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竟是我自己》昭无眠

28、第二十八章

　　腥臭的味道在此间蔓延，女鬼胸口起伏着，脸色一会从狰狞又变回正常。

　　“爸爸我不要你为我报仇，那些仇人我自己解决不会拖累你替我背负因果。”女鬼说着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凝视着江峤雪，这话也像是对她说的。“对不起往后只能让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了，真好还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呀。”

　　“我不要你一个人去报仇，戚戚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大叔像是疯魔了一般，比女鬼还要愤怒：“没有你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不为你报仇爸爸还活着干嘛？”

　　“为什么死的是戚戚，那些欺负你的人却好好的活着。推你的是黄蔓枝，见死不救的是不是有那个追你的小子，我知道一定会有他的份。戚戚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去查。那些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听到爸爸说道“追你的小子”的时候，舒子戚脸色巨变急忙说道：“不关陆萧然的事，是黄蔓枝和她那些朋友们。我在大学没有朋友只有他们愿意理我，可是他们居然见死不救。”

　　陆萧然？

　　江峤雪忽然回想起之前在舒子戚的幻境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似乎这个人也出现在她去世前的场景中。

　　舒子戚想保护这个男生？

　　“好！那爸爸就去找到那些欺负过你的同学，特别是那个叫黄蔓枝的……”大叔没有将话说完，但他眼神中的疯狂却道明了其中的意味。

　　江峤雪看着眼前疯魔般的父女，向后退到楚放的身边担心地说道：“他们这样没事吗？我是说在你们玄学的世界中，他们这样去复仇会不好吗？”

　　“不就是一样的戏码罢了，你杀我，我杀你。名叫复仇，其实就是循环往复，永远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楚放看似淡漠的神情，却偏偏话语中像是悲悯。

　　“复仇会不会不好？江峤雪你还是这么天真。就这么看着他们去翻覆，把那些罪人都杀了又会怎么样，不就是开启新的轮回吗？新的轮回里这对父女又成了受害者或者加害者，有什么不一样。”

　　“还是那句话，他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峤雪深深叹了口气，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也依稀能觉察出楚放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自于什么。

　　那是来自看破世间表象后，窥视到命运的一角，于是惊叹于生命的无明，又怜悯众生的苦难。

　　楚放总是劝自己要旁观，因为所有的事情最后都归结于人性。

　　“我还是想要帮他们的。”江峤雪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我听懂了啦！你说了这么多次，我又不笨的。”

　　“可我还是想帮他们，我想让他们去报警，这样手上就不欠因果啦！我看不见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怎么能放任他们在不好的轮回里沉沦呀。”

　　楚放愣住，眼神中有一抹深刻的情绪一眼而过。

　　“舒子戚还有叔叔，我这里有个办法能帮你们报仇哦。而且我们不仅可以报仇，子戚你还不用担心叔叔为了报仇会有危险。”江峤雪像是下定决心，笑着走上前安抚着这对像是要去赴死的父女。

　　大叔干涩的喉咙滚了滚，吐出句嘶哑的话：“你是想让我报警是不。报警顶多就关他们几年，我女儿受的痛苦……”

　　“我不会这么便宜了那些人的。”

　　“我知道光报警没办法让他们也感受到你们的痛苦，所以让我来帮你们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怎么样？法律或许没办法给他们足够的惩罚，但如果将事情公布给大家，让所有人都唾弃他们呢？让他们往后的余生都接受大众审判，过着人人喊打的生活呢？”

　　“这样的惩罚足够吗？”

　　舒子戚看着知道自己去世消息后，仿佛瞬间老去的爸爸。

　　“可以的，这样就可以了。”

　　舒子戚说完这话，身上浓厚的阴煞之气应声消散了许多。她自己可以堕入深渊，但她的爸爸不可以。

　　“那怎么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大叔怒吼着打断道，“我女儿，死了！他们凭什么活着。”

　　“这世界真有轮回的。你是为了宣泄自己的痛苦，让舒子戚下辈子还遇上这样的事。还是放弃杀人，让这段因果在这一世完结，舒子戚能活好下一世呢！”

　　江峤雪不自觉也提高了声音，想要说服大叔。

　　“不行就是不行！你这个小孩别管我，谁知道下一世会怎么样，有仇我这辈子就报。”

　　真去复仇了生生世世在这恶业里沉沦那轮回还有什么意义，让这些痛苦在这一生结束不好吗？

　　这大叔怎么说不通呢！

　　江峤雪不知该怎么劝说，急的无计可施。

　　“你跟着我的话说。”楚放还是带着散漫的笑容，来到江峤雪身边。

　　江峤雪惊异地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楚放，他不是一向不管这些闲事的吗？这次怎么愿意帮助自己。

　　“你可真自私，去复仇是为了你女儿还是你自己呢？”

　　看江峤雪还呆呆得看着自己，楚放笑着挤挤眼睛，做出“快说”的口型。

　　江峤雪回过神来，按着楚放的话语复数了一遍。

　　“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为了我自己。”大叔怒目而视瞪着江峤雪。

　　“为了你女儿，你就应该用法律用人心去解决这些事。因为只有这样你女儿才能放下执念，脱离往后恶的轮回。”

　　“只有为你自己，为了不用面对往后余生一个人的生活，才会用杀死他们的方式解决问题。你可真是懦弱！”

　　听到江峤雪复述的话语，大叔哽住没有反驳。

　　“你真的爱你的女儿吗？爱她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你女儿在学校里的情况，你为什么不知道她被欺负，被孤立，为什么在她无助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而现在连为你女儿换个好的来生都不肯，只想为了私欲要拖所有人下地狱。”

　　“别说了！”女鬼舒子戚先冲了上来，向着楚放挥出带着血色的手掌。

　　“呀！你能看到他？”

　　楚放徒手抓住了女鬼的攻击，又用力一推将女鬼推倒在地。

　　江峤雪惊讶了，之前遇到的人都看不到楚放。她下意识以为女鬼也看不到楚放，那刚刚舒子戚是看到自己传话的过程咯！

　　居然莫名有些羞耻。

　　是了，之前在破除聚灵阵后楚放昏迷状态时，周围的那些鬼魂是能看到楚放的。

　　是自己疏忽了，原来只有人类看不见楚放的生魂呀。

　　“戚戚你怎么了？”大叔看不到楚放，见到舒子戚虚空摔倒了赶紧上前去扶。

　　可大叔的双手却穿过了舒子戚的魂魄，他是没办法触摸鬼魂的。

　　江峤雪为大叔解释道：“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魂魄在，我刚刚说的是替他传话的。舒子戚看你不开心就想替你出气，但你女儿打不过我朋友的。”

　　她从来没见楚放输过。

　　舒子戚从地上狼狈得爬起身，还要上前进攻。

　　大叔一把拥住舒子戚道：“别打了，他说的对是爸爸自私。爸爸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爸爸……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别听他乱说。”

　　大叔一脸沧桑，没有了愤怒支撑整个人都灰败下来。他轻轻抚摸着舒子戚的秀发，轻声叹道：“戚戚还痛吗？”

　　舒子戚愣了一下，扭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流下的血泪。

　　“我是鬼，已经不疼了。”

　　“爸爸会配合这个小姑娘的计划，虽然杀不了这些畜牲，但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我们戚戚别害怕嗷，爸爸这次一定能保护住你。”

　　一人一鬼静默下来，直直得看着江峤雪。

　　江峤雪慌乱了一下，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道：“我打算在网上开一个直播间，用玄学替人看事情来引流。等有流量了以后，再将舒子戚去世的经过都发到网上。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实就算实在没有流量，引不了网友的视线来推波助澜，至少也可以在校园网上发布。

　　只是校园网的影响力小，没办法完成江峤雪夸下海口，让那些伤害舒子戚的人都变成人人喊打的存在。

　　大叔和舒子戚面面相觑，对江峤雪的计划还有些怀疑。

　　“我会帮她，引些流量罢了不过是小事。”楚放出声说道。

　　楚放他怎么了，居然主动提出会帮我。

　　江峤雪细细看着楚放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谢谢你们，我也会帮你去给直播间求助的人看事情。”随着舒子戚的话语，大叔也不再质疑。江峤雪之前帮自己收拾了假大师，又帮自己找到了女儿的魂魄，想来也很有些能力的。

　　想好了解决方案，舒子戚才放下防备细细说起了自己死前的遭遇。

　　在舒子戚的话语中，她因为平时吃穿用度太过简朴又不爱社交，所以在大一的这一年中总是独来独往。

　　她也试着想融入进黄蔓枝那群人圈子，可他们总是不咸不淡得对待她。她因为黄蔓枝的关系认识了陆萧然，那样家境优渥又开朗乐观的一个人，居然为了她驻足。

　　舒子戚是知道黄蔓枝也喜欢陆萧然的，可她太渴望有人陪伴她了。即使他们比自己先认识了，可陆萧然喜欢的是自己呀。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黄蔓枝才气愤不过在那次爬到山顶的时候，找了机会推她下山。

　　舒子戚隐瞒了陆萧然也没有上前施救的情节，只说是大家本来找到掉落山崖的她，却不敢上前施救只当她死了。

　　她是在长久之后流血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