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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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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平稳的行进,但苏阮的心却惴惴不安的颠簸个不停,和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大反派坐在一起,真的是难受啊。
她感觉自己在马车里都喘不过气来,拧着帕子苏阮缩在角落,坐的也离常晏好几仗远,生怕他吃了她似的,好在常晏视线全被面前的竹卷给吸引了,全然没有理会苏阮。
苏阮战战兢兢了一路,才总算来到了苏府,当马车平稳的停下,她心上的大石也落了下来。
她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想要走下去,却因走得太急,被裙裾绊住,正当她摔个狗啃泥的时候,一双大掌适时的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拽了回去。
“当心些。”温煦如朝阳的声萦绕耳畔,苏阮几乎认不出身后男子的谁了,当她站稳了身子,瞧见常晏那张脸,不由皱了皱眉。
常晏只以为她顾忌男女之嫌遂松了手:“好了,快下去吧,别让你爹娘等急。 ”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下了马车,一下马车苏阮就瞧见了一群人乌泱泱的站在苏府的大门口,特意守着他们。
苏阮与常晏的婚事办的急,喜轿也是从皇宫里抬出来的,因而这三朝回门也是苏阮头一回见苏家人。
苏家世代行商,祖宅本在江南,永和年间的一场水灾令他们被迫北迁来到皇城根下寻求谋生,这才有了如今的京都苏家。
苏府共住了苏家五房人,留在京都掌事的是长房和三房的长辈,而其余三房大多在外行商甚少回京都居住,因而留在京都的也是长房和三房的人。
原主在苏家是长房的长女亦是嫡女,后头还有个差了十岁的胞弟,寻常富商大多会三妻四妾,可原主的爹娘却恩爱的很,在那胞弟未出生时就甚是宠溺原主,什么都依着她,这或许也是导致原主那般骄纵的缘故吧。
“阿姐!”本被苏父苏廷紧抱着的小豆丁一看见苏阮,就在苏父怀里扑腾叫唤。
苏廷低声呵斥着:“苏善!别闹!不许无礼,听到了吗!”
才年仅五岁的苏善哪被苏父这么训斥过,但他也不敢瞎动弹了,只泪汪汪的望着苏阮,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犬。
苏阮本想走过去安慰一下那小豆丁,可惜碍于常晏也在,她只得先瞥了眼他,见他走向苏父,她紧跟其后。
“见过相爷。”抱着苏善的苏廷艰难的对着常晏行礼。
常晏淡淡道:“岳父毋须多礼,身为苏家婿该行礼的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本低着头的苏廷怔愣着抬眸,苏阮也不觉看向常晏。
她怎么感觉有些诡异呢这反派什么时候这么恭敬谦卑了,不待她腹诽什么,常晏已是对着苏父躬身行了一礼。
苏廷受宠若惊,忙出声:“外头凉,咱们快些进去吧。”
说着苏廷放下了怀里的苏善,小苏善一落地就扑向了尚在愕然中的苏阮。
“阿姐!你总算回来了!”苏善这个小豆丁紧抱着她的腿,笑眯眯唤她。
苏阮弯身将胖乎乎的苏善抱起,温声道:“是啊,我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听阿爹阿娘的话了吗?”
晃着白嫩的小手,苏善答道:“有哦!我很乖很乖的,一直在等阿姐回来呢。”
姐弟二人就这么交谈着进了府。
踏入苏宅内院,苏阮便被里头气派的陈设给震慑住了,她虽知晓苏家是京都的富商,可不曾想家底这般殷实。
入眼便是玉砖铺地的檐廊,沿着这道走,边上皆是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绕过曲径,池馆水榭便立在湖上,遥遥望去满园的花色娇艳欲滴。
不得不说这苏府的气派可与王府比拟。
当苏阮回过神来时,已到了苏府内堂,苏父苏母连着常晏早已落座,皆捧着茶盏品茗,她怀里的苏善正不解的望着她,苏阮将其放下,寻了一处坐下,执起茶盏啄了一口。
约莫喝了三盏茶的样子,几人谁也不说话,一旁伺候的婢女还一直为苏阮添茶。
“相爷,阮儿在相府可算安分?” 苏廷蓦然出声,险些令刚含了一口茶水的苏阮呛出来,她轻声咳了咳掩了过去顺势望常晏那瞧。
常晏瞟了她一眼道:“还算稳妥。”
“是吗很好很好,没有给相爷你惹麻烦确实还算稳妥。”苏廷忙不迭的点头应声。
一旁的苏母阮钰宁闻言不由用手肘推了推他,苏廷立即噤声。
这下又陷入了沉寂,连年岁小最是爱闹腾的苏善都明事儿的不敢言语,眼看又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阮钰宁打破了这僵局,她道:“夫君想来相爷与阮儿坐马车也乏了,不如先让他们去房里歇息,等晚膳了再叫吧。”
苏廷抚掌拍腿:“是啊是啊,管家!快把小姐与相爷带去闲鹤楼歇着。”
常晏倏然起身也不多说什么,便随着管家带路走了,而留在内堂的苏阮则有点困惑。
阮钰宁见苏阮尚未走,拉着她就道:“阮儿啊,你在相府过的可好?相爷可有欺辱你?”
苏阮摇了摇头:“阿娘,相爷不曾薄待女儿,她还让女儿掌管府内的事物呢。”
阮钰宁怔然的看向苏廷,旋即又转回视线瞧着苏阮,正欲再说些什么,苏廷打断了她:“阿宁还是让阮儿快些回去吧,免得让相爷等着落了口舌。”
苏廷催促着,阮钰宁也不敢再多留苏阮,忙让她跟着去闲鹤楼,苏善这个小豆丁听得苏阮要去闲鹤楼,嚷嚷着也要去,无奈苏廷也让苏阮带了他去。
待苏阮走后,阮钰宁对着苏廷道:“这次回来,你不觉得阮儿有些奇怪么。脾气收敛了许多不说,方才相爷也不曾因她生气,待我们也不似仇人了。”
平素在家她可不会这么安静,非得闹个鸡飞狗跳才行,连苏善也是冷眼相待,有时还会嫌厌的打骂他,可方才那个苏阮,温婉沉静,宛若旁人。
苏廷却道:“她在宫里待了半年,也不是去当主子,性子哪能不变?”
宫闱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纵使再有菱角也会被磨平的。
“看样子阮儿在宫里那么久也学乖了。”阮钰宁欣慰的说道。
苏廷叹了声:“但愿是真的改了,不然依着从前的性子,只怕会惹相爷不快。我怕就怕万一出了事,我们苏家受牵连不要紧,只怕阮儿她……”
“夫君先别想那么多了,今个儿是阮儿三朝回门,也是咱们自打她入宫头一回见,咱们要高兴,决不能当着她面说丧气话。”阮钰宁宽慰着苏廷,哪怕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苏廷伸臂搂着阮钰宁,一时无言。
穿过冗长的庭院,不知走了多久,苏阮才牵着苏善追到常晏,她紧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喘。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青瓦飞檐上挂着的檐铃响了起来,两人也走到了闲鹤楼。
闲鹤楼立于苏宅东侧,屋子算不得大却也精致小巧,当常晏走近正屋,几名婢女出来相迎:“见过相爷,小姐。”
“你们都退下吧,不必你们照顾,本相带了贴身随从来。”眼也未抬,常晏出声遣退了一众婢女。
几人一道踏入正屋,只见正屋里纱幔垂曳,并燃着点点檀香,午后的骄阳透过窗棂笼在白玉砌成的地上,屋内摆着的陈设与瓷器皆是上品,苏阮这个不怎么懂的瞧了也知道是稀罕物,这苏廷与阮钰宁还当真宠女儿。
原本拉着苏阮的苏善,一进了正屋,便轻车熟路的爬到了桌案上,拿起婢女早前备好的糕点啃了起来,吃的时候还不忘叫上苏阮:“阿姐这个糕糕可好吃了!你也来吃!”
闻言苏阮忐忑的瞧了眼早已坐上软塌的常晏,熟料他愣是眼也不抬,如在马车时一样,执着竹卷认真的瞧着,似乎不把他们姐弟两放在眼里。
见状苏阮也懒得去计较什么,她走到苏善身边,跟他嬉闹了起来,直到日落西陲傍晚该用膳时。
苏善因吃多了糕点闹得肚子疼,晚膳也吃不下了,由乳母带着去暖阁里休息了。
晚膳时苏宅的众多长辈就齐聚一堂,然偌大的案桌上只坐了十余人,面对满桌的山珍美馔两个最大的当家也不敢动,一群人就等着常晏动筷。
不一会常晏动筷了,挟了个最普通的素菜填在自己碗里,也不多说什么,径自吃了起来。
苏廷看他安静的吃着,也不敢多说什么,苏家的亲眷就这样纷纷动筷吃着。
这顿饭吃的是心惊胆颤,直到饭毕,几个大当家的都还未缓过来,反倒是苏阮没心眼的只顾着吃,吃了个肚圆。
用过饭几个长辈留下了两人吃茶,因顾忌常晏身份,他们也是小心翼翼的,好在今个儿常晏心情好似不错,跟长辈交谈了好久。
至晚一群人散去,常晏与苏阮一前一后的走在回闲鹤楼的路上。
苏阮一路都盯着脚上的绣鞋,也未注意前头的常晏,直到他骤然停步,她直直地撞上他的宽实的后背。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因为见了我祖母的缘故。”缓缓侧过身子,常晏低声问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