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鱼生》裘南珺

89、泠音星（二十一）

　　“我们怎么分呀？”

　　朝芽举着手里的一串烤鱼说道。

　　这串烤鱼和她自己一样的大小，要不是在水里、有水的浮力帮助，她可举不动这么大个的烤鱼。

　　不过就算能举着，也是不容易吃上的。

　　伸长了脖子，她也够不到啊！

　　祈锦的体型比朝芽和祈月要大上一倍，本来应该是他拿着烤鱼的，只不过朝芽想要尝试一下拿着烤鱼的感觉，所以他就没有伸手。而是去找烤鱼大叔要了一些调料，自己配了调料准备沾着吃——原汁原味的烤鱼，他可不喜欢。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是：朝芽拿着烤鱼，但是吃不到；祈锦拿着两个调料碗，没有空余手去吃；而祈月还在写写画画，根本不关心自己吃不吃得到。

　　还在排队的人鱼们看见他们三个的样子，都觉得有趣，想要看看接下来是什么发展，于是都很默契地没有伸手帮助。

　　“阿月，别写了！该吃饭了！”

　　朝芽对祈月说：“要是再不停手，我就往这条鱼上吐口水了！让你吃不下去！”

　　祈月抬头，眼神十分的嫌弃。

　　倒不是因为洁癖嫌弃朝芽吐口水、或者不文明什么的，而是觉得朝芽这个威胁一点用都没有——他可以随时排队，买一条新的烤鱼。

　　朝芽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有些丧气——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威胁到便宜弟弟呢？

　　不过祈月并没有让她和祈锦等太久。

　　他写下最后几行“便宜姐姐识字计划”后，就拿出了自己的碗和小刀，在烤鱼身上划了几刀，切走了自己要吃的那一份。

　　盖好盖子后，他又拿出一个碗，切走了同样的大小，准备给朝芽。

　　朝芽两只手都握着烤鱼串，当然是生不出第三只手来拿碗的，好在祈月把她的那份直接放在自己的碗盖上，可以一只手拿起两份切好的烤鱼，另一只手也就把她手上的烤鱼串接了过来。

　　“阿芽，阿月！看我呀！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惊喜调料！你们吃吃看啊！保证是你们从来都没有吃过的神奇的味道！吃完一口就能感受到在天空翱翔的感觉，欲罢不能！快来尝一尝吧……”

　　朝芽接过他手中的一碗调料，碗里面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闻起来有着香油和辣酱的味道，并不浓烈，挺诱人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味道是和卖相一样、还是和香味一样了。

　　祈锦接过祈月手中的鱼串，将自己那碗调料直接倒在了烤鱼上，抹匀后就开始吃。

　　朝芽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

　　她可不相信任祈·不靠谱·锦，而且祈锦的喜好和她的喜好还是有差别的，只好看他的表情来判断调料的味道了。

　　祈锦只吃了一口就瞪大了眼，摇着头就想张嘴，不过看到朝芽和祈月看过来的视线之后，他就硬生生地憋住了。

　　祈锦一边摇头，尾巴还一边不自主地抽搐，脸都要憋红了。

　　他以为自己瞒得还算好，却不知道朝芽和祈月早就看出来了。

　　这碗调料的味道一定是和卖相一个水平的——黑暗料理。

　　朝芽有些好奇这个黑暗料理到底是个怎么样的黑暗法，但是看祈锦的样子，她又不太敢尝试。

　　憋住之后硬生生把自己抖成帕金森什么的，对于她这种小可爱来说太残忍啦！

　　朝芽接过自己的那碗烤鱼，对祈月说：“你先吃，吃完帮我拿调料碗，然后我再吃。”

　　虽然她对烤鱼期待很久了，不过既然鱼已经到了手上，那她也不着急了。

　　她是姐姐，就先让弟弟吃饱后再吃叭！

　　而且，朝芽也知道，自己好像很喜欢将好吃的东西最后一个吃完。这样一来，别人吃完了只能看着她吃，她就会觉得食物的味道更好、感觉更加的幸福。

　　祈月眼神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打开了自己的碗盖。

　　他碗里的烤鱼已经被全部切成了鱼片，祈月就用筷子慢条斯理地一片一片夹着吃。

　　朝芽：“……”

　　看着弟弟吃，她觉得有些饿了怎么破？

　　“别无视我呀！尝一尝我给你们配置的爱心调料嘛！真的很好吃的！让人觉得在空中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就好像要冲破云霄、进入太空，那是一种特别刺激的感觉，非常适合你们这种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孩……”

　　朝芽&祈月：“……”

　　我们不觉得自己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孩！

　　不过祈锦大概是真的有推销员的天赋，反正朝芽听了他的话，还挺想尝试一下他说的什么“飞得越来越高”、“冲破云霄”、“进入太空”是个什么味道的。

　　于是朝芽将手中的调料碗递向祈月：“你要尝尝吗？”

　　祈月看了那碗黑乎乎的调料一眼，有些嫌弃地夹起一片烤鱼往里面沾了一点儿调料，送到了嘴里。

　　然后朝芽就看见祈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然后又接着变紫、变黑、变青……就像中了什么会让人变成玛丽苏的毒药一样。

　　朝芽觉得自己听到了弟弟的磨牙声。

　　但是祈月明明没有牙齿哦……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啊？我刚刚是因为不爱吃原汁原味的黄色烤鱼，吃过之后才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的！阿芽待会儿也尝尝吧……”

　　祈锦掩耳盗铃地解释着，不过在祈月的眼刀伺候之下，话痨渐渐把话憋进了肚子里。

　　朝芽：“……”

　　这一看就难吃得不行啊！

　　她和祈月身为小幼鱼，对食物刺激的敏感程度比祈锦可要高得多，祈月不过吃了一口，就变成了调色盘一样的脸孔，以他的忍耐力，也这么控制不了面部表情……

　　这碗黑暗料理是真的黑暗啊！

　　搞得她更好奇了！

　　想吃！

　　朝芽跃跃欲试。

　　那边祈月好不容易平复了表情，连烤鱼都不太想吃了。

　　不过他顿了顿，还是飞快地将自己碗里的所有烤鱼片都吃掉了。

　　朝芽就见她弟跟个机器人似的，快速吃鱼，那筷子用得都快飞起来了，姿势却还一分一毫没什么变化，就连残影都保持着同样的角度，不由啧啧称叹——她弟的教养姿仪，一看就不是她这种凡人能够学会的呢！

　　祈月吃完了，就轮到朝芽吃。

　　不过朝芽吃之前，祈月看了一眼祈锦手上只咬过一口的烤鱼串，说道：“不要浪费粮食。”

　　朝芽看着祈锦那张顿时变成苦瓜的脸，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祈锦那个傻瓜，在不知道调料好不好吃的时候，就把整条鱼都涂上调料了！

　　幸好祈月先把他们两人的那份分下来了，不然现在她也要变成和祈锦同款的苦瓜脸了！

　　祈锦忧愁地看着手上的烤鱼，表情悲壮地给它咬了一口，然后鱼尾巴就欢快地抖了起来。

　　朝芽一边看，一边笑，等笑够了，她才将自己碗里的一大块烤鱼分成几个小块，用叉子叉起来吃。

　　这个黄色烤鱼是真的原汁原味的烤鱼味：去除了腥味之后，并没有除腥香料的味道残留，反而全是鱼类本身就有的鱼香和微微的甜味儿，加上烤鱼本身的焦香和外焦里嫩的口感，朝芽吃得十分激动。

　　烤鱼表面虽然焦脆，但朝芽用牙床磨一磨，也能很快吃下去。

　　真的太好吃啦！

　　她心心念念的鱼的味道！

　　终于吃上了，还是这么好吃的味道，激动得她眼泪汪汪，像是有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不过，在吃到鱼、达成所愿之后，朝芽的视线就落在了祈月手里的调料上面——她还是想尝一尝的！

　　毕竟是个可以让便宜弟弟表情管理失控的味道呢！

　　朝芽小心地叉起第二块烤鱼，往那调料碗里沾了一丁点，然后吃了一口。

　　朝芽：“嗷——”

　　她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

　　这是个什么奇葩的黑暗调料哦！

　　又苦又麻又辣，就像是有一把火在她的嘴里燃烧了起来，把她的舌头烧麻了、烧焦了，然后她麻木的舌头就尝到了自己焦了之后产生的苦味……

　　朝芽张着嘴在整个鱼鳞空间里蹿了一圈，才觉得自己嘴里的感觉稍微有些缓和。

　　这真的是升天一样的味道了。

　　有好奇的人鱼小孩，还因为朝芽这个样子产生了兴趣，纷纷找祈月要了一点儿调料沾了吃。

　　于是就看见整个鱼鳞空间的小人鱼都像是疯了一样，在到处乱蹿。

　　朝芽：“……”

　　她伸着舌头，摇头摇头，好像就能把嘴里的味道全部都摇走了一样。

　　祈锦一边苦逼地吃，一边看着乱蹿的小人鱼们苦中作乐：“嘿嘿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是不是有一种飞上云霄、冲入太空的快乐啊……我简直就是个厨房里的天才！完美的烹饪艺术家！我好佩服我自己啊……”

　　祈月：“那你就多佩服佩服自己吧！”

　　他把手中的调料全部都抹在了祈锦手上的烤鱼上。

　　祈锦：“！！！”

　　不，我错了！饶了我吧！

　　朝芽正在吃自己剩余的烤鱼，她现在很佩服自己把好吃的都留在最后的想法——至少吃到难吃的食物，也有好吃的食物来掩盖掉嘴里难吃的味道。

　　看到祈锦遭殃，她当然开心，毫不客气地嘲笑他——

　　朝芽：“哈哈哈哈！浪费可耻！”

　　叫他做出这种黑暗调料！

　　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