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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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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地开在盘山公路上，黎昭看着空无一人的车道，有些失神，她漫无目的的打着方向盘，竟然在无意之间来到了霍华德上次带她去的那个别墅。
荒郊野地之处陡然出现这么一座偏哥特风格的别墅，不禁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霍华德在建造这座别墅的时候，并没有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那些枯黄的野草随意的生长在铁围栏外面，更显得此地荒无人烟。
下午的天气有些阴沉。
黎昭静静的看着围栏里面的景象，看着那些隐藏于暗处的乌鸦蝙蝠，看着那菱角分明的建筑物，看着那一望无底的灰色湖泊，看着那苍白的林间小道......
“殿下？”霍华德的声音陡然响起，拉回了黎昭的思绪。
“您怎么了？”他平静的声音突然稍带了些急促：“您遇见谁了？”
黎昭推开车门，满目疲惫，甚至用双手捂住了脸颊：“你怎么知道？不过我不知道是谁。”
霍华德放在身侧带着白手套的修长直指节轻微动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好像难以察觉的向黎昭的方向倾了一下，但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略带单担忧地问：“我只是能闻出来您身上有些不同以往的气味。”
凛冽的北风猛然刮动仅剩枯枝败叶的树木，将扭曲的枝条上仅剩的枯黄叶子吹落下来，尘土飞扬，掩去了两人的视线。
在黎昭不动声色的颤抖中，霍华德终究是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她：“别伤心。”
苍白的安慰并没有缓解多少黎昭崩溃的情绪，甚至让她觉得有了一个得以避风的港湾，更加触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从蓝玉受伤开始，虽然黎昭表现得很淡然，但是每每回忆起那人身上喷涌而出的血液，回忆起他脸上难以抹去的苍白，黎昭就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
周围人的受伤，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她不想去承认，但是她身上流着梵卓家族的血脉，血王座曾经的主人就是她。那些人才不会管曾经地伊文捷琳如今变成了什么样，他们只会发泄当初憋在心底的火气，只会伺机报复当年的血恨，只会肆意侮辱一直以来不敢正眼看的主人。
黎昭鲜红的泪水浸透了霍华德身上的黑色燕尾服，那里面保藏的复杂情绪也随着血肉的连接一寸一寸传递给霍华德。
“您不必太自责。”霍华德抱着自己的小殿下毛茸茸的小脑袋，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情绪，但其实，他并不能感同身受这些复杂的感情。
千百年来，霍华德身为血族长老会的一员，他活了太久太久，那些亲人，朋友，所能给予一个人的干感情，对于他来说太遥远，以至于不能感同身受。
伊文捷琳以血族身份出现的时候，霍华德便尽心尽力服侍她，当伊文捷琳不需要时，霍华德便会回到自己的棺材中沉睡，直到主人再次需要才会重新睁开眼睛。
他就像端坐在高堂大殿上，宣判鬼魂刑法的阎王，漠然的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故事，甚至连微微轻起的嘴角都吝啬出现。也只有一直以来自己发誓效忠的殿下能让他波澜不惊的心湖有一丝丝起伏。
黎昭虽然知道这并不能完全怪到自己身上，但她就是觉得悲伤，明明只想守候着家人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但是总有人来告诉她，你不行，你没有资格。
从一开始就出生在权力之巅，从一开始就浸泡在权力这样的漩涡中，不管是伊文捷琳，是莫妮卡，还是黎昭......只要这个灵魂还存在，她就没有办法从中脱离出去，只能去争夺，去斗狠。直到终有一天，消灭了所有的敌人，让所有人都跪拜在自己的脚下。或者失败，跌落神坛，从此灰飞烟灭，灵魂消失于世间。
霍华德缓缓抚摸着黎昭的发丝：“您能做的就是去打败那些妄图篡位真主之位的无耻小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您所爱的人。”
黎昭沉默不语，任由霍华德擦拭脸颊上的血痕。
良久，黎昭喃喃道：“我怎样才能拿回我的东西？”
霍华德微微勾起唇角：“您去血月圣界，去重新召集我们的族人，去出兵攻打篡夺血王座的伪王......”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之前的学识全部忘却，我有什么资格，我凭什么让他们听命于我？”
霍华德顿了顿，对黎昭笑道：“您有我呀，我从诞生起就向该隐发誓要效忠您直至肉身毁灭，灵魂不复存在，我永远都是您的铠甲，您的盾牌，您的利刃，我是您的仆人，霍华德·古德里安。”
“况且，即便您忘却了那些学识，我们可以从头再来，重新学习。”霍华德叹息：“您与生俱来的能力永远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被削弱。”
黎昭点头：“我不知道怎么去那个地方。”
“血月圣界是不存在于人类世界的一个异时空，我们去它的结界大门，动用血族的能力便可以开启大门，届时您便可以到达血月圣界。”
黎昭问：“那大门在哪儿？”
“我的坟地就是镇守血月圣界大门之地，我的棺材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霍华德低下头，语气轻柔：“我的坟墓在G国。”
“可是我去了血月圣界，我人类的身份还需要存在，届时不久麻烦了吗？”黎昭道。
霍华德摘去黎昭肩膀上落下的一片枯叶，耐心的说：“您可以告诉您的家人和朋友，您去国外上学了。”
“那会不会很麻烦？”
“不。”霍华德摇摇头：“您要知道，虽然您确实在血族之内威望不复从前，但在人类世界，您所拥有的那些金钱，您所拥有的那些人脉，足够您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区区一个G国大学的offer，可是说是手到擒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其实想想也知道，霍华德必然是有很大的权利和钱财，要不然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国内的一个一线城市买下一块地，盖上一座别墅，更别提周围那方圆几十公里荒无人烟，绝对不是没有人来，而是霍华德同样把那些地皮给买下来了。
黎昭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应该做什么，就不会临头退缩。
“那行，你安排那些证件，我......我在家里陪陪我妈妈。”说到头，黎昭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这时，黎瑾在车内“嘭”的一声撞上了车玻璃，提醒了黎昭自己的弟弟还在车里面没下来。
霍华德眼疾手快的就帮忙把黎瑾给抱了下来。
“我今天新买的车，带着小孩儿出门转一转，结果路上不知道着了谁的道，被忽悠进了他们的制造的幻境。”黎昭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说罢还有点丧气：“我发现我真的是弱鸡的很，连一个能量不稳定的幻境都能被迷惑住。”
霍华德抱出小孩子后，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发笑：“您这幅模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每次你学不会训导师教授的魔法，或者听不懂他们传授的知识时，就一脸垂头丧气。”
黎昭茫然的默默后脑勺：“是么。”
他们说着转身进了大铁门，走在狭长的林间小道上，那上面还覆盖着昨夜下的雪，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显得圣洁至极，至少黎昭看着挺不错。
说实话，她一走进这院子，就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沉浸在大海中，一股股水浪向身体涌进来，连呼吸都更加顺畅。
“你这院子很不一般呀。”黎昭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霍华德微笑：“您觉得怎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吧，让我觉得很舒服，这味道，跟外面的空气不一样。”黎昭吐出闷在胸腔里的空气。
她直到现在还保持着人类正常呼吸的速度，一方面是习惯了，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可能是这个院子里面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存在吧。”在谈到这个不一样的东西，霍华德面上的笑容竟然缓缓消失，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一瞬即时的伤感与不甘心。
黎昭回头好奇问：“是什么东西？”
“哈哈，我也不知道呢，也许这地界人杰地灵，存在着不一般的磁场，所以才能让您感受到一些不一般吧。”
霍华德不在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询问黎昭：“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黎昭走着的脚步突然顿住，从霍华德角度只能看到她晦涩不明的眼神正无焦距的看着湖畔上随波起伏的一株枯叶，那枯枝烂叶被水浸泡的更加残破，好像随时都能在一场大雨的浇灌中支离破碎。
“什么时间......就等我开学吧。”黎昭迟疑片刻才说出口。
霍华德有点摸不清她此刻驻足在原地的意思，片刻后才回答：“好的，我马上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