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竟是我自己》昭无眠

17、第十七章

　　江峤雪感觉到黄蔓枝吓得一震，自己的臂膀也被她扯得生疼。她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拉上了黄蔓枝先逃离女鬼的视线。

　　她只看到了舒子戚的视角，事情的真相不应该被轻易定义。

　　她用力拉了拉黄蔓枝想要先离开这里，可她却像是吓得腿软根本拖拽不动。

　　“黄蔓枝，你快跑啊！舒子戚快来了。”

　　舒子戚这三个字刚说出口，黄蔓枝忽然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紧紧攀附住自己的双手快速放开，又用力一推，将毫无防备的江峤雪推给了女鬼。

　　她被黄蔓枝暗算了。

　　黄蔓枝刚刚明明还是很虚弱的模样，现在却一瞬间扔下自己和女鬼跑得没影。

　　江峤雪觉得自己被推进了地窖中，浑身寒意。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舒子戚，看到她凝固着血痂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

　　“你果然是和黄蔓枝是一伙的。”

　　“你误会了！”

　　她赶紧将楚放告诉自己的那些关于灵魂投生的知识向舒子戚说了一遍，特地指明了假如重新投生入轮回时是被愤怒和恶意的情绪沾染的就会进入地狱道、饿鬼道。

　　“你看我们签过契约的！我是来帮你的。”江峤雪想起楚放说过右手上的红痕是与鬼魂缔结的契约，连忙抬起右手给舒子戚看。“我答应过帮你超度，你用现在的状态进入轮回也许还能重入人间呢。”

　　舒子戚没有说话，但江峤雪却敏感得感受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愤怒。

　　她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帮过恶鬼超度。还帮她找出了真相，将杀人凶手抓到了警局哦。你相信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

　　“我会自己抓住黄蔓枝。”舒子戚的表情有些阴郁，“这次我要自己给自己正义。”

　　“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已经杀死她了。”

　　意外死后的灵魂是不是都会变得弑杀？江峤雪想到之前的初曦也是这般，好像将自己往后的轮回都不看在眼里，只想要自己这一世的怨气能够平息。

　　“那我要怎么办，明明他们才是凶手啊！他们杀了我！他们嘲笑我！他们明明不喜欢我，却戏弄着我，让我像一天狗一样天天跟在身后。”

　　舒子戚的嗓音干涩粗粝，说的每个句子都像是要吼出血来。

　　“不对，这是我的错。”她又低落了下来，眼眶滚落血泪：“他们是很坏，但只有他们愿意理我。我好害怕每天都只有我自己上下课，就算他们是戏弄我才和我做朋友，我也不想一个人。”

　　“是我自己太懦弱……”

　　舒子戚的鬼魂开始闪动，居然开始变得虚无了一些。

　　她好像快要消失了。

　　“喂！别这样舒子戚，你别死！”江峤雪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看到舒子戚脆弱到想要消失的样子，她也跟着悸动地哭出声来。

　　“你别死，我可以当你的朋友的。”她想起自己因为阴阳眼被孤立的样子，冲动得说道：“谁都害怕孤独啊，你为了能得到朋友努力融入人群已经比我厉害了。”

　　“你没有错，那些把你的真心当做玩具的人才是可恶。”

　　“是吧。他们才是可恶，死的怎么是我呢？”舒子戚的鬼魂停止了震动，但却开始散逸出黑灰色的雾气。

　　完蛋了，不会是被我说得快要变成恶鬼了吧！

　　江峤雪欲哭无泪，怎么说什么都救不了舒子戚，说什么都会将她推到深渊里。

　　“杀死黄蔓枝会让你进入地狱道，恶鬼道，这样不值得的。不然让我帮你找到她杀人的证据，我们一起用人间的法律惩罚他们吧。其实等他们自然老死也是一样的，世间万物都有因果，福德用完了恶果自然也就成熟了。”

　　说完这句话，江峤雪忽然想起了楚放说的：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因果，果报成熟一切自然会清算。

　　她觉得楚放处处冷眼旁观像是傲慢的先知，可是当自己真的陷入其中，才发觉自己也扮演着一样的角色。

　　他是否见多了这样声嘶力竭的灵魂，见多了为了眼前的痛苦丧失理智的生命，才变成今天这般的模样。

　　“我不要！成为恶鬼又如何，我之前的生活不就是在地狱中。”

　　舒子戚冷静了下来，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挥手。江峤雪有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晕感，暗叹不好。

　　“你也别来找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舒子戚的声音变得十分悠远，等她缓过那阵眩晕再睁开眼，就见到抱着臂膀靠着书架坐着的楚放。

　　“嗨，我回来了。”

　　江峤雪心虚得磨蹭到楚放跟前，细细得打量着楚放的脸色。

　　楚放侧着头眯着眼看她，俊朗的容颜没有笑的时候带着天然的清冷气质，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没死啊，真是幸运。”

　　江峤雪低低得说道：“对不起，楚放。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插入别人的因果，我根本都看不到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就妄图帮助他们。”

　　“结果谁都没帮成，还被黄蔓枝当成了替死鬼。”江峤雪想到方才自己其实也是去了一趟鬼门关，现在才后怕得哭了出来。

　　“对不起楚放，我不应该道德绑架你让你帮我的。你还愿意原谅我吗？”

　　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哼！你只要帮我回到身体里也就算了。”回到身体以后，他们也就两清再也不用有所瓜葛。

　　江峤雪以为楚放真的原谅了自己，高兴得一蹦一跳：“你知道吗？刚刚那个求救的女孩子就是杀那个女鬼的凶手哦！我去救那个女孩子，她居然推我当替死鬼哎。还好我和舒子戚签订过契约，她才放了我。”

　　江峤雪说得气愤，但楚放表情淡漠，引不起他丝毫情绪的起伏。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敏感得感受到楚放的抗拒。他们本就不甚熟络的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感觉到眼眶的湿意，她赶紧若无其事地扭过头。

　　什么嘛！不就是刚认识的人嘛！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才不在乎没有朋友呢！

　　江峤雪四处张望了一会，才低哑着嗓子说道：“黄蔓枝已经不再这里了，她估计再也不敢来这。她和女鬼之间暂时不会有事了，我们继续去租房子吧。”

　　没等楚放的回答，她便慌忙走了不敢回头看楚放。

　　楚放虽然不发一语，但是眼神落在江峤雪的右手，那里的印记没有消散。

　　学校门口就有张贴着许多租房的小广告，本以为有了“巨款”能很顺利租到满意的房子的。可是楚放却不知为何，对学校周围的房子都不甚满意。

　　一下午去了好几处地方，只见他脸色越加阴沉却都不解释，只说是换一个。

　　江峤雪也有些气闷，她一天之中去了两次鬼打墙，又看了这许多的房子已经快累瘫了。最重要的是楚放从自己出幻境后，总是一言不发的真是气死人了。

　　回到逼仄的小房间后，她摊倒在床上脑海中却仍是舒子戚的事情。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假如是你被人孤立，你会怎么做呢？”

　　虽然问出，却不期待楚放会回答自己。

　　楚放瞥了江峤雪一眼，知道她又将自己带入到了女鬼境地中自寻烦恼。

　　一如之前对待初曦一般。

　　“人们所感觉到的孤立、父母的不理解、还有各种逆境、环境的压迫，在我看来都是他们自己投生时设定的剧本。”

　　楚放叹了口气，认真地对江峤雪说道：“所有的困境都是为了成长而设定的，所有的在投生前都衡量过自己的能力。不会给与自己无法完成的故事，所以那些所谓的死局不过是痛苦的幻觉。”

　　“命运最是精巧，从来不会设置死局。”

　　江峤雪追问道：“你是说那些被人孤立的经历，是我自己在出生前给自己设定的？就为了成长？”

　　没有死局，那初曦、舒子戚为什么死掉了……

　　为了成长？灵魂为什么要成长，要成长成为什么呢？

　　她又想到楚放说过的因果，那个关于黄牛的故事。或许那个关于黄牛，关于前世的故事是真的，可就不能是假的吗？

　　世界也许是崩坏的，好人就是没有好报！也根本就没有轮回吧，全是假的呢？

　　楚放从江峤雪的表情中就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继续淡漠地说道：“你想要要我证明什么？”

　　“你的家人是不是也曾让你证明鬼魂存在的证据，告诉你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幻觉。”

　　江峤雪怔了一下，楚放仍然是这样的敏锐。

　　“按照玄门的说法，10年一个大限。这个大限假如都是困境，那就咬牙熬过去。10年后或许不会好起来，但是如今的困境在10年后的你看来，一定会不值一提。”

　　楚放不再多言，全力吸收起这里的阴气。

　　下午去的这些小区，包括如今住的这个都有很明显的认为布置的聚引阵。他有预感以江峤雪爱管闲事的性格，过不了多久总要莽上去破坏一二的。

　　“砰砰砰！”

　　“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是白天那个来找过自己的邻居阿姨，都晚上八点了这阿姨还来找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