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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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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聊一会,楚云泽就告辞离去了。
入夜,白檀轻在床上睡下。
忽然,他听到喧哗之声,睁开了眼睛。隔着窗户,他都能看到外面的光亮,于是他披上衣服,下了床。
青苹打开门,端着烛台走了进来。
白檀轻问:“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青苹神色凝重,“陛下……遇刺了。”
“什么!”白檀轻吃了一惊。
青苹继续说道:“有刺客潜入了赤凤宫,行刺陛下,不过听说陛下并未受伤。”
“不行,我得去看一眼。”虽然知道以楚云泽的武功,寻常刺客伤不了他,但白檀轻还是十分担心。
青苹劝道:“夜已经深了,不如少爷明日再去吧。”
白檀轻担忧地说:“我不去看他一眼,恐怕连觉也睡不着了。”
青苹看着白檀轻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能叹一口气,给白檀轻穿好衣服,披上披风,然后主仆二人去了赤凤宫。
傅敏达在赤凤宫前焦虑地走来走去,他看见白檀轻,眉头皱得更深了,“祖宗啊,您怎么来了?”
白檀轻看了一眼赤凤宫紧闭的宫门,“我听说陛下遇刺了,过来看一眼。”
傅敏达强笑道:“陛下他……没有事,您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
“我想见陛下。”白檀轻看傅敏达脸上神情,心中不安,莫非楚云泽真的受伤了。
傅敏达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陛下现在在赤凤宫中,不准任何人进去。”
白檀轻难得有几分强硬,“如果我说,我一定要进去呢?”
“您要进去,谁敢拦您,只是您千万别说是奴才放您进去的,否则奴才性命不保。”傅敏达叹了口气,让开了身子。
白檀轻感激地说:“多谢,我不会说的。”
两个太监把宫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一丝光也没有。
傅敏达看向了青苹,“放您一个人进去,奴才已经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了,青苹姑娘奴才可不敢放进去。”
“我一个人进去就行。”白檀轻从青苹手中拿过灯笼。
青苹满脸忧虑,“可是……”
“放心,这里是楚宫,我不会有事的。”说完,白檀轻走进了赤凤宫。
赤凤宫中极黑,只有灯笼的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白檀轻不是没来过赤凤宫,可今夜的赤凤宫在他眼中竟有些陌生。他走着走着,踢到了一样东西。他低下头,发现是一柄如意,而像这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将灯笼提高了一些,看向四周。
桌椅倾倒,瓷器碎裂,帘幕被撕裂……赤凤宫中,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景象。
白檀轻越看,心就越往下沉。赤凤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继续向深处走去,耳边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终于,他看到了楚云泽。
楚云泽拿着一把带血的剑,身边一片凌乱。他听到声响,回过了头。
怎么形容这张脸呢?虽然五官没有丝毫的改变,但配上那副表情,让这个人好像是地狱来的恶鬼。
白檀轻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楚云泽吗?
楚云泽大吼一声,手中的剑乱舞,不仅扫落了一些东西,还在墙上留下了几道剑痕。然后他抱着头,发出似哭似笑的古怪声音。
白檀轻看到楚云泽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又上前了几步,“云泽,你怎么了?”
楚云泽听到白檀轻的声音,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清明,“别过来,别过来……”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白檀轻并没有听楚云泽的话,慢慢走了过去。
“我叫你别过来!”楚云泽用剑指着白檀轻,剑尖颤抖不止。
白檀轻还是在向前走,一直走到了剑前。他问:“你要伤害我吗?”
有害怕吗?当然是有的,可这个人是楚云泽啊。
楚云泽的手一下子就抓不稳剑了,去杀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白檀轻扑了过去,抱住了楚云泽。他眼中含泪,“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云泽在白檀轻的怀中,扭曲的面容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喃喃道:“檀轻……”
哪怕他神志不清,哪怕他疯癫至极,他都能认出面前这个人,这个人是白檀轻,他心尖上的白檀轻。
白檀轻许久没有得到回复,发现楚云泽竟然在他怀中睡去了。他又生气,又好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楚云泽的眉心。
……
楚云泽久违地做了一个好梦,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把梦的内容忘记了,只是他嘴角仍是带笑的,“檀轻……”
他睁开眼睛,发现白檀轻并不在他身边,心中惘然若失。
梦终究是梦,只要是梦,就是会醒的。
傅敏达见楚云泽醒来,连忙凑过去,“陛下,您醒了。”
“檀轻呢?”楚云泽问。
傅敏达低头道:“白三少爷昨晚过来,直接歇在赤凤宫里了。您要是想见他,奴才这就命人请他过来。”
“檀轻怎么过来了?”楚云泽只记得昨晚他杀了一个刺客,见了血,然后就发疯了。之后发生的事,他全不记得了。
傅敏达小心翼翼地说:“您昨晚遇刺,三少爷担心您,就过来看您了。”
楚云泽沉下了脸,“檀轻见到孤了吗?”
他不愿白檀轻见到他发疯的样子,那样恐怖,那样丑陋。虽然白檀轻已经见过最狼狈最卑微的他,但他还是希望给白檀轻留那么一点好印象。
傅敏达战战兢兢道:“奴才那时不在,底下人又不懂事,把三少爷放进去了,奴才已经责罚过了。”
见到了,白檀轻已经见到了。
楚云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疯子。白檀轻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畏惧他。
傅敏达感受到楚云泽身上的杀气,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这时,白檀轻和太医庄翰墨走了进来。
庄翰墨行礼道:“参见陛下。”
楚云泽淡淡道:“免礼。”
他面对庄翰墨的时候,十分冷淡,但当他的视线转向白檀轻,眼神就变得灼热起来。
白檀轻走到了床边,“我看庄太医站在外面,不敢进来,就带他进来了。”
他神情自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云泽看到白檀轻这个样子,心中松了口气。
傅敏达连忙搬来一张椅子,放在白檀轻的身后,“您请坐。”
幸好白檀轻来的及时,否则他怀疑下一刻楚云泽就会拔剑杀了他。他见过无数次楚云泽杀人,就像砍瓜切菜那么容易。
白檀轻坐了下来,“劳烦了。”
另一名太监搬来了椅子,让庄翰墨坐下。
庄翰墨放下药箱,对楚云泽说:“请陛下伸出手。”
楚云泽看了庄翰墨一眼,伸出了手。若是平时,他估计就叫这个太医滚出去了,可在白檀轻面前,他只能装成一个听话的病人。
白檀轻问:“庄太医,他这是得了什么病?”
庄翰墨收回了手,“陛下这是心病,药石无用,只能陛下自己看开。”
白檀轻想了想,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庄翰墨。
楚云泽也在一边听,他听到自己用剑指着白檀轻的时候,手握成了拳头。虽然这一次他没有伤到白檀轻,可下一次呢?
庄翰墨听了白檀轻的话,沉思了一会儿,说:“陛下是心病,或者白公子就是陛下的心药。”
楚云泽摆手道:“既然你没法治孤的病,那你就下去。”
庄翰墨拿起药箱,退下了。
赤凤宫中的其他人也退了出去,留白檀轻和楚云泽两个人独处。
楚云泽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白檀轻摇了摇头,“没有。”
楚云泽又是一阵沉默,说:“我……有疯病,我怕你知道会害怕我,所以没有告诉你。你要是看到我发病,不要靠近我,我有可能会伤害你。”
“我不怕你。”白檀轻低声道。
楚云泽凝视着白檀轻,“你真的不怕我吗?”
他期待着白檀轻的回答,又害怕着白檀轻的回答,因为白檀轻的一句话,能送他上云端,也能让他坠入地狱。
白檀轻和楚云泽对视,“因为我知道你哪怕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我。”
楚云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他丑陋的容貌,糟糕的童年,厌恶他的父母,践踏他的兄弟,欺凌他的仆人。可此刻,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因为他遇到了白檀轻。
只要能遇到白檀轻,哪怕他再遭遇十倍百倍的不幸,他都愿意。
他问:“你能再抱一下我吗?”
刚才白檀轻对庄翰墨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楚云泽知道了白檀轻昨晚抱了他,可他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想白檀轻再抱他一下,让他能够记住白檀轻抱他时的感觉。他要把这份感觉,永远刻在心中。
白檀轻笑了一下,抱住了楚云泽。
楚云泽在白檀轻的怀中,闻着白檀轻身上的淡淡香气,感觉心里充满着一种柔软又陌生的情绪。他想要回抱住白檀轻,又不敢碰白檀轻,只能用手虚搂着。
这世间有千万人,都比不过他怀中的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