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前男友分手后，我红了》绯湘

3、chapter3

　　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听到，林希澜很有点窘迫。
　　“你来找我？”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林希澜顿了顿，径自低头摸房卡。

　　房门把手“滴”地亮起浅蓝色灯光，表示门已经开启，孟想的手却按上来制止了林希澜的动作：“我不进去，说完就走。”

　　林希澜一时没有动。
　　片刻后他才抽回手，若无其事地问：“什么？”

　　两人离得很近，孟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萦绕的橙花香水的气味，走廊开着冷气，林希澜墨镜后的下半张脸精致白皙。
　　“你把戏拒了吧，”孟想语调平静，“他们不会要你的违约金。”

　　此刻酒店长廊上一片静谧，大街上的车声偶尔传来又倏忽远去，但那声音传递到大厦顶层，就像投进了幽暗的深水，听在耳里变得渺远又难以捕捉。

　　“……什么意思？”半晌，林希澜才从唇里吐出词句。

　　“字面意思。”孟想手抄回兜里，“后续不会有任何麻烦，你要是抹不开，我跟他们去说也行。”

　　林希澜没说话，深深呼了口气。
　　孟想只当他是同意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后续跟你微信沟通。”

　　林希澜虽然加了那个头像一片深蓝的微信“dream”，对方却从没说过话，好像待在他的列表只是为了暗鲨他。
　　……原来还是记得有这东西的啊。

　　孟想转身欲走，袖口却被一把拉住，只听林希澜轻声问：“……为什么改主意？”

　　孟想回头，发现他把墨镜摘了。
　　都说林希澜摘不摘墨镜差别特别大，因为他长了一双多情善睐、会说话的柔和杏眼。此刻他黑长的眼睫抬起来，那双眼睛清楚地盯着他，因为距离实在太近，感觉脸颊也是绒绒的，好像捏一下就会跟桃子似的泛出汁液。

　　“合同已经签了。”见孟想久久不答话，林希澜眨了眨眼，自顾自开始分析，“你能保证我没有后顾之忧地毁约，说明你在剧组有足够的话语权——
　　“那我跟你搭戏的事，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孟想：“……”

　　“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演，可以在签合同之前就找我谈。”林希澜抓着孟想的袖口，“但你现在才来，为什么？”
　　“因为你在网上看了评论？还是跟我见面以后才改了主意——阿嚏！”林希澜无意识靠的太近，闻到孟想身上的烟味，冷不防被呛了一下，“你，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孟想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似乎还没适应这突然转变的话题。

　　“我记得你以前都不抽，”林希澜揉着鼻子，悻悻地说，“那时候高鹏他们那么……你都……”

　　“跟你没关系。”孟想声音冷下来，好像当初比赛的事是他的雷区一样，一提整个人都变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反正我告诉过你了，尽快解约吧。”

　　林希澜手停在空中，眨巴几下眼睛。

　　“我不解。”
　　他直截了当地说。

　　孟想一瞬间难以理解的表情让林希澜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尽量一本正经地说了下去：“合同是我自己签的，你为什么觉得我想解约？”

　　从孟想的角度，林希澜略微仰起脸注视着他，这个角度加上他还没卸净的眼妆，眉梢眼角带了些上挑的形状。
　　勾着人，很漂亮。

　　“这几年不止你有变化，我也有。”林希澜笑了下，手指松开孟想的衣袖，语调里带了些微的挑衅，“剧组见。到时候多、多、指、教。”

　　*

　　选秀选到后半茬，留下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的寝室也在选手的来来去去中不断被打散、重组。

　　林希澜被磨砺得神经日益粗大，已经能做到在鼾声一片中安然入眠，以至于那个呼噜声最大的室友大哥淘汰卷铺盖离开之后，他还有那么一点儿不适应。

　　室友大哥带给他的财富还不止于此——靠着不眠不休（？）地泡在练习室练习，再评级时林希澜拿了A，也穿上了清爽神气的A班制服，只不过他始终没好意思跟孟想搭话。

　　进了A班，又是新一轮阶级：所有人的最新排名就贴在自己班服上，谁是天子骄子备受瞩目，谁在淘汰边缘颤悠晃荡，一目了然。
　　林希澜当时排名跟孟想直接差了有一位数，又跟原本的top圈不熟，更没法融入，虽说都在同个班上训练听课了，也只不过是让林希澜盯孟想背影的时间多上那么几秒而已。

　　“听说了吗？二轮公演孟想要被他们组踢出来了。”有选手跟林希澜八卦，“好端端一个top得去D班F班拖飞机了，好惨。”

　　赛制是先盲选歌，每首歌表演人数是固定的，如果选的人超过了就会把多余的人踢去其他组——
　　而那些缺人的小组，通常都是歌曲冷门、选手排名靠后、因而没什么选择权的结果，平均实力可想而知：照理说，孟想这种高人气选手在现场公演投票时有优势，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踢的。
　　林希澜很吃惊：“啊？为什么？”

　　“他跟高鹏他们一个寝，高鹏给他烟他不抽，一来二去就恼了。”八卦选手努努嘴，“高鹏简直了，想在这儿拉帮结派当大哥么。”

　　高鹏这样的选手很多选秀里都有，大部分人都属于敢怒不敢言，林希澜也不想惹他。不过林希澜那两天晚上故意又流连练习室，果然在二楼更衣室看到了他想看的人。

　　孟想长腿上搭一件薄外套，堪堪只能盖住半边腿，一坐起来还要往下滑，林希澜难得看见帅哥也有狼狈瞬间。不过孟想只愣了不到两秒钟，便问道：“占了你的地方了？抱歉，我这就走。”

　　“没有没有。”林希澜赶紧伸手按住那件外套，帮忙不让它滑下来，“我寝室现在没人打呼噜了……”

　　他看见孟想眼神里传递出“原来你睡练习室是因为有人打呼噜”“你室友淘汰了啊”“那看来我不用腾地方了”……等诸多内容，结果最后也只是淡淡一点头：“哦，恭喜。”

　　“……”冰山帅哥高岭之花这种惯于把天聊死的语言系统让林希澜非常憋闷，然而他回想一下对方当初的好心，还是决定鼓起勇气继续开口，“这儿是不是太小了？你睡起来不蜷得慌吗？”

　　孟想这回连语言系统都省了，略略偏过头看着林希澜，从眼睛里飘出一个问号：？

　　“……我是说，我那边没人以后我反倒不习惯了。”林希澜手背在身后，拧成了麻花，“我能不能跟选管说，让你搬过来？”

　　*

　　《大明侍卫上位记》的开机发布会定在北京。
　　白天刚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正好林希澜才拍完一支雪糕广告，穿着半袖、站在人造冰里，念了几个小时的透心凉广告词，上下牙都给磕疼了。

　　这会儿到了发布会后台，他还哆嗦着，裹了好几层大衣问助理小赵：“有东西吃没？”

　　小赵正忙活着看手机，半天才有空抬起头理他——倒不是他大爷，小赵负责管理林希澜的几个粉丝官群，听说林希澜要参加“耽改剧”的发布会了，粉丝们怨气沸腾，小赵花了好多功夫去一一安抚。

　　“这边后台没有，我出去给哥买点？”小赵比林希澜还大两岁，不过娱乐圈里，基本是按咖位喊人，很少有严格按着年龄喊的。

　　林希澜想了想又放弃：“算了，一会儿还有直播，他们也不给开个美颜滤镜，吃得脸肿了上镜太丑。”他看小赵对着手机满面愁容，轻声说，“不用太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是选秀出道，一开始唱跳业务平平，争议颇大，粉黑满天狂舞，那时候微博热评经常有“林希澜在我手里一个赞一刀”这种，一度处境非常艰难。
　　没想到转型拍戏后，群众才发现上帝给林希澜开了另一扇窗：他的演技居然自然细腻又有灵气，算同期小生里的佼佼者，观众缘也意外的好，第一部男主剧就拿了年度视冠。

　　今年年初，又爆了一部票房口碑双佳的贺岁电影，林希澜虽然不是一番，但在里面的角色出彩又有记忆点，这下票房和国民度都有，更让他红得发紫。
　　经历了这些浮沉，他也慢慢意识到粉圈喧嚣都是一时的，只有作品才能真正扭转大众印象。因此他虽然一向感激粉丝、很“宠粉”，但在关键的选择上，却几乎不会受到粉圈的动摇。

　　归根结底，还是他对自己的演技有自信。

　　“哎哟，希澜，这么冷吗？”陈遥进来，看见裹得跟豆包似的林希澜，忍不住乐了，“没事儿待会你们换戏服上场，那古装袍子里面能塞不少衣服，不冷！”

　　“不不，”林希澜赶紧摆手，玩笑，“不是还要做游戏吗？穿太笨重不好看，别到时候结束了满世界都是我的表情包。”

　　他看了台本，发布会全程有线上直播，所以还安排了不少吸引观众的游戏环节，有坐着聊天互动相对安静的、也有需要满地打滚比较“激烈”的，丰富的舞台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往往都是表情包的重大发源地，所以务必警惕……

　　“希澜，太辛苦你了。”陈遥连声说，恨不得把林希澜的手攥着一通摇，“你真的是太敬业了，等完事儿了我请你吃饭！”

　　陈遥会这么说，是因为台本上安排的一些游戏，很显然是为了蹭热度要让两位主演卖卖“兄弟情”的，他本以为像林希澜这种咖位，应该会对这种事很抵触，没想到林希澜只是淡淡的、还表现得十分配合，当然让他感动不已了。

　　“饭倒是不用——”林希澜只来得及扫了一眼孟想的方向，服装师就从更衣室探出头来喊道：“导演，衣服都准备好了，可以叫演员们进来换了！”

　　*

　　主演们换好衣服，又在场边候场半天，林希澜站了一会儿，化妆师看他脸色雪白，一边补妆一边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林希澜确实有点胃疼，但圈里昼夜颠倒、饮食不规律是常事，他也没太当回事，眼看着staff打眼色示意可以上场，便冲化妆师微笑摇了摇头，一振衣袍，在掌声和尖叫声里潇洒上场。

　　孟想换了一身黑色洒金劲装，更衬得宽肩窄臀、长腿细腰，而林希澜因为书里设定的原因，穿的是一身天青色的宽袍大袖，他不得不半挽半抱着袖子才不至于拖地。虽然林希澜的很多粉丝不乐意他接《大明侍卫上位记》，但这两人实在养眼，登台时还是引起了台下一片情不自禁的骚动。

　　台上放了一字排开的高脚椅，主创们过去挨个坐下，林希澜和孟想作为两大主演，被安排挨着坐在了最中间的两个位置。林希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他和孟想的凳子靠得尤其近。

　　“下面开始我们的第一个环节哈。”主持人握着手卡cue流程，第一个环节就是热场聊天，回答一些主办方安排好的问题。在回答了若干个诸如“接这部戏时的想法”“对这部戏有什么看法和期待”……的问题之后，林希澜接过下一张提问卡时不由一愣。

　　上面的问题是：你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一旁的大屏幕已经及时将这道问题投了上去，底下粉丝们顿时响起期待的尖叫声。林希澜今年也二十一了，要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也没人信，但如果真要说实话的话……林希澜下意识瞥了一眼孟想的方向，旋即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不行，不能太明显了……林希澜这么想着，把心里的答案默默往前提了两年：“唔，十六岁的时候。”

　　“哈哈，这么早吗？我们希澜当年居然早恋了！”主持人笑着调侃完，很快cue到下一位，“那我们的孟想同学呢？希澜都已经说咯，你介不介意分享一下？”

　　“19岁。”

　　孟想放下提问卡，十分平静地回答。

　　林希澜猛地扭过头来，心里重重“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