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真的裂开了》岑京

3、第 3 章

　　郁长临带着蓝澜一路俯冲落地，刺激得蓝澜一味窝在郁长临怀里，眼睛都不敢睁开。直到脚踏实地，她才试探着睁开一只眼观察周围的环境。

　　“跟紧我。”

　　郁长临的声音近在咫尺，让蓝澜瞬间安下心来。

　　木剑从郁长临手中脱开，悬在二人身前。辟天道：“前面有大阵，不见得能安全过去。”

　　云笈和须宜赶到，看着前方满布瘴气的狭窄谷口，神情都不轻松。

　　“那还不去探路？”郁长临道。

　　“要不是看在蓝澜的面子……”辟天话还没说完，就被郁长临驱使着飞入谷中。

　　堂堂上古剑灵被一个破神仙扣押了剑身，如今沦为开路工具，这要是说出去真的丢人。

　　不久后，辟天归来，道：“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倒是发现个诡异的大阵。”

　　郁长临对蓝澜道：“我和须宜先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蓝澜却拉住郁长临道：“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郁长临还想劝说，可这丫头不仅目光坚定，心里已是重复了无数遍“我不想跟师父分开”，他哪抵得住这番请求，只在她身上设下守护结界，这就带进往谷内去了。

　　此行中除去蓝澜，郁长临是剑修，云笈法修，须宜符修，他们过去在天选宫虽也学过布阵，但都是些皮毛功夫，真要面对摆阵高手，他们也不敢小觑，而越沨当初便是这方面的翘楚。

　　从谷口进入之后，几人都非常小心，辟天在前开路，云笈和须宜断后，郁长临时刻牵着蓝澜的手，仔细观察着走过的每一处，唯恐稍不留神就触发灵阵机关。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些，蓝澜抬头去看身前的郁长临。在她的印象里，师父总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只有在这次她遇险昏迷后，醒来时见到他的第一眼，才真正发现了他眼底难以掩藏的紧张和忧虑，还有那从未有过的憔悴。

　　此时他们走在这九阳谷中，郁长临虽然没说话，但蓝澜能感觉到他的顾虑和小心，他对她总是这样谨慎周到。

　　想到这些，蓝澜偷笑，却听郁长临道：“别分神。”

　　“知道了。”

　　蓝澜偷偷向郁长临做了个鬼脸，哪知那人突然回头，这一刻的尴尬不言而喻。

　　灵机一动，蓝澜干脆彻底裂开嘴笑了笑，指了指前面，道：“师父看路。”

　　郁长临无奈摇头，正要继续跟着辟天走，只觉手臂上贴来一阵暖意。见小徒弟如此信赖倚仗自己，他顿觉得安慰了不少。

　　九阳谷中安静得诡异，仿佛处处蛰伏着危险，可几人一路走来竟然无事发生。

　　“辟天你谎报军情。”须宜道。

　　“我只说有大阵，又没说一定会动。”没有剑身支持，辟天的灵力有限，此时已经疲惫，便干脆缩回木剑中休息去了。

　　郁长临将木剑交给蓝澜保管，道：“他听你的。”

　　实则是让辟天保护蓝澜，能在危险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有所行动。

　　“越沨搞什么，故弄玄虚的，我还以为她因爱生恨，真的翻脸不认人呢。”云笈望向山谷深处抱怨道。

　　“因爱生恨？”蓝澜诧异地看着郁长临。

　　“我不是，我没有。”郁长临连连摇头。

　　然而不用蓝澜表情出卖她的想法，郁长临已经感应到她的失落。

　　“啊！”蓝澜突然叫了一声。

　　一条一尺多长的蛇形双脚怪物缠住了蓝澜的脚踝，并且已经咬中了她。

　　“是翠羽飞龙！”云笈惊道。

　　眨眼间，那怪物背上突然生出一对翠绿翅膀想要飞走，却被须宜一张灵符制住，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是那灵符在眨眼间烧了起来，连同那翠玉飞龙一起烧成了灰。

　　蓝澜一条腿麻得站不住，由郁长临扶着，道：“师父，疼。”

　　“这东西有剧毒，而且解药也得从毒体上取，咱们解不了。”云笈道，“越沨真是的，怎么能把翠羽飞龙放出来。”

　　九阳谷在天地之缝的某一处，不在三界中，这翠羽飞龙生在此处就非三界之物，宜医宜毒，非医修不善，养来也多是研究之用，就这么放出来无异于平添祸害。

　　“我放出宝贝来遛弯，哪知今天有客上门。”瘴气后缓缓走出一道曼妙身影，正是云笈口中的越沨。

　　自出现，越沨的目光就在郁长临身上流连，还不忘看了看他怀里的蓝澜，神情一黯，却仍保持这笑容，道：“好久不见，长临。”

　　见蓝澜有些站不住，郁长临将她打横抱起，顾不上和越沨寒暄，也就顾不得成年旧事留下的窘态，道：“有事相求，请给个方便。”

　　“方便是给自己人的，你们谁是自己人？”越沨问道。

　　“越沨，都是天选宫出来的，就算不帮忙，也不用伤人。”须宜道。

　　越沨没有理会须宜，而是在郁长临和蓝澜之间逡巡着目光，似在思考着什么，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我徒弟。”郁长临道。

　　越沨垂眼，嘴角笑容里渗出一丝苦笑，道：“我还以为真的谁都近不得你身，却原来还是分人的。她有什么好？”

　　郁长临感觉到蓝澜疼得实在难受，对越沨道：“你若憋着那口气，我还你，但我徒弟是无辜的，请赐解药。”

　　过去那个对什么都不上心，我行我素的郁长临如今竟然会用这种低三下气的口气说话。越沨想不到，更难以想象，记忆中的郁长临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六百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方陷入僵持，云笈实在等不下去，劝越沨道：“越沨，我们真的有事相求，你就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先把小澜儿的毒解了吧。”

　　“小澜儿？”越沨面色一滞，问郁长临道，“你也是这么叫她的？”

　　看似温和的语调，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哪怕郁长临讳莫如深，蓝澜也能感受到郁长临此时的异样。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居然怕了这个女人。她不敢去想，那些她没能参与的关于郁长临的过去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而那些事是能直接令她伤心的。

　　感应到蓝澜心里的变化，郁长临立即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澜儿，你别误会。”

　　看着这师徒之间的亲密，越沨沉了脸，道：“翠羽飞龙调皮，这阵法就是用来困它们的，你们自己要闯进来，受了伤，跟我没关系。解不解毒的，我也没有这个义务。”

　　见越沨不顾昔日同门之情，云笈那暴脾气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须宜见状忙按下她，道：“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忍住。”

　　蓝澜抓着郁长临的衣襟，摇头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别闹脾气。”郁长临柔声依旧，哄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儿，等醒了就好了。”

　　蓝澜断然拒绝道：“我不。”

　　也不知哪来的坚持，蓝澜坚定地看着郁长临。

　　郁长临仍然温柔劝着：“你不难受吗？不疼吗？师父只是去叙个旧，没什么好担心的。”

　　郁长临说得在理，可蓝澜不愿意听。或许是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沉默，也或者是越沨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和口吻，让她本能地拒绝接受郁长临将要和越沨重新开始的接触。

　　越沨看着不见恼怒，只是莫可名状地笑了笑，转身要回九阳谷中。

　　郁长临却急道：“什么条件？”

　　越沨停下脚步，没有做声。

　　一切又恢复了安宁，瘴气漫得越来越浓，渐渐隐去了越沨的背影。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答应出手相助。”郁长临道。

　　又是不知何时才能休止的沉默，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静默无声的女子身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她公布答案。

　　唯有蓝澜，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郁长临，既是欢喜于他为自己做出的妥协让步，又为即将到来的结果而神伤失落——她知道那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

　　瘴气中的女子缓缓转身，看了一眼忐忑难安的故人们，道：“跟我进来吧。”

　　这样的结果出人意外，但为了解毒，他们没敢怠慢，立即跟着越沨往深处走去。

　　瘴气消散之后便是繁花似锦，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然而郁长临根本无心欣赏周围景色，怀抱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蓝澜，一心只想着尽快拿到解药。

　　越沨将几人带到住处，让郁长临将蓝澜放下，随后拿出一颗药丸让她服用，道：“这药能暂且压制她体内的毒，你也可以有时间考虑我接下去要提的条件。”

　　蓝澜下意识地抓住郁长临的手。

　　他坐去床边，笑着安抚道：“放心吧，师父有分寸。”

　　越沨此时道：“第一，我要跟你结仙侣。”

　　六百年前，越沨就已经提出过这样的要求，甚至不顾天选宫其他人的指指点点，毅然决然地追随着郁长临，只是最后没能心愿成真罢了。

　　如今她在提这样的要求，是在郁长临预料之中的，他不稀奇，也放了心。

　　见郁长临不为所动，越沨继续道：“第二，给你这徒弟解毒之后，她不能再留在你身边，而且你不能再见她。”

　　“欺人太甚！”云笈已经撸起袖子。

　　郁长临此刻却是格外冷静，握着蓝澜冰凉的手，面色如霜地看着越沨道：“结仙侣可以，但是让小澜儿离开我，除非你是想我死。”

　　“什么意思？”越沨问道。

　　郁长临眸光沉沉，神情冰冷，一字一句道：“裂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