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抱到大腿了吗》疯狂的黄瓜

98、雪上加霜

　　说实话，这个时候，赵明扬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嘲笑，还是该庆幸。

　　郑绍政也没等他想好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么滑稽的场面，就从老四的口袋里又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老四慌张道：“政哥！”

　　郑绍政用力把他推开，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选择扔下去，而是靠近坑边，狠狠地砸向了汽车顶部。

　　这个力道，足以将火机砸爆，从而引燃汽油。

　　赵明扬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火机却发出了“喀”的一声，卡在了没有关严实的车窗上。

　　一瞬间，气氛诡异到可怕。

　　赵明扬：“噗……”
　　对不起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唐云其的嘴角也抽了抽，好在还是被强行压下去了。

　　郑绍政恼羞成怒，问老四：“你还有没有打火机？拿出来！都他妈给我拿出来！”

　　老四已经被他的阴狠吓懵了，“全、全部都给你了，我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妈的！”郑绍政踢了一脚泥地，恰好踹中石头，痛得单脚蹦了好几步出去。

　　没等他思考好到底要怎么处理唐云其和赵明扬，天色就开始蒙蒙亮了，他们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了。

　　郑绍政吐了口口水进坑里，“算你们好运，老子晚上再来收拾你们。”
　　便招呼着老四，把木棍和铁丝网搭在坑上，铺上杂草和断枝，恢复了原状。

　　这里是深山老林，就算叫救命也没用，反倒会惹怒郑绍政赶尽杀绝。
　　所以在四周重归于黑暗的期间，唐云其和赵明扬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紧紧地牵着彼此的手，等待着郑绍政和老四离开。

　　直到地面上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之后，赵明扬才松了口气，问猫猫：“其哥，你有没有受伤？”

　　唐云其摇了摇头，“没有。你呢？”

　　赵明扬说：“我也没有。”

　　被暴雨浸透的泥土变得松松软软的，他们落地后的滚动又缓了一些冲力，即使是从十多米的高空坠下，也足以幸免于难。

　　雨势停歇，太阳升起后，第一缕阳光透过杂草堆，照射进了坑里。

　　赵明扬站了起来，“我去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不用试了。”唐云其拉住他，“现在泥土里全是水分，一踩就是一滩稀泥，爬不上去还浪费体力。”

　　赵明扬一想也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绝不是他们俩的行事风格。

　　唐云其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水洼里，“我们先把汽油灌进墙里吧，能灌多少灌多少。”

　　这些汽油实在太危险了，是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存在，必须得在郑绍政回来之前处理掉才行。

　　夜里看不清楚，这会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看见，地上的水洼有一部分是泛着五颜六色的汽油，还有一部分是透明的雨水，非常好区分。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东西可以盛这些汽油。

　　赵明扬环顾了一周，选中了小轿车身上的小零件。
　　他说：“其哥，你离远一点儿，我把后视镜踹下来。”

　　后视镜是碗状的，用来盛水正好。

　　唐云其便往旁边挪了几步。

　　赵明扬的蛮力很大，踹断两个后视镜完全不在话下，又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木棍，掰断，用尖锐的一面把后视镜里的镜片撬出来，隔层也撬出来，才把其中一个后视镜递给猫猫，“我负责对面和车屁股，你负责这一面和车头。”

　　唐云其接过后视镜，“好。”

　　他们把泛着五颜六色的汽油洒向不同的墙面，让汽油最大程度的得到稀释——至少不会被一个打火机给轻易点燃。
　　但是这只能解决掉部分倒入水里的汽油，还有大部分灌入泥土里的，那些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昨晚的暴雨下得很大，后视镜的容量有限，他们处理完这部分汽油，已经是中午了，身上湿透的衣服都被体温给捂干了。

　　赵明扬过去尝试了一下墙面的泥土松软程度，还是不足以承受他的体重，顶多能靠速度爬出四五步，就要顺着泥土下滑了。

　　“别浪费体力了。”唐云其说，“泥土还没晒干，起码也要等到下午才行。”
　　这并不是他们人为可以控制的事情。

　　赵明扬只好作罢，“其哥，你饿吗？”

　　唐云其说：“饿也没用，忍着吧。”

　　早知道昨晚他们就多吃一点儿了，偏偏因为唐长命的车，唐云其受到影响，赵明扬也受到影响，两个人都没怎么吃东西。

　　赵明扬的运动量大，食量也大，比唐云其更不耐饿，这会儿肚子都叫了好几声了，“我去看看车里有没有吃的。”

　　没等唐云其劝他，他就一脚踹开了车门，因为动作弧度太大，手机也从睡裤里掉了出来。

　　两个人愣了下，赶紧捡起手机试图开机。
　　可惜昨天泡了太多的水，手机已经坏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赵明扬看向猫猫，“其哥，你快试试你的手机行不行。”

　　唐云其说：“我出来得太着急了，忘了带手机。”

　　“操，”赵明扬骂了一声，“怪不得他们不收手机，原来是早就料到了。”

　　唐云其想说郑绍政估计也没想到要收手机，毕竟又不是预谋杀人，哪里能考虑得那么周到。
　　但碍于赵明扬现在的心情并不愉快，还是有个发泄的对象比较好。

　　赵明扬扔了手机，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小轿车身上。
　　他钻了进去，找了一会儿，结果不出意外，什么吃的都没找到。

　　唐云其说：“这车都放了两年了，就算找到也不能吃了。”

　　赵明扬说：“拉肚子也好啊，最怕的是连拉肚子都没东西可拉。”

　　唐云其竟然觉得还真有点儿道理。

　　他们走了一个晚上的山路，又忙活了一个早上，现在又累又饿的，还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真是小半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小半辈子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唐云其看着蹲在地上无计可施的赵明扬，喉结滚动，轻声道：“对不起。”
　　如果他当时没有叫醒赵明扬，现在被困在这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你是不是被饿糊涂了？”赵明扬站了起来，用力将猫猫压到车后座里，“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肚子里喂点儿其他东西，让你好好地清醒清醒？”

　　唐云其说：“好。”
　　这或许真的会成为他们最后一次亲热了。

　　“平时怎么不见你答应得这么快？”赵明扬气得牙痒痒，又不能真在这里把给猫猫办了，低头亲了亲猫猫，“放心吧，我们命大着呢，一定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儿的。”

　　即使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这山林深处，到底要怎样大的命，才能够逢凶化吉。

　　唐云其也不说破，抱着赵明扬，“那我们得抓紧时间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有逃跑的体力。”

　　赵明扬也抱紧了猫猫，“好。”

　　烈阳之下，他们相拥在车里，从彼此身上获得了唯一的温暖。

　　郑绍政要在人前做足不在场证明，白天就必然不会来碰他们。
　　但他们也不敢睡得太久，几个小时后，两个人都爬了起来。

　　透过照射到坑里的橙黄色光线，可以判断出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四周的泥土已经被烈阳带走了大部分水分，但赵明扬尝试攀爬了几次，还是不行，泥土太松了。

　　唐云其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有些昏昏沉沉的，摇了摇模糊的脑袋，强撑着尝试了一次。
　　他的体重比赵明扬轻，也就稍微能多维持那么一两秒，但也只是一两秒而已，还是逃不过下滑的命运。

　　赵明扬突发奇想道：“我们可以试试用登冰山的方式爬。”

　　唐云其应了一声，弯腰拾起了后视镜。

　　登冰山的人，为了能在滑溜的冰面上稳定攀登，会先凿出能够站脚的地方，然后再攀登。

　　然而就算他们俩有样学样地照做，蓬松的泥土跟坚硬的冰面也并不能相提并论。

　　偏偏废弃的小轿车已经开不了了，车身又太重，大半个轮胎都深陷进了泥土里，他们完全推不动，不然还能爬上车顶增加一点儿胜算。

　　赵明扬把后视镜砸在地上，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谁他妈没事儿挖这么大一个坑啊？闲的吧！”

　　唐云其看着尾号为3748的车牌号，也没有想到，他们找到了这辆肇事逃逸的车，却又要再搭上两条人命。

　　值得吗？

　　唐云其不知道，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追过来。
　　只是那一次，他绝对不会叫醒赵明扬。

　　事已至此，没有如果，唐云其的心里也有些难受，“对不起。”

　　赵明扬火了，一把将猫猫抱起来压在引擎盖上，“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在这里碰你？”

　　唐云其头疼欲裂，看着赵明扬没有说话，却像是另一种无形的挑衅。

　　“行，那我就满足你。”赵明扬惩罚似的亲了亲猫猫的唇，手也伸进了猫猫的睡衣里，想让猫猫知难而退，动作却忽然僵了下，“等等……你身上怎么会这么烫？”

　　唐云其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

　　赵明扬连忙摸了摸猫猫的脖子和额头，温度全都高到不正常，“其哥，你发烧了。”

　　这几天为了排查车牌号，唐云其身心俱疲，又淋了一个晚上的大雨，身体终于撑不住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赵明扬顾不上多想，立刻把猫猫抱进了后座里躺着，脱下自己的睡衣，用地上的水洼浸湿，拧掉多余的水分，折叠好，搭在猫猫的额头上。
　　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他能想到的物理降温就只有这个了。

　　睡衣拧了又搭，搭完又拧，来回反复了十几二十次，坑里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伸手不见五指，猫猫有些紧张，赵明扬就不敢再离开猫猫了。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车顶上响起，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郑绍政也从小山庄里拎了两桶汽油，没入了黑夜之中。

　　只不过这一次，在他身后不远处，还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