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与君欢》师子洋

38、第三十八章

　　宫宴在上阳宫举行。到了宫门，慕廷渊给容君若系好大毛披风，又将手炉放到他怀里，才下了马车。

　　宫门口已停着不少的马车，都是各家王爷和宗亲的。便是裕亲王和顺王府的马车也都在了，慕廷渊他们已是来的不早。

　　不过慕廷渊并不在意，也不着急，怕冷风吹着了容君若，走得比平时还要慢几分。等两人到达上阳宫的时候，殿中已几乎坐满了，连太子都到了，只御座之上还空着。

　　因着帝后还未到，殿中人等便随意许多。有相熟识的，还会凑在一起说话。

　　两人随着宫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和之前围猎的晚宴一样，两人之前是顺王，后面则是七皇子慕廷襄。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晚宴因着是家宴，是以各家夫妻得以同桌而坐，此外还有不少后妃也出席了。

　　慕廷渊轻声给容君若介绍，皇后和苏贵妃还未到，席间除了陈妃外，还有十皇子之母瑜妃，昭华公主之母静妃，以及一位番邦进献来的伊妃，再来就是八皇子之母许才人。其余妃嫔品级不够，又无子嗣，便不曾参宴。

　　十皇子和宜阳公主都还不满三岁，不曾来入席，倒是昭华公主如今正值豆蔻，已经入席。只是她没有同其母静妃在一处，而是来到慕廷渊和容君若不远处，太子的桌旁，同太子妃在说话。

　　想到慕廷渊告诉他的，静妃为元后之妹，也就是太子的姨母，再看昭华同太子和太子妃说话间神态极为随意亲近，容君若便不觉得意外。

　　看了一眼容君若便准备收回视线，不想太子妃似有所觉，忽地抬眼看了过来。

　　容君若有些意外，但面上不显，只神色如常，微微笑着对太子妃颔首示意。

　　太子妃微怔，随即也笑着颔首回礼。正在同她说着话的昭华见她如此，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容君若看了过来，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而后不知昭华同太子妃说了什么，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同昭华一起朝容君若走了过来。

　　容君若见此，便拉着慕廷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简单的同他解释了一下。

　　太子妃的位置离他们不远，不过隔了几张桌子，几句话的功夫，两人便已来到了容君若和慕廷渊面前。

　　因着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先互相见礼了一番。

　　太子妃容貌秀美灵慧，神情话语都十分亲和温柔，同温润儒雅的太子瞧着倒是十分的相配，更是有几分皇后的端庄大气。

　　昭华公主如今不过十三，五官精致眉眼灵动，虽犹带着些许稚气，但已能够想见长大后将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她虽备受皇帝疼爱，但身上却并无一丝骄纵之气。

　　她们虽是主动来同慕廷渊和容君若说话，但慕廷渊还好，是太子的弟弟，昭华的兄长，而容君若虽然嫁给了慕廷渊，但到底是男子，再加上慕廷渊面对容君若外一向不耐烦应付，是以两人只同容君若说了几句话，向他和慕廷渊道了声喜，便离开了。

　　等两人转身一走，慕廷渊便拉着容君若坐下了，而后还给容君若重新倒了杯热茶。

　　容君若看着太子妃走到太子身侧，仰头目光盈盈地看向太子，唇边带着温婉的笑意，太子也含笑低头看向她。两人彼此对视着，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般。

　　“……父皇满京城千挑万选出来的，模样、性情、心机、手段、家世样样不差，自是最配得上储君的。”耳边突然响起慕廷渊的声音，容君若才发觉自己竟然将心里的话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王爷？”只是听出慕廷渊似是话里有话，容君若不免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慕廷渊想起前世太子暴毙后那个女人种种疯狂的举动，眼神暗了暗，但却没有在同容君若多说什么。

　　容君若虽心中有些疑惑，但顾忌此刻的场合，也就没有多问。

　　太子妃和昭华离开后，慕廷渊和容君若这里便彻底的清净下来，再没人来打扰他们，便是慕廷渊的亲母陈妃和胞弟慕廷宇都没有过来。

　　他们倒是想同慕廷渊联络联络感情，毕竟慕廷渊如今军功在身，早已不是初入宫时那个任人轻慢的小可怜。陈妃母家不显，她自己也不算受宠，虽是有两个儿子，但也并没有换的崇安帝多少偏爱，在宫里还不如番邦进献而来的妃子。

　　还是后来慕廷渊开始跟着慕元逸外出征战，并且一次次传来得胜的消息，令皇帝龙心大悦，在宫里宫外的声望也一日渐盛一日。她作为慕廷渊的母妃，虽然自己知道慕廷渊对她并未多少母亲之情，但在外人看来，他们依旧是母子一体。

　　慕廷渊得皇帝重视，她在后宫里也长了脸面，阿谀奉承讨好献媚的人多了，便是其他的妃嫔都对她更加客气了几分。

　　然而这并未让陈妃对眉头生出感激之情，反而是越发的不满足。因为在她看来，慕廷渊是她的儿子，便理应一切都听她的，一切也都属于她。但慕廷渊对她却十分的冷淡，不但没有一点儿子该有的尊敬不说，更是从来不听她的话。

　　她诉说自己在宫中艰难，暗示让慕廷渊贴补自己些银两，慕廷渊当没听到。

　　她让慕廷渊将外甥安排到军中，得些功劳，将来谋个前程，也能成为他的臂膀，慕廷渊直接拒绝。

　　她让慕廷渊教导慕廷宇骑射，想让他们兄弟增进感情，慕廷渊却直接将慕廷宇丢在了校场。

　　陈妃对此气恼不已，但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的慕廷渊已不是她当初随意指使宫人，便能辖制住的了。所以她忍了下来，不但忍了，还要继续对慕廷渊和颜悦色一派慈母姿态。

　　甚至在得知慕廷渊竟钟意文昌伯府那个小小的庶子时，她虽是十分的看不上，但还是待那庶子温和亲切。除了讨好慕廷渊外，也是打着想将那庶子哄过来，为她所用的谋算。

　　陈妃如此委曲求全对慕廷渊极近讨好，只是不想让人看出她同慕廷渊不和的事实。是以在今日的宫宴上，陈妃虽是有心想同慕廷渊在众人面前表演一番母慈子孝，但想到慕廷渊喜怒不定肆意狂妄的性子，怕到时适得其反，便没敢上前。

　　至于其他的人大多同慕廷渊没什么来往，偶有为慕廷渊所用的，这样的场合也不可能上前。从前偶尔还会到慕廷渊面前挑衅一二的慕廷襄，经上次慕廷渊失手差点误杀后，也再不敢来寻不自在，是以最后直到开宴，除了太子妃和昭华外，就只还有慕元逸来同两人打了个招呼。

　　容君若还记得他赠自己琴的事，虽然慕廷渊已经同慕元逸道了谢，但容君若自己也要亲自说声谢谢才是。

　　几人说话间，帝后以及苏贵妃，还有皇后牵在手里的福荣郡主也到了，殿中霎时一静，紧接着便是呼啦啦都跪了下来。没等走到御座上，皇帝就叫起了众人。

　　既是除夕晚宴，皇帝便应景的说了一番新年贺词，而后便开了席。伴随着阵阵悦耳的韶乐之声，为除夕饮宴特制的道道珍馐御膳被鱼贯而入的宫人依次送到各桌。

　　每桌都有两个宫人侍奉在侧，负责布菜和斟酒，慕廷渊嫌他们碍手，让两人退后，别打扰他和容君若。

　　两人自顾自的吃吃喝喝，互相给对方斟酒夹菜，没有旁人打扰，倒是格外的自在随意。

　　除夕宴是家宴，席上所作皆是同族至亲，便不比有外臣在的宴会那般诸多顾忌。是以在除了宫中的乐师和舞伶的表演外，伊妃还当众献了一只舞。

　　伊妃是番邦之人，她的舞也是番邦之舞，同大祁的舞蹈不同，充满了异域的风情和魅力。容君若头一次看到，感到十分的新奇，不觉就入了神。

　　慕廷渊见他很是喜欢的样子，倒不曾吃醋，只心里暗暗想着，慕元逸那里似乎养着几个番邦舞姬，回头到时可以借来几天，跳给容君若看。

　　这么想着，慕廷渊不忘给容君若夹菜，道：“这道鱼脍味道还可以，尝尝？”

　　容君若回神，他没什么忌口的，也很喜欢吃鱼，便直接将慕廷渊夹进自己碟里，薄如蝉翼晶莹软嫩的鱼肉夹了起来。

　　不想那鱼肉菜放到口边，一阵浓烈的腥味扑进鼻子里，容君若眉头一紧，胃中一阵不适，忙捂住嘴压下想要呕吐的感觉。

　　“怎么了？”慕廷渊的心神一直都放在容君若身上，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异样，脸色微变。

　　容君若来不及说话，只放下手里还夹着鱼肉的筷子，接着拿起盛着清浅酒液的杯盏，一饮而尽。

　　待感觉到胃里的不适被酒水压下去了，容君若轻轻抚着胸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这鱼肉有些腥，我有点吃不下。”

　　慕廷渊看向了容君若碟中的那块鱼肉，自己夹起来放到口中咬了一小口，而后微微皱起了眉。

　　这鱼肉的味道和他之前吃到的，同一盘中其他的鱼肉味道并没有丝毫的不同，他也吃不出什么鱼腥味，况且容君若以前也是吃过鱼脍的，还很喜欢，不然他也不会夹给他。

　　虽然容君若说自己没事，但好端端原本能吃的东西，突然就吃不下了，还觉得反胃，这让慕廷渊感到十分的担心，怕容君若的身体有了什么不适。

　　“你先坐，我去同父皇母后说一声，咱们去偏殿，我请个御医来给你看看。”说罢，慕廷渊便要起身。

　　容君若赶忙拉住他，道：“王爷不用，我没事，就是一时被鱼肉腥到了，不用看什么御医。”

　　“哪里会没事？你以前从没有这样过。”对于慕廷渊来说，没什么比容君若的身体更重要。

　　但容君若却不想他因着自己而影响到宴会，进而惹得皇帝不喜，况且他本来就没什么事。若慕廷渊只是因着他一时吃不了鱼肉，就当着众人的面，又是离席又是请太医的，还不知会被人说成什么。

　　他本就帮不上慕廷渊什么，总不能再因为他拖累慕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