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堡之歌[女A男O]》梅两朵

3、第 3 章

　　第三章

　　她开枪了。她……杀人了。

　　牧樱跟哮喘病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手中的枪抖出了残影也没掉下，下巴颤个不停，牙齿互相叩击。脸上满是润泽，早分不清是泥水，是汗，或者还是别的。
　　但这已经比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时好很多了。

　　“呼……呼……”

　　昏暗中的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变得愈发清晰，她似乎听到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她的，别人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止是血腥味。
　　那是omega的味道，从死掉的那个人身下传来。混合着alpha的淫腥味儿、血味儿和空气中的死体臭气，一股脑冲进她的鼻腔。
　　她不想吐，却依然生理反应地干呕了两下。
　　呕完她将枪栓到背上，打着灯跳下了那个深度一米高的深坑。
　　坑里挺宽敞，容纳三个成年人的身体绰绰有余。
　　她把灯照在死了还睁着眼睛的森里的脸上，按照他曾经交给她的基本医疗急救知识检查了森里冰凉的身体，确定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后，发出了一声咳嗽似的短暂哭音。
　　但也只有一声，她就收住了。

　　她转过身看向那两个叠在一起的人，死了的那个是完全覆盖在底下那人身上的，被射爆的头刚巧掩住了下面的人的脸。
　　她扑上去把上面那个人拖开。
　　当把上半身拖开，清晰地看到底下那个男人的模样时，她的呼吸几乎都窒住了——她没办法形容那是怎样一张脸，又是怎样一副身体，她只看到那双一直跟森里一般睁着的眼睛……
　　那双眼睛直直看着上方，一动也不动。

　　“你，你还，你还……好吗？”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但她能听到自己的哭腔。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稍稍合眼，像是要睡了。
　　“别睡，我，我救你。”她抱着那个死人努力地往后拉，拉到一半她听到男人的气音。
　　“不……”
　　她以为是不要救他，连忙道：“你坚持住，我救你出去，我带你出……”
　　“呃啊……”男人咬着牙。

　　她将那具尸体拖开，却看到了更为不堪的一幕。
　　她停了下来，感到呼吸困难。

　　“哈哈……哈……哈……”空气中飘荡着的是这个男人的嗓子里发出的一种悲惨至极的怪异哀鸣，“哈……哈……”
　　她完全不能想象，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啊！”牧樱忽然叫了一声，转过身去翻森里的死体。

　　她跟疯了一样拉着森里的身体往自己的背上拖，好不容易背起来了，去尝试爬那个一米深的坑。
　　爬不上去。
　　她想把人托举出去，可是她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气去托举身高一米九足足两百斤的森里。即便她现在是个身体健康、天生力气比另外两种性别的大的alpha，她也没法儿在连着高强度作战30小时后还能再来干这种体力活儿。
　　再一次托举失败后，她瘫在地上看了看时间。

　　时间不够了。只有十二分钟了。

　　“呼……呼……呼……”刚开始还是大口的吸气呼气，后来就慢慢变成了哭音。
　　这一哭就收不住了，越哭越大声。
　　她一边哭一边爬起来，回过头去摸那个跟把干柴骷髅一样的omega男人。
　　“我带你走，带你走。”她哭着脱自己的衣服，她里面只穿了层抹胸。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系在这个男人只有A4纸宽的腰间，裹严实以后将人揽起来到怀里，另一手伸到男人那双木棍一样的腿间，轻而易举抱着他站了起来。
　　将男人托举到坑外前，她跟坑里的战友道了别：“永别了，森里。”

　　离开地牢时，时间已剩下不到十分钟。

　　从黑堡中央地牢到西南出口，牧樱自己一个人走的话大概需要八分钟。现在抱着个人，就算人再怎么瘦再怎么不重，都会影响前进速度。
　　跑了不到三分钟她就已经开始觉得力竭了。
　　“坚持住，你可以的牧樱，你可以。”牧樱停下来休息十秒还不忘给自己打气。
　　七，六。
　　“牧樱加油，牧樱加……呼……”
　　三，二，一。
　　下一阶段的脚步正要迈出，牧樱忽然听到怀里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很清晰的“不”。
　　这已经是她从男人这里听到的第二声“不”了。或许也不是第二声，看他的样子，像是说了很多声，疾驰的她都没听到。
　　“杀了……我。”男人用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音量道。
　　她以为他在说别杀他。
　　“我不会杀你，我要救你。”
　　她又跑了起来，将怀里的男人搂得更紧了一些，说完那句话后，身体里不知道从哪里涌起来的力量支撑着她，一路没停，跑到了西南门。

　　一出门就远远看到了那个隐藏在不远处林中的丛林机甲。
　　见她来了，机甲远远就落下了扶梯。

　　“不……”怀里的男人忽然挣扎了起来，只不过他自以为用尽全力的挣扎在牧樱这里形同于无。
　　牧樱抱紧他上了扶梯，对他说：“我不会让他们看到你的脸，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不。”
　　“不。”
　　“不……”
　　怀里连着三声“不”让牧樱哽咽了好几下，一直到扶梯升上去，机甲舱门打开。

　　她看到转入睡眠状态的雷斯特在副驾驶躺着，于是她抱着人挤进去到后排的座位上，在卡尔转过头前就扯下一块舱内用于擦拭机油的抹布飞速盖在怀中人脸上。

　　卡尔回过头崩溃道：“牧樱，这不是森里！”
　　“当然不是森里。”牧樱趴下去翻机舱内的备用毛毯。
　　“我操｜你祖宗！你竟然他妈带了个omega回来！森里呢！你不是去救森里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的，现在尸呢？尸没有，带了个omega，omega就算了，还他妈的是个发情的母猪……”
　　“森里死了！！！”牧樱猛地拔高声音，“我操｜你妈的森里已经死了！！！”

　　从来没有听过牧樱骂脏话的卡尔一下销声了，震惊地看着她。
　　他看着牧樱不声不响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翻出来的毯子裹在自那一声“母猪”后就开始挣扎着要往起来爬的omega身上，再将他整个人牢牢禁锢在怀里。

　　接着，用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冷酷语气道：
　　“与其救一具死尸，我带回来一个人，有什么不行吗？别忘了卡尔，你的母亲也是一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