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幸而清泠》忆首卿歌

4、四

　　次日的中午雾岛清泠并没有在花园遇见幸村精市，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幸村精市本也不会每一日中午都有时间跑到花园这边来。

　　少女的第一反应是舒了口气，发现这个事实后她本人又有了些纠结的情绪。

　　……所以到底，为什么在花园没有看见幸村精市会下意识地舒口气呢？

　　罢了，原本也不是太好麻烦对方的事。

　　黑发的少女缓缓踱步至小石桌旁坐下，视线投往了天空，午时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她的颊边，望着掠过的飞鸟，雾岛清泠的心中渐归宁静。

　　她拿出一张纸在手上折动着，这是她不知何时有的习惯，无论是放空还是思考，手上都喜欢随意地折纸。那些折纸的步骤由于长时的积累已然映刻在脑中，如此也不失为一种放松的方法。

　　雾岛清泠发了会呆，朦胧的光华方才重归她的眸中，她垂眸一看，手中正是一朵非衣花。

　　因着随意摸出的纸并非珠光纸，成品也稍微失了些色彩。

　　除此之外，与前些日子折给幸村精市的那一朵别无二致。

　　雾岛清泠不由心下微叹。

　　果然越是不想在意什么反而会下意识更为在意。

　　实际上觉得自己突来的想法很是冒昧，吸了一口摆在边上的豆乳，甩甩脑袋把那些有的没的全都丢出去。

　　唔，香草冰淇淋味好喝。

　　想了想雾岛清泠干脆又一次没有在放课后立时离开学校，打电话给店长征求同意，今日本也就没有安排她负责的课程，店长于是非常慷慨地准了她的假，让雾岛清泠能够实现在学校里逛一逛的想法，姑且也算是散散心找一找灵感。

　　说来雾岛清泠与大多数继续念本校的立海大学生不同，她是高中才考到这所学校来的，国中就读的是神奈川的另一所学校。而她在手作室打工这件事实际上从国中毕业后就开始了，是以她每每放课后就匆匆离开了学校，到今天都还没好好地在学校内走动过。

　　立海大以历史悠久著称，人们站在校内往往感受到的不是大多学校所有的青春洋溢，而是稳稳沉淀的气势。一生悬命、郑重礼节，这样的气质仿佛影响了所有的学生，在立海大内基本是感受不到令人心生烦躁的喧哗的。

　　雾岛清泠非常享受这样的氛围，脚下的步子更是放缓了些，视线随意地落在各处，没有什么目的地走在道旁。渐渐她的目光失去了些许焦点，却是又有些走神了——托她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的福，似乎偶尔走过的旁人并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这样的“旁人”里，却并不包括幸村精市。也是赶了巧他此时并未在训练之中，一人站在场边看着场内的训练，总是披在身上的队服外套今天也是挂在肩上。不知怎的他的余光便瞥见了那个怎么想也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附近的身影，出于确实的惊讶，少年略略偏过头，视线落往那边，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认错人。

　　雾岛桑……？

　　作为雾岛清泠在手作室打工一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偶尔放课后会在走廊看见她匆匆离开模样的幸村精市对于此时少女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产生了一丝意外的情绪。觉得反常的同时他凝神看去，注意到她其实似乎正处于他这些时日来已有些熟悉的失焦状态，便也反应过来这个姑娘又神游物外了。

　　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

　　心中这般疑惑着，又因着少女又一次的走神而颇为失笑，幸村精市却并未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疑惑而脚下挪动半分，反而是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他看过去的时间已经够久，哪怕只是小幅度的动作，被有心人发现他在看一个女生也会给对方造成困扰。再者网球部训练时间内分神本也是他的不是。

　　只是……
　　幸村精市略一思忖，干脆叫过一个学弟，以“那个同学好像遇到麻烦了”为由，支他去问询一二。

　　这样便也能起到提醒作用，毕竟在运动社团的部活范围内走动其实是很危险的呢。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柳莲二目光停留了一瞬，打开他的笔记本添了几笔。

　　而雾岛清泠却是在察觉到那一个一年网球部成员有靠近她意向之时便回过神来，宛似没有异样一般打发人回去，这才发现自己不觉走到了网球部附近，歪歪头，眨眨眼，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会走到网球部这边的？路有这么好走吗？

　　黑发少女的视线投入网球场内，与不知何时又看来的幸村精市相对视，停顿了一瞬复又移开。

　　在网球场里的时候……没有像平常那样笑。

　　雾岛清泠不知为何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样的，此时也还并不知道她现在看到的幸村精市才应是平日里网球部的成员看见的状态。只是收回视线后，便左右看看，辨认过方向折了回去。

　　方才神游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只是这一会子的放空自己反而让自己真正放松下来，不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店长让她做这手作品，主题却并没有给予硬性要求，可正因如此难度反是增加了许多，虽然发挥空间也随之增大却还是不能让她轻松多少。如果仅仅是要求精致，雾岛清泠甚至可以把她以前做过的一些东西随意地拿一件出来，但是徒有形而无神显然无法将人留住。

　　那可是长期会摆在店里的东西。

　　今日这般走动一番，她倒是或多或少能够框定些许范围。

　　若说是许多人都会喜欢、能够给店长的店内增添一些明亮色彩的东西，果然还是生命与希望之类的吧。

　　哪怕让她和这种积极向上的词汇沾边实在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然，这种无趣指的是她自己。

　　雾岛清泠垂眸，在备忘录里记下一些想法，随即抬步去向电车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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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精市与一同回家的真田弦一郎道过别，回到自己的家中，刚刚走进玄关，妹妹就已经听见动静朝他跑了过来，差一些就一个趔趄扑到他腿上，他赶紧把妹妹扶住，一时间都没有顾得上先把鞋换掉。

　　“冒冒失失地可不行哦，樱草。”
　　“嘿嘿——”

　　此时幸村妈妈也从厨房中出来，扶过幸村樱草的肩膀将她带到身边，揉揉她的脑袋，笑道：“这小家伙，今天没有手作课，从小学回来就兴奋到现在，可高兴着呢。”

　　咦，今天樱草没有手作课吗？

　　幸村精市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一件事，而说到幸村樱草的手作课，自然而然地他也就又想起了今天下午瞧见的雾岛清泠与常时细微不同的模样。

　　幸村妈妈看见自家儿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有些疑惑地出声：“精市，怎么啦？”

　　“啊，不，没什么。”幸村精市回过神，心中好笑怎么自己也发起愣来，摇摇头迅速把鞋换好，“抱歉，我先上楼一趟。”

　　亮起的手机屏幕复又熄掉，少年挑了挑眉，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随即拿出背包里带回来的网球部的资料，注意力却并未放在上面。

　　果然她今天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呢。

　　加上妹妹昨天回来后不经意提起的老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话语，他的心中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总是被追捧着的幸村精市这些日子来同雾岛清泠的相处却是意外地感觉很舒服，或许这与她波澜不惊的性子多有关系，重点是最开始他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丝毫对他的同平日他疲于应付的那些人一样的异样情绪。

　　最初只是出于探寻之意接近的少年，此时却已经不觉把人纳入关心的范围。

　　那么，明天便去直接问问吧。

　　既然肯定了想法，幸村精市自然是言出必行的，次日的午休他又一次没有去到往日待惯了的屋顶庭院，而是径直地去了同样静谧的花园。他的动作可以说是不慌不忙，是以在他到得花园的时候，便见雾岛清泠已经坐在了花园里，靠在一棵粗壮的树旁埋头嚼着手上的便当，机械的动作让他觉得或许她心里什么也没想。

　　听见门被打开的细微声响，黑发的少女抬起头来，望着他眨眨眼，似是在表达自己对于他到来的疑惑。幸村精市也不对自己的来意多加掩饰，他走至少女的身侧，神态未变，略略寒暄便将自己的疑问表达出来：“……所以，雾岛桑这两日有什么困扰吗？”

　　雾岛清泠最初并没有领会到幸村精市是在询问什么，反应了一秒，面上终是难得闪过了一丝讶色。她雾蒙蒙的眸中漾过一抹光华，不知应当如何表达自己当下心中的情绪，犹豫一二还是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她抬眸，看见幸村精市安静地看着她，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的模样，于是整理了一下语言，方才轻轻开口：“店长，要开新的手作礼品店。需要一个主题手作品，所以……是交给我来做。因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给予建议，确实有在迷茫过……不过，没事了。昨天你看见我了吧？那时候，是在散心。”

　　少女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这么一段对她来讲已经算长的话，说到后面声音里甚至出现了些许哑意，待得终于讲完，她不由得轻轻舒了一口气，拿过一旁的Natchan果汁抿了一口，方才再次看向幸村精市。

　　这一次少女面上的神色仿佛柔和了些许，罕见地主动再次开口，对幸村精市道：“……谢谢，听我说这些。”

　　少年鸢蓝色的眸中盈上笑意，好像是领会了她的言下之意，轻声问道：“说出来就好多了吗？”
　　“嗯。”

　　“不需要帮忙吗？”
　　抱着饮料瓶子点头。

　　于是少年的眉梢也染上笑意，复又出声道，“是吗，那就太好了。”

　　雾岛清泠看着幸村精市面上的笑意，不知怎么忽的觉得这个柔和的笑颜有几分熟悉感，不由得想了想，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就此放弃。

　　小姑娘盯着手中的瓶子，觉得这个口味挺好喝的，但是就这么安利显然不大行。她抿了抿唇，摸摸口袋，摸到之前在便利店买到的一支棒棒糖，眼睛一亮，随即稍微有那么一丢丢不舍地将它拿出来塞进幸村精市的手中：“这个，好吃。”

　　这可是她留到最后的一支呢。

　　幸村精市微微摊开手，看见自己手中被塞来的一支粉粉的、与他形象严重不符的糖果，愣怔了一下，而后不由失笑。

　　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姑娘意外地有些单纯。

　　已经十六七岁的少年对于甜食并不如何热衷，却还是仔细地把它收起来，笑着谢过把它塞给自己的少女，而后自然地应下了雾岛清泠等待他收好后对他发出的一同吃午饭的邀请。

　　重新拿过便当盒吃午饭的少女很快思绪便又飘远，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一边咬着筷子一边还拿着手机打着字。到了下午放课，她也是同样，匆匆就离开了学校。

　　一段时日后店长的新店开张，作为新店的主题作品的手作品置于店里的中心位置，吸引着来客的眼球。那是不同叫得出叫不出名字材料结合而成的大型摆件——

　　——有着洁白的大大羽翼的天使看不清面容，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向下伸出了手。与之相差着短短距离就要相接触的是被泥潭中生出的荆棘缠住翅膀的鸟儿，而那些荆棘似乎正在寸寸断裂。

　　被妹妹拽来店长新店的幸村精市庸一看见那个没有被命名的手作品愣怔了一瞬，随即便发见了不显眼的地方雾岛清泠的署名，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没什么异样地跟在东跑跑西跑跑到处看着的幸村樱草身后，由着她逛了个尽兴，只在走的时候出手，买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鸟儿木雕摆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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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香草冰淇淋味豆乳这玩意儿在日本便利店都有售，是kikkoman的，据说还挺受欢迎，有意思的是kikkoman出名的是酱油2333以及Natchan比较出名的是果汁饮料，安利白桃味~
所有关于稳重的对于立海大的称赞大概都不怎么属于丸井切原和仁王（笑）
其实清泠成绩很好，写东西的时候完全不像说长篇话的时候一样逻辑死，所以真的是表达废了hh原谅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她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