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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乾越二十三年六月初六,星月国朝月城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传统集会。

      街上游/行的花车一辆接一辆,看秀的人摩肩接踵,都着彩衣,涂脂粉欢呼。

      而在众多花里胡哨的花车后面,跟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那马车停在路边的医馆善济堂门前,三五成群的粉裙小丫鬟搀下轿子里的美人。

      那美人身材窈窕,纤腰一素,绿衫绿裙,头戴斗笠,及膝黑发行动间若隐若现,三步一喘五步一咳,仿若西子捧心,引人驻足观看。

      刚进医馆,便有跑腿伙计招呼这位来头不小的大小姐。

      这位小姐便是当朝军功卓著的姜侯爷的嫡女,姜珠儿。

      起名为姜珠儿,当真被父母爱如掌上明珠。她五岁生辰时,朝月城正值数年不遇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地上积了膝盖深的雪,树木被压折的不计其数。

      姜侯爷广邀好友,为爱女准备了一场浩大的生日宴。那日姜府门前停驻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捧礼来给给大小姐贺生辰。

      那场面,那阵势,不比宫里皇帝皇后的差半分。

      皇帝陛下还亲自送了几大箱的礼物给这位大小姐,金玉自是少不了,更难得是皇帝陛下赐她两颗大如牛眼的夜明珠,寓意星月永恒,岁岁安康。

      姜珠儿收到皇帝陛下的赏赐后,并没有多么高兴,而是在生辰宴上愁眉苦脸。

      姜侯爷把她抱至膝上问原因,姜珠儿说:“阿珠虽喜欢下雪时堆雪人,可更爱春天时百花齐放,那样就有红海棠供阿娘簪发,亦有鲜嫩竹笋给阿爹炒菜下酒。可阿珠生日偏在寒冬腊月,近日又听了几夜雪压红梅的声音,清晨起来一看果见红梅早已东倒西歪,不见踪影,是故阿珠不喜欢这个生辰。”

      此话一出,在座的亲朋好友哄堂大笑,笑她痴言痴语,姜侯爷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了很久,不是嘲笑,是自家女儿终于长大的欣慰笑容。

      次日清晨,有早出街的卖油郎便见朝月城最宽最长的街道,和侯府相邻的街道,都扫去厚雪,换上了一盆盆的水仙海棠,便是前几日被雪压弯腰的红梅也挺直腰杆,绽出红梅花。

      那几日整座朝月城充满花香,没人知道那些花是从何处来,后来听人议论,原是姜侯爷为了女儿,厚着脸皮跟皇帝陛下说要几株盆栽,皇帝陛下让他自个儿去花房挑选,谁料姜侯爷是个实心眼儿,搬空了花房,导致皇宫等到来年春天才看见绿色。

      姜侯爷年轻时带兵打仗,府里仆人多为无家可归的将士,府里不比军中,平时好吃好喝供着,手痒了只能搓几局麻将,挥舞几下扫帚。那夜他们个个打扮利落,听侯爷吩咐如听军令,使出攒了几年的劲头,干起活来带着十分劲儿,也就一个晚上,把所有积雪处理掉,摆放好所有盆栽。

      那天大雪初霁,姜侯爷就那么牵着姜珠儿的手,瘸着腿走过长长的街道,没坐轿子没骑马,父女两个分别裹着狐裘大氅,大手牵小手,走到西方烧起红霞,绕了半个朝月城,才回到家门,而姜夫人就在门口等着。

      姜珠儿上有一哥哥,前年皇帝陛下围猎,遇猛虎,是他哥哥姜东黎临危不乱,射杀猛虎,救皇帝陛下于虎口。

      事后回朝,皇帝陛下欲加封姜东黎,却被推辞。自星月国建国以来,亲自推掉到手的官帽的也只此一人了。

      说起侯府,朝月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妻贤子孝夫憨实,算得上人间美满。美中不足的是姜珠儿长到十岁,嬉戏时不慎掉入荷花池,自此换上咳嗽的毛病,宫中太医世外高人请了不少,都没治好。

      听说皇帝陛下之前有意把她赐婚给太子,得了这个病后,也就没在提过,如今长到十六,已过及笄之年,上门提亲者仍寥寥无人。

      皇帝陛下又灵机一动,想撮合姜珠儿和最宠爱的皇子齐王,结果赐婚宴上还没提到这茬儿,姜珠儿旧病复发当场晕倒。

      赐婚的事又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皇帝陛下就死了当月老的心,再没提起过这事。如今年岁大了,早已过出阁的年纪,奇怪的是姜家人并不急,偶有家眷和姜夫人提起,姜夫人也就笑笑。

      有心人将其解读为姜珠儿罹患重病,命不久矣,姜侯爷不愿连累他人,是故不把她许配人家,留在膝前。

      她哥哥姜东黎却不是吃素的,但凡听到一点儿不利于姜珠儿的流言,必得追根究底,查清原委,谣言传了两日便渐渐消失,大家又议论起菜价高低。

      姜珠儿和姜东黎兄妹两个从来都是形影不离,今却见姜珠儿除了几位丫鬟,几个抬轿子的轿夫,并没看见喜穿朱袍的姜东黎。

      跑腿伙计暗暗放下心,立马拉着还在跟人诊病的大夫去给她诊脉,姜珠儿却不摘斗笠,不让大夫诊脉,猛咳了几声,喘着粗气道:“近来咳嗽愈加厉害,大夫只管开几味止咳的药即可。”

      “可是……”

      姜珠儿早已开口道:“半夏、白芥子、旋覆花、白前、川贝、浙贝母、瓜蒌、竹茹、前胡、桔梗、昆布、海浮石、瓦楞子、杏仁、苏子、百部、紫苑、款冬花、枇杷叶、葶苈子、白果,每样各二两。”

      这些确实是止咳化痰的药材,对得上她的病症。

      大夫依着姜珠儿的要求每样称了二两包好,送到丫鬟手里,丫鬟付了银子,姜珠儿道了谢方才离开。

      刚出门,迎面风吹起白纱,露出白嫩精致的下巴,看得跑腿伙计和大夫一阵痴呆,等他们反应过来,倩影已经远去。

      善济堂两个月前开始做生意,病人络绎不绝,一方难求。而它对面已有二十年历史的百味堂却是冷冷清清,伙计打盹,大夫无所事事。

      “哼,他们果然以低价卖发霉的药材!”姜珠儿摘去斗笠,坐在百味堂后院的石桌旁,把药材哗啦啦全部倒在桌子上,惊的年过半百的魏大夫抬起眼皮。

      紫薇树下凝神看书的紫衫少年两指捏起滚到袍子上的半夏,望着气急败坏的姜珠儿,笑道:“早就知道的事,何必大动肝火。”

      姜珠儿叹了口气,道:“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让府中丫鬟装穷人去看病,结果……你看看这都给抓的什么药!发霉变色,缺斤短两!我去抓的药却是足斤足两,没少半点儿。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嘛!”

      魏大夫慢悠悠的扇着蒲扇,道:“人分三六九等,病有轻重缓急,便是最廉价的药材也分好坏。”

      “岂有此理!”姜珠儿噔噔锤着石桌:“他们用低价把病人全都吸引过去,然后给他们劣质的药材,这样岂能治病救疾!他们是钻钱眼里了吗?堂堂天子脚下,做出这等龌龊事,他不怕出门被人抓进牢里砍头吗?!”

      紫衫少年看着她赤手空拳和石头桌子过不去,不免心疼,便以袖裹手,才抓住那只不知疼的玉手:“气是气,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手掌已经红肿,姜珠儿方感觉到疼,她垂头丧气道:“昨夜我仔细算了帐,咱们的生意再冷清下去,就捱不到下个月了。”

      “医馆开不下去,那我便求爹娘找媒人去你家提亲。”寒义三分羞涩七分期待的说道。

      他记不清第几次说要娶她了,但每次说时都跟第一次一样充满忐忑、期待。他希望姜姑娘能开金口,或点一点头。可是……好像姜姑娘从不对此事回应。便是唯一一次越过爹娘求皇帝陛下赐婚,也被她混了过去。

      他是安国公之子,姜姑娘是侯府千金。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世上再无二人像他和姜姑娘这般配了。

      寒义望着这几年越加明艳的脸庞,掩饰不住的脸红起来。

      魏大夫最见不得年轻人唧唧歪歪,粘粘糊糊,便清咳两声,道:“你们这些大家子弟一拍屁股走了,做官的做官,嫁人的嫁人,那老朽该如何?”

      “倘若医馆关门大吉,您老人家当然哪凉快去哪儿呆着!”

      从里屋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短打,下人打扮,肩扛缠满蛛网的鸡毛掸子,斜倚门框上,歪着嘴角说道。

      “前段时间雨水多,泡的紫薇树落了好多叶子,你拿扫帚把这里打扫一下。”姜珠儿最讨厌他这种人,自以为是,目无尊长,四肢无力,五体不勤。

      那人把鸡毛掸子往边上一扔,坐到姜珠儿身边的石凳上,兀自倒茶饮茶:“区区一个小医馆,竟敢在皇城公开售卖过期泛潮的药材,你们说是谁给他的勇气?”

      他叫阿生,两个半月前为赎债来百味堂扫地抹桌子,见证了百味堂从辉煌无比到门可罗雀的过程。

      姜珠儿望着他道:“难道上头有人?”

      阿生打了个响指:“哎呦,不笨嘛。”

      “凭他是谁,难道还能大过皇帝陛下?”

      魏大夫在朝月城生活了几十年,对城内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了如指掌,就算皇城哪位大人在丽春院新找了位相好,他也能迅速得到消息散播出去,这是他老人家半辈子的爱好。

      朝月城中,比起八卦没人能赢得过他。

      魏大夫来了兴致,手里的蒲扇也欢快了许多,他脱去鞋袜盘腿坐榻上,用特有的八卦语气说:“我见太子殿下便衣去过对面多次,莫非善济堂是他的?”

      姜珠儿嗤笑道:“太子殿下爱好游山玩水满朝皆知,他好端端的开医馆作甚?”

      魏大夫又道:“那就是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周翊楠是皇帝陛下的第四子,文武兼备,十三岁时因《咏梅》一篇被皇帝陛下称为不世之材,人也长得俊秀,齐王妃在生下一对双胞胎后撒手人寰,自此没提过续弦之事。

      姜珠儿小时跟着哥哥姜东黎学骑马时,曾摔下马去,被他救过一命,没惨死马蹄下。

      于她,齐王殿下是救命恩人。自然容不得魏老头猜疑。

      她又猛地一拍石桌,怒目道:“齐王不是那样的人!”

      魏大夫讪讪道:“我不过随口说说,再说我去街上溜达时,见过好多次善济堂的老板和他的手下,就是那个叫什么芸檀的侍从来往密切……”

      “再胡说把你丢进湖中喂鱼!”姜珠儿忍无可忍又一拍石桌,白嫩的手终于裂开口子,流出血丝。

      寒义心疼的捧着那只手吹冷气:“疼吗?”

      被晒一边喝茶的阿生发声道:“疼不疼她自己不知道吗?用得着你在一边瞎嚷嚷?”

      寒义温柔的笑道:“姜姑娘小时也不知从马上摔下多少次,那次连腿都摔断了,竟连声痛都不喊。吓得她哥哥脸色苍白,生生的抱着她走了十几里的路,一边走还一边自责,唠叨的我脑子疼,可姜姑娘却一直笑,笑了一路。可寒义知道姜姑娘不是不疼,是她自己不知道喊疼。”

      阿生冷笑道:“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一样。”

      “寒义与姜姑娘青梅竹马,当然了解她。”

      姜姑娘望着‘青梅竹马’的寒义,眉目如画,像是诗书里走出来的典雅公子。她心念微动时,急忙抽手,道:“真的不疼。”

      阿生才看清姜珠儿今日所穿的这条翠色云锦裙子,广袖飘飘,嫩黄色披帛垂至地上,便挑眉道:“哎呦,穿上这身倒真有点名门淑女的模样了。”

      姜姑娘起身转了一圈,掐腰道:“我本来就是淑女!”

      魏大夫瞟了两眼,便陷入回忆道:“你阿娘年轻时那才是真正的名门淑女!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都不及你阿娘半分。”

      寒义笑道:“姜姑娘也是不差的。”

      阿生左看右看,半晌从牙缝里不情不愿的挤出四个字:“马马虎虎。”

      姜珠儿一脚踢在紫薇花树身上,花叶簌簌如雨,落得满头满衣:“半个时辰后,若有一片树叶一个花瓣,你就要在百味堂多干一个月!”

      “算你狠!”

      当晚,朝月城的父母官刚要和夫人温存一番,一封匿名举报信就送到了他手上。

      温大人看了两眼,摇头笑了笑,随后把那封书信烧了。

      一连三天,日日有举报信送来,温大人后来看也不看,直接烧了。

      姜珠儿换上粗布裙子,坐在医馆门口,望着对面门庭若市,自家日子越发艰难了,一口气叹了又叹。

      “莫非举报信写的不够清楚?”

      百味堂要开下去,齐王殿下的嫌疑也要洗清,姜珠儿摸了摸瘦小的肩头,仿佛担了千斤重的担子。

      于是,她又将对面如何以次充好,坑蒙病人的情况仔细剖析,写了整整十页纸,刚撂下笔,阿生就拿着抹布到她面前,道:“你就没想过之前的举报信温大人根本没看过,或者看过了但不想管?”

      “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送?”

      “至少能保证温大人亲自接了这封信,若他坐视不理,你可告他一个懒政之罪。”阿生说起来有头有尾,姜珠儿左思右想,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你说的对!”叫上后院打盹儿的侍女金兰,坐上纱轿就往府衙去了。

      日头正当头,地上暑气正浓。

      姜珠儿顶着烈日在府门口等了又等,直到日渐西斜,也没见温大人出来的迹象。她气不过,捞起府衙旁边的鼓槌咚咚锤了三下,这才在公堂上见到爱民如子的温大人。

      姜珠儿除了阿爹阿娘,就只有皇帝陛下和后宫娘娘得过她几跪,如今温大人一拍惊堂木竟强制她跪下。

      旁边的侍女金兰吓坏了,忙跪下说这是姜侯爷之女,温大人打量姜珠儿一身粗衣,连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便认定她信口胡说,冒充侯爷之女。

      “姜小姐贤惠文静,身染咳疾,久居闺中,那如你这般上蹿下跳一惊一乍,像只猴子!再不从实招来,小心棍棒加身,到时不招也得招!”

      姜珠儿挺直的站在大堂上,理直气壮道:“你若敢用刑,我阿爹和哥哥就敢卸掉你一条胳膊!”

      温大人从不与这等贫民多费口舌,喝人将她们主仆二人捆了扔进大牢。

      押送她们主仆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去大牢的路上,他悄悄凑到姜珠儿耳边:“小姐莫怕,过个一两天,等温大人弄明白了就会把你们放出去。”

      牢中潮湿寒冷,老鼠蟑螂成群结队,不怕人。

      金兰胆小,一只小老鼠钻到她脚下时,吓得一跳三蹦,抱着姜珠儿大哭。

      姜珠儿把她送到小床板上,奈何床板太硬,金兰坐也不是卧也不是。姜珠儿端起蜡烛四处打量,便见角落干草成堆,想抱一捆暂时铺在床上,手却触摸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吓得她猛地后退,险些跌倒。

      在那个干草堆里,抱膝坐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如同木雕。

      姜珠儿把蜡烛凑近,突然出现一双如鹰爪般锋利的手,掐住她的脖子:“是谁派你来的?皇后那个毒妇对不对?告诉她我就是死了她的奸计也别想得逞!”

      姜珠儿憋的直翻白眼,连说了好几句:“你冷静点儿!”

      但一点用没有。

      她一脚踢在疯妇肚子上,退到床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金兰朝牢外大声呼救,喊得嗓子都哑了,貌似也没人来。她转头对墙角那只受惊的猎鹰道:“你若敢伤我家小姐半分,我家公子肯定会把你杀了!”

      怪女人眼角余光瞥到那张熟悉的脸,吃惊道:“姜夫人?!”

      姜珠儿见她认识阿娘,便放松下来,整好松散的衣领,道:“姜夫人是我阿娘,我是她女儿。”

      怪女人又恢复冷漠:“啰嗦。”

      “我阿娘乐善好施,俗话说物以类聚,你既认识阿娘,说明你肯定不是坏人!”

      姜珠儿要往前去,被金兰挡住,不许她靠近怪女人,无奈只好靠在另一个墙角,和她遥遥相望:“我阿爹阿娘可是世上最好的人,你有什么冤情大可对我说,等我出去了,必定为你申冤报仇!”

      怪女人冷冷道:“这是死牢,进来了就别想出去,就算天皇老子来了,都得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

      姜珠儿一下跳到地上,捡起地上枯枝,一招一式比划的像个战场杀敌的大将军:“十二年前,我阿爹率领三百精兵,再无外兵救助下,大破赤玄国三万精兵,凯旋归朝,你说我阿爹是不是比天皇老子还要厉害几分啊?”

      往日姜珠儿和人说起阿爹的英勇往事,谁不赞一句英雄无敌?可眼下这位缩成一团的怪女人却不一样,她缓缓的合上眼皮,像在回忆往事:“他不也断了条腿?”

      “那是因为回朝途中遭奸人突袭!”姜珠儿声音陡然凌厉。

      怪女人看戏似的望着姜珠儿,似笑非笑道:“老瘸子聪明一世,竟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姜珠儿生气了,平时她也生气,比如阿生没把桌子擦干净,医馆对面那个昧良心卖假药的老板,再或者温大人不问青红皂白,说她冒充姜珠儿把她下了大狱,她都很生气。

      总之,她极爱生气,又极容易忘仇,今日气的面红耳赤,明早睡醒又是新的一天,唯独不能听别人提‘老瘸子’三个字!

      阿爹背井离乡,去北边苦寒之地豁出性命保家卫国,回朝时又被人埋伏,断了条腿,在朝月城却被人取笑算怎么回事?

      她气冲脑门,越过金兰就和怪女人撕扯起来。

      姜珠儿乃将门之后,武功算不上精湛,用来对付怪女人绰绰有余,但女人之间打架从来不是你来我往,讲究章法,而那个怪女人应对打架更是有一套,扯头发,撕衣服,即使有金兰助阵,奈何经验欠缺,没过一会儿,姜珠儿就落了下风。

      “吵什么吵!”

      过来几位衙役把纠缠在一起的三人拉开,望着姜珠儿主仆,道:“新来的?”

      姜珠儿一甩凌乱的长发,很有风度的说:“我哥来接我了?放心,本姑娘大度得很,不会跟我哥说温大人的坏话的。”

      他们确实把她和金兰带出去了,带到一间暗室,空间逼仄,摆满各式沾血的刑具。

      姜珠儿主仆察觉事情不对劲,忙停在门口,对衙役笑道:“我哥要是还没来接我,那我再等等就是了。”

      衙役堵住去路,把她逼进暗室,个个跟勾魂的牛头马面一样:“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关于善济堂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面对瘆人冰冷的刑具,姜珠儿一咬牙一跺脚,怂了。

      “是百味堂的阿生叫我来的,关于善济堂的事我都写在信上了。”

      “信?”

      姜珠儿全身上下搜罗一圈,也没发现那封信,定是方才打架时掉了,各位鬼差大人已不耐烦,押着姜珠儿就往刑架上绑。

      姜珠儿趁他们不注意,握着脚边胳膊粗的棒子一招秋风扫落叶,把那些饭桶衙役吓退数步。

      姜珠儿不知道的是,有些架看起来赢了实则输了,她这一招看似勇猛,但招来更多高手,他们三招两式间,便擒拿住姜珠儿主仆,用粗壮的麻绳把她们绑到木桩上。

      “放开小姐!”

      随着金兰一声长啸,姜珠儿只觉腿脚麻麻的,低头一看,粗布裙子上赫然多了一条血痕!

      他们竟敢用鞭子抽她!

      眼看第二鞭就要落下时,于黑暗的走廊外响起一个温雅着急的男声:“住手!”

      说话间,那人如黑暗中一点烛火飘至姜珠儿身前,像堵墙傲然站在那里,滴水不露的护着姜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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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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