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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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刚至，还有寒气滞留。
陈新贺提前结束了街头理发练习，回到当学徒的发廊。
发廊里也仿佛有寒气驻留一般，冷清得很。没有客人，驻店理发师傅招呼了学徒看店，三两个一起出去吃饭。
学徒中除去陈新贺是新来不足一月的，其他三个都是同期，关系已经磨合得完全没了棱角，经常聚在一团开黑，连洗澡都可以一起。
此刻他们又凑成堆看手机，发出哈哈大笑。
陈新贺默默从他们旁边走过，想进到休息室去独处。
这些人的笑声吵到他眼睛了！
“陈新贺！”忽然有人叫他名字，垂眸一瞥是宿舍同房的小李。
小李面目和善，发出邀请的信号：“你要和我们一起看直播吗？这个主播剪刘海，还挺好笑的。”
陈新贺盯着他们一堆仨人不说话。
小李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道：“不感兴趣吗？哈哈，没事，你忙去吧。”说完便迅速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小李左边那个黄色长发艺术头的，陈新贺还没记住他名字。他发出一声嗤笑后，故意大声说话：“你问他干嘛？人走高冷人设呢，你看搭理你不！”
尽管另外俩人疯狂使眼色，还悄悄用手肘推他，长黄发还是顽强而清晰地把这通容易引起战火的语句输送到了陈新贺耳朵里。
这人从老板指配师傅时就不待见陈新贺了，明里暗里地找他麻烦。
陈新贺不和xxj一般见识，面无表情地转身打开休息室门。另两个学徒就此长舒一口气。
一个女人剪刘海有什么好值得看的。这对我们理发师来说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吗？
陈新贺一边内心小剧场疯狂吐槽，一边默默收拾好自己储物柜里的物什。他和老板发了微信报备，说明等到师傅们回来就回宿舍。
老板很好说话，回了个OK。
——
〈一剪钟情〉发廊招徒包住宿，但不管水电不管吃喝，而且住宿地还有点远。
陈新贺在街摊打包了一份馄炖一边吃一边等公交。
都说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个时节的冬风最为刺冷，像是知道自己弥留时间不多一般要在最后再尽情撒个欢。这使得馄炖的热气才冒了两三分钟，便完全冷下来。
陈新贺吃了几口冷馄炖，心情跟着受了影响，骤跌至零下。
好在这种突变的情绪，他现在已经能够勉强应对了。
陈新贺把馄炖扔进垃圾桶，掏出耳机插上，开始播放一段录制的音频，再点开vx。
陈新祝刚发来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你又偷偷停药了？
第二条：后天来我这儿一趟。
看到这种强势的责问和命令，陈新贺只觉得头都要炸掉了。
他想装作没看见，可陈新祝知道他软肋在什么地方。
［不理我就把你行踪告诉爸妈。］
陈新贺的眉毛打起千千结，他妥协，烦躁而用力地戳着手机键盘：［几点？］
陈新祝回得迅速，一股得逞后得意洋洋的姿态：［看你方便。］
［那就］
陈新贺正想随便输一个时间，突然想起师傅今早说后天要带他去上北街给老人免费理发。
陈新贺按了两次删除键，重新编辑：
［我那天忙完打电话联系你。］
［好。］
两分钟的静默，就在陈新贺以为聊天终于结束时，陈新祝抛来一个链接。
［朋友推荐的。］
［每天一遍，防止抑郁。］
最后两个字刺得陈新贺眼睛疼，他退出vx，狠狠摁下息屏键。
碰到下班高峰期，公交上挤了一路，回到宿舍，整张背贴着床，陈新贺才终于有了放松的感觉。
他取下耳机，音频已经循环了37遍。最严重的时候，他循环了接近100遍。那次要不是陈新祝，他早就嗝屁了。他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一通大道理教育，此后他对她总有一种想抗拒但又莫名顺从的心理。
陈新贺点开那条链接，页面跳转，加载，播放。
画面的一开始，主播在调整角度，画质差到离谱，简直一团马赛克。
调整了2分钟后，画面还是歪的，甚至比刚开始还不如，但她好像无能为力了，说了句“我要开始剪空气刘海了”就直接开始了直播。
这主播也是心大，拿出一把裁衣服用的大剪刀，拨开厚重的头发，挑出一撮放到前面来，不由分说地从眉前一剪刀下去。
陈新贺惊呆了，这么生猛？
看着簌地掉下来的那一截头发，陈新贺觉得真是可惜。这么好的头发啊！养到这么长多不容易，说糟蹋就糟蹋了。
这一刀结束之后，主播似乎对成果不太满意，又左右各添了一剪刀。
照一照镜子。不够，还不能放过它们。如此反复许多次之后，主播成功把剪刘海教学做成了剃头教学。
好在主播没有赔了头发还惨唱单簧，评论数和剪发次数成正比，越来越多。大家要么［23333］要么［哈哈哈哈］似乎被乐得不行。
但陈新贺实在没觉得这有意思。他看得心烦，甚至想冲进直播间去帮这个蠢女人剪。
他没有耐心看她的重复操作，直接一下子划拉到了最后。
画面里人不见了，留下观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说明天她还开直播吗？］
［头发都剪成那副鬼样子了还怎么开啊！］
［明天她还开我送十架巨轮！］
［我二十架］
无聊的观众开始了加码ing
［……］
［哎，她出来了。］
［欢迎欢迎！］
陈新贺把视线从评论区移到画面中央。
主播正在看评论，脸贴屏幕非常近，可依旧只能看出大体是个清秀的轮廓，看不太清长相。
一分钟后，她把评论看了个大概，然后退后坐回到椅子上。
画面恢复正常。不。画面中这个人的造型不算正常。最前的一大圈头发被剪短到只能直立向上。只能说这风格够前卫。
她摸了摸自己前额刺剌剌的短毛，豁达开朗地安慰关心她的观众：“大家不用担心，我明早去做个光合操，汲点营养水，头发很快就和之前一样了。”
陈新贺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刚刚他听到她要去做什么？
他瞄了一眼评论，那里也是质疑重灾区。
［233333］
［这主播怕不是剪了慧根吧］
［完了，主播傻了，明天直播无望了］
［我想看光合操教学］
［加1kkkk］
［挣钱不易，主播值得鼓励］
“光合操只有我们植物类精灵才可以做，你们人类不可以。”主播双手交叠比了一个严肃的大叉。
“咳。”
陈新贺突然笑出来。
这个主播是实干型，全程话很少，但没想到说起话来还蛮好笑。
评论里有人猜测主播是不是患了精神病。陈新贺整个人一激灵，回想她的一系列行为和说的不着边际的话，还真挺有这方面的可能。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视频能防止抑郁了。患精神病的人都还在努力地生活工作，他也应该振作。
也许是解释不清，主播有些疲惫了。她开始说总结语，想结束这场直播。
“今天不是教大家剪空气刘海嘛。”她指着自己光洁的额头，“看！我的刘海是真的空气哦！那么今天的教学到此为止，你学会了吗？让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学废了学废了。］
［硬核空气刘海］
［我们想学光合操，你敢教吗？］
［主播，明天的直播求求你换个网吧，根本看不清脸！］
［且看且珍惜，没下次了。］
［是听相声表演还不够快乐吗？还想觊觎主播的美颜？］
［从马赛克中，我依稀辨认出主播是个美人！］
因为主播在抖动摄像头，画质又开始变化，最后一个画面难得的全场最佳，清晰地定格在了一个近似地中海的头型上。
接着直播间跳变成一片黑暗，正中几个白色加粗字显示：本次直播已结束
陈新贺看着那几个字愣了愣，然后面部肌肉放松，颧骨飞天，由衷地笑开。
他一边笑一边把进度条往回拉，神奇的是之前觉得没意思的画面现在都好笑到停不下来了。
陈新贺留意了一下主播的名字。
〈Ginko蒋〉
他突然产生好奇，明天她是不是真的还会开直播。
好奇着，好奇着，鬼使神差般点进了手机应用商场，寻找这个直播软件，下载安装，注册帐号，再搜索主播名字，最后点击关注，一气呵成。
弹窗提示：允许接收主播动态提醒
选项：是|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