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愿我如星君如月》南卿墨

193、风云初动

　　“翠月珏是镶在这腰带上的，我······”言豫津脸色有些发白。
　　梅长苏虽不知何为翠月珏，但看众人神情，也知非同一般，忙道：“一定是脱落了，我们赶紧沿着今日的路再找一遍，只怕还能找着。”
　　云蘅眯了眯眼道：“方才一路上我都走在你们身后，若是有什么东西掉了，我必然能看着，如今想来，兴许是掉井里了也说不准。”
　　梅长苏微微侧首看了云蘅一眼，心中明了她的计划，不管有没有掉进井里，总要想办法下去一趟才是。
　　萧景睿道：“没错，翠月珏是镶在腰带上的怎么会平白掉下来，想来便是落井之时蹭掉了。”
　　“不会这么巧吧？”话语间众人已急急走回井边，谢弼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在这里面可不太好找，就算已经没水，只怕也有很厚一层淤泥。”
　　言豫津有些为难的样子：“我自己下去好了，只是需要根绳子。”
　　萧景睿拍了拍好友：“得了吧，你那眼睛在黑暗的地方还能瞧见什么翠月珏？”
　　云蘅道：“不如我下去好了，我的轻功进出这口井还是不成问题的。”
　　萧景睿连忙先一步接过飞流找来的绳子道：“这怎么行？我们几个男子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下井，我去就行，不过是一口枯井罢了。”
　　言豫津知道自己到了暗处就跟个瞎子一般，也没有客气，一边检查萧景睿腰间的绳结打得是否牢靠，一边对云蘅道：“是啊，怎么也不能让你下去，这井底下都是污泥，可脏得很，”又对萧景睿叮嘱，“要小心。”
　　梅长苏却已用周边的枯草和木棍捆出个小火把，用火折子点燃后递给萧景睿。
　　萧景睿接过来却道：“这倒也不用，我晚上看东西也清清楚楚的。”
　　梅长苏笑了笑：“不是照明用的，这井看起来极深，又常年废弃，井口被枯草遮盖，想必气流不畅，如果你下去后火把不能继续燃烧，人就不可以久呆，否则容易窒息。”
　　云蘅将绳子的另一头牢牢系在了一旁的石桌上，以防众人手滑生出意外，谢弼和言豫津紧紧拉住绳子，一点一点把萧景睿放下井口。
　　下边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翠月珏不大，在荒废的井底不容易找到。
　　言豫津望着越来越暗的火把叫道：“景睿！实在找不到就上来吧！也不一定掉在里面啊！”
　　“再一会······啊！”萧景睿忽然大叫一声，绳子一阵猛晃，他似乎摔倒在了井底。
　　“景睿！景睿！”言豫津与谢弼吓得扑在井口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井下停顿了一下方有回应：“没事······先别拉绳子，我还有一处——哎！找到了！可以拉我上来了！”
　　言豫津忍不住骂了一句：“没什么你鬼叫什么！咱们把他拉上来！”
　　云蘅与梅长苏对视一眼，心知萧景睿已经看见了那些尸首。
　　上来自然比下去容易得多，眨眼功夫萧景睿就露出头来，不出所料是一身污泥，连手也黑黑的。
　　言豫津闷不做声抓过他一只手，用自己的衣襟内侧粗鲁的擦拭，直到云蘅看不过去递了个帕子。
　　反而是谢弼问了一句：“找着了？”
　　萧景睿笑了起来，将另一只手摊开，黑黑的掌心上躺着一小块裹满黑泥的月牙形硬物。
　　“居然真的掉在这了？”谢弼很是惊讶，从袖中摸出手帕将翠月珏擦拭干净，递给言豫津。后者默默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去放进怀里。
　　云蘅笑道：“既然找到便是皆大欢喜了，瞧瞧你们两个，还是快些回府去洗个澡吧！”
　　萧景睿却神色有些严肃地转向谢弼：“二弟，我们回去洗澡，但只怕要劳烦你去京兆衙门跑一趟了。”
　　“啊？做什么？”谢弼茫然道。
　　云蘅目光一闪，只听萧景睿道：“报案，我看到那井下泥中······有人的骸骨······还不止一具。”
　　“萧公子刚才叫那一声，就是因为看见了尸骨？”云蘅问道。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来！”言豫津失声道。
　　“我当时看见另一边枯叶上似有一点绿光，若是叫人翻井起尸，翠月珏又不知道会被弄到哪里去了，所以就过去看了看，幸好是它。”
　　“笨死了！”言豫津咬牙切齿，“先去洗澡。”
　　谢弼脸色微微发白：“枯井藏尸······”摇了摇头，“走吧苏兄。”
　　萧景睿奇怪道：“你叫苏兄去哪里？”
　　谢弼挑眉：“大哥，这园子被苏兄买下了，当然应该他出面报案了！”
　　“谢弼说得对，”梅长苏眼尾淡淡扫过荒草中的井口，“我的确该走一趟。”
　　云蘅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这园子的前主人是做什么的。”
　　众人一阵沉默，在金陵城里，天子脚下，竟然有这样一处荒园，埋藏着那样多尸首，实在令人胆寒。
　　也许是因为发现者的身份都不一般，这件兰园的枯井藏尸案在金陵城中掀起了巨大风浪，京兆衙门居然在井下发掘出十多具尸骨，而且都是女性，这骇人的案件令满京城哗然。
　　京兆府尹高升被限期破案，连连把荒园的现主人梅长苏请去盘问好几次，但梅长苏能知道什么呢，更何况他又是如今金陵红人，给高升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为难此人，只好把威风全使在商行老板身上，势要找出园子的前主人。
　　“他们查到张进了？”云蘅问道。
　　阿寒点头：“当初我们收拾兰园的时候，本就留下了许多突破口，这都小半个月了，京兆府尹再无能也该查出来了。”
　　屋外传来敲门声，阿寒侧身将云蘅挡在身后：“进。”
　　来人竟是童路，他手中还提溜着一个褐衣男子：“姑娘，史都管带来了。”
　　此人正是当初张进的心腹，张进子侄不孝，生前身后诸多生意都是这个史都管打理的，最重要的是，此人手中有一名册。
　　朝廷禁止官员狎/妓，张进便开了许多暗娼园子，接待的都是来此寻欢作乐的朝中大臣，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张进暗中将来过此处的官员都登记于册，可以说这本册子捏着众多官员的性命。
　　史都管颤巍巍抬头想看看对方是谁，被童路一巴掌拍在地上：“放肆，眼睛不想要了？”
　　“史都管，被追杀的感觉如何啊？”云蘅笑了笑，转动着手中茶盏。
　　“姑娘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不该帮张进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求姑娘救救小人！”
　　史都管的确被吓破了胆，从兰园那个案子传出来之后，自己手中有个名册的事也不胫而走，该知道的一个不少，他一路逃亡，不知道被几波人马追杀，直至今日眼看自己就要葬身剑下，却被一个汉子救了，说可以带自己去见一个能保住自己性命的人。
　　童路眼底闪过杀意，却硬生生遏制住了，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妹妹是怎样惨死在兰园，死在楼之敬的手下，而楼之敬又是如何试图杀人灭口，若不是云蘅出手相助，将自己的母亲提前救出，接纳自己进了江左盟，童路不敢想这些年自己要如何走过。
　　而如今，便是可以为妹妹复仇的日子了。
　　“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誉王府，求誉王殿下保你一命，只不过，名册不能给他，你应当明白，名册就是你的保命符。”
　　“誉······誉王？誉王怎么会救我？”
　　“你可以适当透露几个名字，两边的人都可以说，最重要的，是要告诉誉王，这个名册上，有户部尚书楼之敬。”
　　史都管猛地一颤，刚想抬头又怕被童路打，连忙垂下脑袋惊声问：“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有楼之敬？”云蘅冷笑了一声，“这与你无关，同样，见了誉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比我清楚，今日我的人能从十几个杀手中救出你，自然也可以杀了你。”
　　云蘅声音寒如玄冰，史都管心中一颤，忙磕头：“小人知道了，绝不会多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云蘅看了阿寒一眼，阿寒微微点头，伸手提起史都管便离开了，自然不能让誉王的人查出史都管是从邀月酒楼出来的。
　　童路看向云蘅：“姑娘，楼之敬——”
　　云蘅起身拍了拍童路的肩膀：“放心，你等了这么些年，我们也等了这么些年，这一次一定不会放过他。”
　　童路重重地点头，虎目含泪：“宗主，宗主可还好？也不知何时才能去拜见宗主。”
　　云蘅道：“快了，兰园藏尸案之后，东宫便不会再对这个麒麟才子抱有希望了，必然会痛下杀手，宁国侯府也就不能住了，等他出来后，还要指望童大哥替我们与十三先生联络呢。”
　　童路应下了，作揖告辞。
　　楼之敬还是翼州刺史时，便强抢了江左盟一帮众的双胞胎妹妹，庆林前去交涉，谁知楼之敬前脚应了，后脚仍是惨无人道地强/暴了两个女孩甚至毁尸灭迹，第二日便不肯认账，彼时江左盟找不到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之敬攀上太子被调回金陵。
　　但是一切都从那个时候埋下了种子，兴许在旁人看来，梅长苏为了一个小小帮众的妹妹与户部尚书为敌是十分不明智，也不值得的，但对于梅长苏，对于江左盟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正如云蘅当年干脆利落地将双刹帮彻底换血，几位长老知道后也不曾阻止一样，江左盟能够在江湖迅速崛起，靠的不仅是江湖拼杀，也不只是仁义道德、收揽民心，更是不容侵犯的权威，这一点早在梅长苏接任宗主之初，便说得十分明白了，立威于江湖，才能站的更稳。
　　楼之敬也好、唐棣也好，他们自取灭亡也远不只是私人恩怨，更是彻彻底底挑衅了江左盟的权威。
　　云蘅收到了东宫倾颜的暗语信，上面说了两件事，一是太子已经知道楼之敬在名册上，正在试图给京兆府尹高升施压，想要保住楼之敬；二是秦般弱暗中联系了东宫侍妾缎锦，通过缎锦向太子暗示兰园一事是梅长苏刻意所为，令太子怀疑梅长苏已经投向誉王阵营。
　　“誉王会相信苏哥哥已经站在他这一边了吗？”云蘅摩挲着暗语信，将其靠近烛火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不，还不会，庆国公才是压在誉王心中最大的石头，他不会相信进京告状的胡公胡婆在江左地界上被救是巧合，但他同样也会迷惑，为何苏哥哥得罪了他，却又得罪太子，誉王那样自负的人，只怕会以为苏哥哥是在测试他们二人的肚量，才会有此一举，想要逼迫太子出手，将苏哥哥彻底逼向他的阵营。”
　　阿寒回来时便见云蘅在自言自语：“姑娘？”
　　云蘅回过神来：“送过去了？”
　　“是，我把他扔在另一条街上，暗中看着他跑进了誉王府，这个人惯会做戏，只怕誉王也会相信他是走投无路了。”
　　提起誉王云蘅就猛皱眉头，看来誉王还是太闲了，才敢用这样的法子对付苏哥哥。
　　“去跟心柳心杨说一声，计划该开始了，我不想再等了，给誉王找点事做。”
　　阿寒冷峻的面庞有了一丝笑意：“姑娘与宗主当真是心有灵犀，我方才收到信，宗主那边也是同样的意思，密令已经下达给妙音坊了，只怕这后日便会出结果。”
　　“后日？”云蘅莫名其妙，“听说邱泽和那个何文新日日都要去杨柳心，怎么还拖到后日去了？”
　　“宗主说只有这两个还不够，每月初四，纪王都会去杨柳心看新排好的舞蹈。”
　　“纪王？这跟纪王有什么关系？”云蘅不解。
　　“姑娘，宗主说，何文新与邱泽都不是寻常的身份，目击证人也就不能是普通百姓，这金陵城中身份合适又愿意出来作证的，非纪王爷莫属。”
　　宫羽同心柳心杨推演了无数遍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初四当夜，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在杨柳心误杀文远伯之子邱泽一事，便浩浩荡荡地传开了，就连萧景睿也忍不住跑来雪庐与梅长苏探讨此事。
　　看着仇人邱泽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当初为护儿子将戏班赶出金陵的文远伯痛不欲生，心柳心杨解恨地落下泪来，并在沧巫阁的帮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金陵城。
　　而誉王这个时候一定想不到，为了一桩纨绔子弟争风吃醋导致的妓馆杀人案，他竟会连失两位尚书，不过此为后话了，此时此刻，梅长苏、云蘅与蒙挚三人正坐在城南一处清雅别致的茶庄里。
　　自从兰园藏尸案闹得沸沸扬扬之后，金陵诸人都知道梅长苏想要买一处园子，于是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争相推荐甚至赠送，想要结交这位红人，梅长苏除了去过云南穆王府和夏冬推荐的宅院外，今天是第三次出门，正是蒙挚给他推荐的一处位于长郅坊的宅邸。
　　此处最妙的，便是这处宅院后墙与靖王府后墙只隔数丈之地，因为中间是地沟阴渠，四面有事树林环植，加上两家宅院正门朝着不同的街道，的确不太容易发现挨得如此之近。
　　“等你搬进去之后，便在后院与靖王的后院之间挖一条密道，就算平日没有公开往来，他在夜里也可以偷偷从密道过去与你私会······”
　　梅长苏哭笑不得：“虽然是个好主意，但你能不能不要学飞流那样用词？什么叫私会？”
　　蒙挚挠挠头：“哎呀，差不多的意思，”又见云蘅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问道，“小蘅觉得呢？这个宅子我选的还不错吧？”
　　云蘅笑着点头：“极好！便是我也不曾注意，这样来往都方便一些，长郅坊离邀月酒楼也不算远。”
　　“这才是公道话，小殊，你可太没良心。”
　　几人探讨着誉王将会如何处理何敬中的事，一边在竹海茶庄落座等候着今日的另一位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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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信息量巨大了哈哈哈哈，杨柳心的案子我就一笔带过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嘛（不知道的去看书看剧）
下一章预告：云蘅吃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