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糖》对9当歌

6、深夜酒吧06

　　秦思婷皱皱鼻子，小声地同吴恬恬嘀咕：“我小时候住在我奶奶家——是城乡结合部偏农村的那一块地方。你们别不信，我还真见过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尤其在午夜，太阳下山，脏东西就都出来了……有时候看着是热闹的集市，实际上，是鬼市。”
　　秦思婷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鬼使神差往身后望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她从小就这样，特别害怕怪力乱神。

　　应蓝是个自来嗨，浑然不听她们在闲扯什么，吴恬恬不由自主也跟着打了一个哆嗦，大力拍了一下秦思婷的肩膀：“你才是来吓人的吧？”
　　秦思婷被吓着了，连着竟然也打了两个寒战。

　　与此同时，魏云微与秦思婷背后的东西错身而过。
　　魏云微从善如流，掐破指尖，将一滴鲜血弹在秦思婷的衣服上。

　　那紧紧跟在秦思婷身后的橘红色云朵状精怪，迫于魏云微血液的味道，顿了一下，竟然不敢向前。
　　魏云微冷眼旁观，做了一个“嘘！”唇形，那橘红色的云朵福至心灵。它从秦思婷的身后缓缓地飘向不远处，重新选择了依附的红男绿女。

　　顿时，秦思婷仿佛被一道暖阳拥抱。
　　她不再战栗，那种阴森森的压迫感消失，秦思婷觉得舒服多了。

　　魏云微想，秦思婷的八字确实有点低，低到那些小东西都欺负到她头上去了，真是人善何止被人欺，连精怪也要来横插一脚。
　　秦思婷说得不错，这个世界上却是存在很多怪力乱神，但是妖魔鬼怪并不只是在午夜才出现。
　　事实上，妖魔鬼怪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滋生精怪。

　　而这个酒吧人气很旺，不仅吸引了无数的青年男女，还吸引了数不清的精怪魂魄。
　　只不过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井水不犯河水河水是世界准则。

　　魏云微环顾四周，舞台上有打碟的DJ，舞池里有群魔乱舞的年轻男女，整个酒吧的热情如浪潮一般将人掀翻。
　　这个酒吧真是热闹得过分了，即便在犄角旮旯的非闹市区，即便没有任何宣传广告，但是这里人头攒动、精怪幢幢。

　　妞也没有特别漂亮，酒似乎也没有特别芬芳。
　　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这么多人气？
　　难道是服务生口中的所谓“女士之夜”？魏云微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人气超高深巷夜店。

　　魏云微旋即摇摇头。
　　男人们揩足了油、女人们以为占了便宜、酒吧赚得人气，而最终又有人出钱买单。
　　这是旧把戏，不是这家夜店的创举。

　　魏云微舔舔嘴唇，深深地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年轻荷尔蒙，她要了一间消费不菲的VIP包厢。
　　酒吧二楼，层层屏风掩盖、曲径通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是包厢。

　　与巨大的罗马柱、金碧辉煌的大厅的不同，包厢宽敞且隐秘。幽深的门洞、舒适的沙发，更妙是巨大的磨砂落地玻璃，随着开关的开启，将一楼的群魔乱舞尽收眼底。

　　魏云微终于露出了微笑，这真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好地方。
　　楼下的群魔乱舞尽收眼底，DJ是好的DJ，驻场的歌手也是好的歌手，甚至舞池中的寻欢作乐们也都非常敬业，将场子炒得很热。
　　但是仅仅就是这样？总感觉还是很普通。魏云微索然无味。
　　普通到还不如有许久的“暮涩”吧。

　　魏云微又想起了许久，只有许久，是她的求而不得。
　　是求而不得才觉得好，还是因为好却求而不得才更可惜？魏云微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总有一天，魏云微想，总有一天，许老师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包厢里有嗜酒的小精怪，蜷缩在包厢的角落，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等待着客人们点酒。
　　到时候它们会凑上来嗅着酒精的香味陶醉自己，有能力的甚至会放任自己浸泡在酒杯之中，汲取香味。

　　它们还是低级精怪，只能屈从于本能，没有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就像是自然界的蚂蚁昆虫，趋利避害。
　　放任就得了，没必要太在意。

　　魏云微真正好奇的是数量。
　　同自然界的昆虫蝼蚁一样，低级精怪们的数量也是一定的，一个地方如果数量特别巨大，肯定有吸引它们的东西。
　　就像蚁群聚集处就一定有甜食碎渣。

　　如果说俊男美女的荷尔蒙是这个酒吧吸引人类红男绿女的东西，那么吸引这些精怪的，除了欲望，还有些什么呢？
　　魏云微舔舔嘴唇，有点期待。

　　***

　　第一波的客人已经追寻着美酒和美色而来。
　　是一个长相妍丽的女人，女人诧异地看着包厢里四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么是四个妹妹？”
　　但是看到桌上价格不菲的洋酒，女人露出些许满意。
　　魏云微红唇微抿：“姐姐，来喝一杯。”

　　魏云微给女人倒了一杯酒。女人顺势坐下，烈焰红唇，修长的双腿寻找着合适的姿势。不经意之间碰到魏云微的小腿。
　　深夜微凉，魏云微在长裙的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风衣外套。
　　她漂亮得男女通吃。

　　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魏云微上下打量着女人，暗中摇摇头。没有任何异常的女人，只不过是色欲熏心的俗物。
　　魏云微不动声色地将她拒之门外。
　　真是想念那个许久——

　　不消片刻，第二波、第三波的客人都来了。
　　酒吧都知道有个年轻大方的女孩子要了包厢，男女不限，邀请大家进来“喝一杯”。
　　鳞次栉比陆续有人来、有人走。

　　魏云微无聊地打一个哈欠，都是俗物，客人们来来往往，那些精怪体也来来往往，没有任何特别的人和精怪。
　　她的钱和时间打了水漂，魏云微索然无味。

　　时间在流逝，包厢里的小精怪们都随着音乐和酒色沉浮，它们有的惬意地漂浮在空中，有的扒在酒杯上贪婪地啜饮着酒气，有的叹息着紧贴着男男女女的脸颊，汲取温度……
　　魏云微手指一弹，将趴在自己酒杯上的一个圆球弹开。

　　那精怪被弹晕了，在空中连续翻腾了几圈，最后停在秦思婷身后寸许。魏云微的那一滴血液淡了，又有不自量力的精怪们，悄然看上了秦思婷。

　　秦思婷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有些拘谨，她局促地站起来。
　　应蓝随口问道：“你去做什么？”
　　秦思婷小声道：“我上厕所。”

　　“要我陪你吗？”
　　秦思婷红着脸：“不要啦，我自己可以。”
　　魏云微叹一口气，秦思婷真是八字比较低，没喝多少酒也有小精怪愿意粘着她。
　　这些精怪如同蚊虫，无伤大雅。魏云微并未阻止。

　　外面换了DJ，整个酒吧换了背景音乐，变成了节奏感强烈的机械音。甚至灯光也跟着变幻，更加迷离和耀眼，透过包厢的落地玻璃折射，将包厢染上了五彩缤纷的欲望。

　　魏云微伸手继续倒酒，她对男人们提不起兴趣。她的目光始终在那些长相妍丽、行为放浪的女人身上。但是身边的男人却不这么想，他一把捉住她手：“这个妹妹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这个最漂亮的妹妹畏冷，外套披肩，外套下面是若隐若现的白色连衣裙。肌肤露得不多，但是恰到好处。
　　犹抱琵琶半遮面是最撩人。

　　陆伟辰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妞了，偏偏她冷淡，对他不屑一顾，这更加激起了陆伟辰的胜负欲。
　　魏云微歪着脖子冷声：“放手。”
　　陆伟辰继续嗤笑：“妹妹，你的手好嫩，你的皮肤真滑，但是偏偏你的声音这么冰冷，这是为什么？”

　　二十岁上下的青年，长得妖娆，穿着黑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着，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
　　陆伟辰也是欢场老手，在这个新开的夜场，至今为止他的百战不殆。他有的是信心和时间。

　　“放手哦。”魏云微挑眉，“不然姐姐会生气哦。”
　　她的目光扫过陆伟辰的锁骨，幻想那是许久的。
　　要是许久这样诱惑她，她一定敬谢不敏。

　　陆伟辰志在必得，他搂上魏云微的纤腰。真是好腰，纤细但是不失韧性。可以想象，如果换个地点，一定能够更加尽欢。
　　陆伟辰舔舔嘴唇，愈发难耐。

　　魏云微的脸色也愈发难耐，她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借机甩掉了陆伟辰的咸猪手。
　　双腿交叠、半倚在落地玻璃上的少女，灯光给她的脸色打上了阴影，变得讳莫如深。

　　魏云微没有生气，她反而笑盈盈：“敢不敢喝一杯？”
　　陆伟辰色眯眯地看着魏云微：“只要是妹妹倒的酒，别说一杯，一瓶我都是要喝下去的。”

　　魏云微手指一捏，将趴在酒瓶口的一个小精怪捏起来，倒酒的瞬间扔入酒杯，甚至恶劣地将小精怪的头往里面按一下。
　　小精怪喝饱了酒，躺着在酒杯里浮沉，别提多惬意。

　　这个小精怪嗜酒，而且是只嗜酒。别的精怪还三心二意趋利避害，这个小精怪从她们进来之后就一直趴在酒瓶上汲取酒气，不管不顾，仿佛嗜酒如命的酒鬼。
　　也对，这是酒鬼才能呈现出的陀红色。

　　魏云微将这杯冰威士忌递给男人，陆伟辰逞强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冲天。
　　魏云微随手拉开包厢大门，外面轰隆的音乐声随着新鲜的空气涌入包厢。男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他开始捂着胸口颤颤悠悠地站起来。

　　魏云微冷哼一声，那个醉鬼精怪怕是已经在这酒吧有段时日了，照它这个颜色来看，一定是夜夜笙歌、日日喝酒，它的威力是堪比五斤白酒。
　　这个臭男人能撑过五分钟算她输。

　　魏云微看着自己的手表，秒针一格一格走得飞快。
　　“一，二，三……”男人摇晃着身子就要倒下去，魏云微飞起一脚，踢向男人的屁股，将男人踢出包厢大门。
　　应蓝配合默契，将包厢大门关上。

　　门外传来尖叫和怒吼。
　　“哪里来的醉鬼？”
　　“醉了就醉了，还吐成这样，好恶心啊。”
　　“有没有搞错啊？快叫保安啊，扔出去啊，好难闻啊。”
　　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外面的混乱场景。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包厢里面的三个女孩子乱笑成一团。
　　“没想到就这酒量？”应蓝很不屑。
　　吴恬恬崇拜地看着魏云微：“你怎么还会调酒的？微微，你是我的偶像！”

　　魏云微笑笑，门外的醉汉已经被保安扔了出去。酒吧有酒吧的规矩，花钱消费谁都欢迎。买醉可以，醉酒闹事则不行。
　　没有人会追究这个包厢内发生了什么，只有陆伟辰会像抹布一样被丢弃在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