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晓晓语

21、表白

　　璟王感觉自己吃得有点撑，想想也没有带白星帆好好逛过王府，就提议带他看看。

　　王府是真的大，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能回忆很多小时候的时光。
　　璟王都喋喋不休：“还记得这里吗？”他指着一个景观湖上的小亭子问白星帆。

　　白星帆目光柔和，嘴角含笑：“当然记得。”

　　小时候白星帆不爱念书，只爱舞剑，但璟王却恰恰相反，他只要闲着，手里都拿着一卷白星帆头疼的各种奇书，从《诗经》到《兵法》期间又掺杂一些武功秘籍，反正只要是书，他都看，涉猎很广。

　　这个景观亭位于湖中，岸边一块开阔的空地，日常他们两就会聚在这里，一个看书一个舞剑，璟王自小长得白净，因着中毒的缘故，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慵懒的疲态，专注的时候更加惹人怜爱。

　　每当这个时候，小花就没有了练剑的心思，故意假装累了走进小亭，小璟王都会目光不离书的分点余光给他倒上一杯水：“边上有汗巾，你擦擦，不然风吹干就该感染风寒了。”

　　小花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是安静的，他在旁边坐下打量着认真看书的璟王，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他心里想着，就忍不住要逗他，于是他抢过璟王手里的书：“什么书这么好看，给我也看看。”

　　璟王很开心：“那你好好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继续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小花逗人不成，看着书上的字都感觉不认识了，他有些头疼的放下书，又抢过璟王手里的：“我不看，他们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十四，你念给我听。”

　　小璟王眼睛扑闪扑闪，放下手中的书：“我太累了，不想念，干脆你念给我听吧，让我休息一会儿。”说着把手里的书塞进小花手里，是一本兵书，璟王觉得好动的小花应该是喜欢这类书的，就看着小花：“你快念啊，我休息一会。”

　　小璟王干脆走到亭子边打量起湖里的鱼，小花念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五六岁的孩子，声音稚气却纯净，小璟王忍不住都听入迷了：还真是好办法，小花不爱看书总不是正道，看来这个办法以后得常用。之后的四年，小花就这样再给小璟王念书的同时也博览全书，自觉得考科举都能中状元了。

　　璟王微笑着回过神看白星帆：“小白？进去坐坐？”

　　白星帆跟着他走近亭子，璟王站在亭子边看湖里的鱼，白星帆坐在石凳上，抬眼就看见坐在身边的小璟王。

　　小璟王专心看书的时候，是小花最爱逗他的时候，岸边有很多桃树，看着灿烂的花，风一吹就飘得到处都是，当时的小花剑法也算卓有成效，挥了一剑就把落下的花瓣弹到璟王的书中，小璟王白皙的脸上马上就爬上了欣喜：“小花，你真厉害啊，再来。”

　　小璟王也不看书了，站在旁边捧着书，每一页都翻着让小花给他弹进桃花，等到翻完一本书的时候，小花也累得不行了。

　　小璟王却是很高兴，拿着手里的《花笺集》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水：“小花，你这技能太帅了，你教教我，以后我也耍剑，定会把看见我的人都迷得神魂颠倒。”

　　小花原本开心的脸上，瞬间就黑了下来：“不许练，要练也只能在府里练，不许给别人看。”

　　小璟王觉得此时的小花甚是可爱，和当初在白府看到坚毅、隐忍的孩子完全不一样了，有了小孩子的稚气，小璟王感觉很有成就感，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他微微一笑：“好，不练给别人看，就练给我们家小花看，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再后来小璟王就伤了小花的手。

　　白星帆此时脸上的表情柔和得近乎安详，璟王微微一愣，推了一下他：“小白？想什么呢？”

　　白星帆转眼看他：“想起以前在这里练剑的事情，十四，那本书你还留着吗？”

　　璟王也想起那本写满诗词的《花笺集》，书不厚，收录的诗也不多，自从每一页都夹满桃花之后，璟王再没好好看过都写了些什么，只是像宝贝一般的珍藏起来，害怕翻一下会把花翻掉出来一般，去俊疾山的时候还特意带着去了，但是一贯认为自己高傲的璟王是不会承认这些小心思的，他无端沉思片刻：“记不得了，丢哪去了都不知道，改日我让小七找找，没想到你一个不看看书的人，居然还记得那本书。”

　　白星帆苦笑一下：“我后来就爱看书了....”说到这里，他把将要说出口的下文都忍住了，在心里默默感叹：只有看书的时候才会觉得离你很近。

　　璟王微微一笑：“这是好习惯啊，你一个大将军确实也该好好看看书，不然别人就该嘲笑你是个没文化的猛夫，要是再知道你是王府长大的，还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了。”

　　白星帆眼角带着笑意：“是啊，当时不管我做什么，别人都会觉得是你授意的。”

　　璟王邪魅一笑：“难道不是吗？当时整个朝邑都叫我小霸王，而你就是小霸王授意的狗腿子，惹了你就是摸了老虎屁股了，连皇兄都叫太子他们避着你，想来我把你带出白府也算是从未亏待过你。”

　　白星帆顺着话头，开心道：“岂止是不亏待啊？直接是爱护有加，看，我现在都登堂入室成了王府的主人了，所以......”

　　璟王疑惑的看他：“所以？”

　　白星帆微微一笑：“没什么。”他不敢说：所以我喜欢你也是你授意的。

　　璟王不疑有他，有些难过的说：“以前我说过，王府就是你的家，只要有本王在，不管你怎么折腾，都能护你周全，本来当时还想着把西院隔出来，等你成亲之后就住那边，哎，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白星帆难过的偏执起来：又要叫我成亲，又在考虑我的终身大事，我难道还会喜欢上别人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的心。
　　向来直接惯了的大将军，登时就站了起来拉着璟王的手：“不怪你，真的，都是我愿意的，十四，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他看着璟王的表情都裂开了，向来没有学会委婉的小花，此时更是把自己的横冲直撞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觉得，既然都开口了，干脆就全部都说了吧，没必要对亲近的璟王都藏着：“从你说要保护我长大的时候，你在我们心里就不一样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会忘了你，可是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非但没有忘记你，还把你深深的刻在了心上，离开的这八年，没有一天不想你，想得我都感觉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可是每每想到你还在朝邑等我，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回来见你，是你支撑我度过了这些艰难的岁月，你知道在阎王.....”

　　话说到这里，白星帆惊觉自己说太多了，堪堪止住了下文，生生转了个弯，尽可能让自己不激动，缓缓的继续说：“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只有你给我带来了一些阳光，支撑我一路走了回来，阿深，你知道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根本从一开始我就肖想着这一天，即使太后没有哭着劝我，我也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真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对你的心思见不得人已久，更是无颜面对你，可是却梦寐以求的想天天陪在你身边，看不到你我觉得人生都没有意义，我知道你不会成全我，只求你念在这些年的情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璟王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一切照旧？你让我如何照旧？”震惊中的璟王脑子实在转不过来，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脑子都停止了思考，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无措过，他虽然没把小花当作兄弟过，但是也从未觉得会产生这样的感情，他呆呆的站在亭子里，感觉近在眼前的人此时却如此遥远。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强迫自己一般的思索着小七兴冲冲的跑过来：“王爷，彦公子来了。”

　　璟王正好此刻思维不清楚，跟着小七就走，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叫白星帆：“你也一起来。”

　　白星帆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的跟着璟王，路过小七身边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小七一眼，瞪得小七如芒在背，是在想不起来是哪里得罪大将军了，难道是以前说他坏话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他们进屋的时候彦辰已经坐在凳子上等他们了，今日他居然没有带剑，笔挺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璟王身后跟着的白星帆，顿时又无端的生气，毫不犹豫的嘲讽道：“怎么，我和表哥要谈事表嫂也要跟着？”

　　白星帆正惆怅没有发泄的地方，彦辰正好撞他枪口上，他毫不犹豫的回击：“这是我家，有客来表嫂当然要待客了，不然不是给王爷丢脸吗？”

　　璟王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没等他开口，彦辰接着冷笑一声道：“哼，才嫁进来三天呢，就觉得自己是主人了？脸皮也太厚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白星帆也冷笑一声打断他：“至少目前我是主人，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讨好一下表嫂，不然不留门给你进来，你还真当自己神功盖世了？也不看看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打得过谁。”

　　彦辰气的脸都红了：“三脚猫功夫也能收拾了你，我要跟你决斗。”

　　白星帆：“我会怕你？”

　　璟王忍着头疼，打断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小白，小辰还小，做事不免孩子气，你别动不动就惹他，都坐下，今日还有正事要办呢。”

　　彦辰挑眉看白星帆一眼，挑衅的微笑了一下：表哥还是站我这边的。默默的坐下：“表哥找我干嘛？”

　　璟王也不看白星帆，他现在满脑子都杂乱无章，没理出头绪该怎么对待白星帆，只能先干正事，看着彦辰道：“皇兄让小白去查白家两个儿子的死因，你最近不是在白家吗？你查到什么了？”

　　彦辰脸上当时就不好了，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白星帆又看一眼璟王，心里不免嘀咕璟王为何要当着白星帆的面问他这些事，他们的事情难道不该避开白星帆吗？为何表哥会如此相信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呢？肯定是被下药了，他忍不住拉过璟王的手扣住脉门。

　　璟王看穿了他的想法，收回手继续说：“你照实说就是了，小白是自己人。”

　　白星帆挑衅的看了一眼彦辰：“你表哥都让你说了，你还矫情什么？我可是自己人。”他把“自己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彦辰气的牙齿都响了，看璟王一副坚定的眼神，忍下自己的怒气，开口道：“白家确实有问题，他们和舒在争玄奇营统领的位置，居然找了花笺楼的人帮忙查舒家的罪证，没想到被玄奇营知道了他们和花笺楼的勾当，杀了直接和玄奇营联系的白恩泽，没想到舒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他们家上一辈斗争的罪证，好像和当年司幽八郡在松林关的战役有关，直接导致当时骠骑将军直接战死的那场战役，于是白家就消停了，但不甘心玄奇营落在舒家手上，又暗中和花笺楼联系想要除掉他们家唯一的儿子舒瑞霖，没想到棋差一招，又被人家抢先除掉了白玄泽，皇上于是就敲打白经伟，让他消停点会给他家一个交待，然后白家就真的消停了。”

　　璟王忍不住看了一眼白星帆问：“松林关的战役背后是有什么秘密吗？”

　　彦辰以为璟王是问他，接口道：“这个我还没有查到，可能是个大秘密，白家捂得很严实，一点线索都没有放出来，不过经过这事之后，估计舒家也不可能掌握玄奇营了，舒瑞霖当上了近龙卫的统领应该就是皇上给舒家的交代了，至于玄奇营现在被谁节制，我这边还没有查到。”

　　白星帆忍不住开口道：“玄奇营已经有统领了，而且花笺楼在这个事情上，不止和白家做了交易，和舒家也做了交易，不然你以为舒家是哪里来的罪证威胁白家的，这点事情都查不到你们南行渊居然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璟王和彦辰同时一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他怎么知道南行渊是我们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