避开禁军和各处耳目调来重弓手，这不一定是陛下的手笔，你明白吗？我要知道那日陛下去昭仁宫探病，到底和越氏说了什么。”
　　“越娘娘？”倒不是徐偲妄自尊大，他实在不觉得越氏如今还有这样的本事。
　　“她一定知道什么，”静妃叹息一声，“是我疏忽了······”
　　拿着皇贵妃的手令自然没人敢为难，小灵面色平稳地走出了宫城，拐了个弯便一下子提气纵跃，几乎没敢停下来喘口气，就跌进了东宫的宫墙里。
　　萧景琰听到这个消息时，比起愤怒更多的是震惊和疑惑，他原以为后宫有母妃前朝有自己，大局该稳固下来了，没想到父皇又给他出了个惊喜，而更疑惑的是，好端端的，父皇怎么搞出如此大阵仗为难起苏先生和云姑娘了。
　　小灵也摇头，她只以为是宗主和姑娘做的事暴露了，沧巫阁的人也并不全然清楚梅长苏的身份，自然想不到身份暴露那里去。
　　“战英，你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苏宅。”
　　萧景琰也没说拦着梅长苏不让进宫的话，云蘅在宫里，梅长苏怎么可能不去？
　　萧景琰还没等来列战英的回话，蒙挚倒是先到了，身后还跟着一袭黑衣劲装的阿寒。
　　当年为了宣州那桩童子酒的案子，萧景琰和阿寒也打过交道，如今看来此人果然是云蘅真正的心腹。
　　“蒙卿，你今日不是当值吗？”
　　“回禀太子殿下，今日一早臣便接到了旨意，说是陛下恩赏臣休沐三日，正好想起来一桩事要请教苏先生，去了苏宅才知道出事了，原来陛下竟是刻意调开臣了。”
　　“苏先生呢？我让战英去传的消息你们可收到了？”萧景琰听闻蒙挚自苏宅而来，连忙问道。
　　“烈将军来迟一步，宫里传旨，苏先生已经进宫了。”
　　“进宫了？”萧景琰一怔，“苏先生可做什么安排了？”
　　蒙挚侧首看向阿寒，阿寒一揖，神色冷冽：“殿下，据宗主推测，此事恐怕由夏江而起，不能善了，但姑娘在宫中，宗主必须进宫，金陵方圆两百里暗桩已陆续进京，若是宗主不能对付夏江，江左盟和沧巫阁便只有明抢了！”
　　阿寒是暗卫出身，一身寒凉如崖顶玄冰，他平日里收敛了气势尚叫人不敢小觑，如今杀意骤发连戚猛这样战场杀伐之人都退了几步，蒙挚不由侧目，心中想小殊这些年确实笼络了些出类拔萃的人才。
　　“那就抢！”一个明亮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银铠如月，眉眼灼然，“太子殿下！苏先生为你殚精竭虑，如今身陷危机，你可愿为他一战？”
　　萧景琰看着英姿飒爽的霓凰郡主，又缓缓将目光划过阿寒和蒙挚，眸色一深：“我视苏先生如知己，他与云姑娘出事，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哪怕——剑指宫城，在所不惜！”
　　霓凰郡主露出一个笑容：“穆王府上下听凭殿下号令！”
　　蒙挚也沉了口气：“蒙挚听凭殿下号令！”
　　阿寒眼底闪过清冽寒光：“沧巫阁暗桩听凭殿下号令！”
　　“好！”萧景琰没有丝毫犹疑，“既然知道了夏江在宫里，我们便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尤其是母妃和苏先生的安危，还有云姑娘······小灵，你立刻回宫，将外间情况禀报母妃，也请你务必护住母妃。”
　　萧景琰知道小灵是沧巫阁的人，用上了“请”字。
　　小灵连忙一礼：“殿下，奴婢一定尽心竭力护卫娘娘！”说完后又看向阿寒，毕竟沧巫阁在宫里的暗桩也等着阿寒的指令呢。
　　阿寒点了点头：“见机行事，不惜一切代价。”
　　“是！”小灵提气纵身跃出了宫门。
　　“蒙大统领，还请你立刻回岗，无论如何，禁军还是听你号令的，如今宫里调动了御林军，在我们的人马冲进去前，禁军务必控制宫城形势。”
　　蒙挚刚要点头，又问道：“可是，如今我们根本无法探知养居殿详情，什么时候动手啊？”
　　“报——太子殿下，陛下口谕，请您即刻入养居殿见驾！”
　　蒙挚一惊，已是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去！”
　　霓凰也有些紧张，他们猜不到夏江和梁帝到底知道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如果仅仅为了过去的事情责问便罢了，可是——牵扯到了太子······霓凰甚至在想，难道梁帝知道兄长的身份了？
　　萧景琰眯了眯眼，反而静下心来，沉声道：“蒙卿，本宫必须去，一来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只是召见，本宫没有理由推拒，二来，宫里宫外联系中断，本宫必须亲自去坐镇才能放心。”
　　“可是，可是殿下您也进去了，我们就更不知道何时动手了。”蒙挚道。
　　萧景琰看了看天色：“午时，如果我们午时还没有出来——”
　　霓凰立刻接口：“东宫府兵，穆王府上下，还有沧巫阁暗桩悉数出动。”
　　“禁军就有劳蒙卿了。”萧景琰点了点头，在带兵打仗这件事上，有霓凰郡主在便万无一失。
　　“是。”蒙挚坚定应道。
　　霓凰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成天怀疑这个反那个反的，这一次，我们就反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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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怪激情澎湃的，啊，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智取夺得了胜利，但是这段还是很惊心动魄啊！
哎，最近变天，我没及时加衣服就冻感冒了，真郁闷啊，宝贝们照顾好自己么么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