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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盛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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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芳听她这么说心里极不舒服,于是眉头一皱,十分窝火地说:“妈,你咋能这么说小雪呢,她姓盛能滚哪去?”
“你那意思我不姓盛,应该是我滚呗?”柳冬枝见儿媳妇还敢顶嘴,严重挑衅自己的权威,手里的烟袋磕在灶台上“啪啪”作响。
“我可没那意思,是你想多了。”庄小芳和婆婆斗了几十年,深知她的性格,平时让着她并不是怕她,而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每次自己和老太太吵吵两句,不是跟她儿子告状就是跑去找村长告状,最后村里的人都误以为庄小芳是个不孝顺儿媳妇。
盛雪站在一旁看到柳冬枝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忙出声岔开话题,“妈,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去地里干活吧。”
再争论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庄小芳,见她这样维护自己,盛雪心中一暖,更加把她当成亲妈一样看待。
“一个两个这是要反了天啊,这家是真嫌我老了,明天我就搬去德宏家住!”
每次生气老太太都会嚷嚷着要搬到在城里的小儿子家住,可回回都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实际行动。
柳冬枝一共有三个儿子,盛雪她爹盛德忠是老二,盛德宏是老三,老大在饥荒年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媳妇找吃喝,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整整哭了一个月,眼睛差点没哭瞎了,所以自打那以后盛德忠凡事都让着柳冬枝,每当听到柳冬枝说要搬走,明知问题不在庄小芳也会求她多让让老人。
盛雪知道家里还有个小叔,但她穿过来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名字没看过真人。庄小芳听到这句话就会条件反射——脑袋疼。
这算是老太太放的大招儿,如果盛德忠在这里早就立马上前赔礼道歉去了。
“妈,德宏他们这个端午节都没回来过,人家一家人都是大忙人,哪有时间照顾你啊~”庄小芳说得很委婉,自从小叔去了城里娶了城里人,那鼻孔朝天看谁都是不用正眼,哪还会瞧得上他这个乡下妈。
柳冬枝的眼神闪了一下,紧接着气呼呼地说:“你别管,我就去!”
“如果非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你跟孩子他爹说一声吧。”庄小芳心里很清楚婆婆这是在耍脾气哄两句就会没事,可这次她不想哄人。
这么多年自己受够了这份威胁,不就是看准他们这一家子好说话吗?还真是专挑软柿子捏啊!
不然为啥老三一家从来没遭受过这种窝囊气,只要他们一回来,家里有啥好吃的,老太太都急头白脸地往出拿。
看看她对小雪的态度,再对比她对老三闺女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换成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柳冬枝万万没想到用了一辈子的招数竟然也有翻车的一天,“你啥意思?这是要赶我走?”
之前就曾经发生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庄小芳意有所指地说:“妈你别误会,我就是怕你太想老三一家子,到时候别再有人背后嚼舌根说我们拦着你不让你和老三他们一家亲近。”
“庄小芳,你装了这么多年终于不装了?!”柳冬枝伸出干瘪如枯枝的手指指着她骂道:“你个心术不正的货,等着!我让德忠跟你离婚!”
“那你就让他跟我离!”庄小芳撇撇嘴没当回事,她转过身拉起盛雪的手,“走,咱们去地里干活。”
出了家门口,盛雪皱着一张小脸儿自责地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和奶吵架的。”
盛德忠虽然怕媳妇,但也是一个有些愚孝的人,可以想象等他回家,夫妻两人必定会吵架。
“不关你的事,妈这脾气忍她这么多年真是忍够了!”庄小芳看着盛雪心里满是内疚,心里越想越觉得憋屈。
当初大伯盛德国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之后没两天,他媳妇就扔下两个儿子偷偷跑了。那时候荒年谁家都没粮,小叔子盛德宏当时已经是城里人能买到粮,但也不说帮帮这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盛德忠只能把孩子接到自己家里养,这下家里五个孩子,四个半大小子,可想而知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幸亏这时候高家提出帮忙养盛雪,不然一家老小没准会在那两年饿死几个。
因为当初把盛雪送走,两口子一直内疚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别人家里养?
这些老太太都看不到,心里只有老三一家子!
而大伯家的那俩孩子也是一对白眼狼,如今都已娶妻成家,平时也不说回来看看他们二叔。
盛雪见她妈紧抿着嘴唇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没敢再多说些什么……
晚上盛德忠和盛泽雨收工回来,就见家里清锅冷灶的气氛不太对,心里立马咯噔一下。
他刚想回自己屋问问庄小芳是怎么回事,就被柳冬枝叫住了,“老二,你给我滚进来!”
听到这熟悉无比的语气,盛泽雨立刻弹出老远,送给他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儿便撒丫子跑了。
盛德忠摸摸鼻子,无奈地转身进了柳冬枝那屋,“妈,找我啥事啊?”
“你赶紧带着庄小芳去离婚!”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微眯着眼睛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咋的了?”盛德忠的太阳穴跳了跳,“都这么大岁数了离啥婚啊?!”
“你这婚必须离!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妈!”柳冬枝把今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再踩两脚,“就她庄小芳那娘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如果不是有咱们她能活得这么滋润吗?”
“妈你别生气了,烈风他妈那人就是个直肠子,她也没别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盛德忠天天做和事佬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今天这事对他来说小意思。
“你就说离不离吧?”柳冬枝斜愣他一眼,神情尽是看不上,自己这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听媳妇的,太没出息了!
“妈,要不我替她说声对不起,你消消气~”盛德忠那古铜色的国字脸上除了无奈只剩下讨好的神色。
他从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柳冬枝,“这是我存的私房钱,妈你拿去买点儿零嘴,烈风他妈可不知道,您一定要替我保密。”
“你还不傻,知道自己攒点儿零花。”柳冬枝立马伸手拿过钱揣进兜里,还顺带白了他一眼。
盛家的财政大权都在老太太手里,只要不是日常家用的钱,平时他们另外挣到的都会自己存起来,柳冬枝不会管。
盛德忠见他妈脸色缓和不少心里暗松口气,嘴上说着软和话,“小雪现在也不小了,妈你能不能平时少说她两句,毕竟是大姑娘了,脸皮薄。”
“不是我说她,你看看她之前办得都是什么事儿?”兜里揣着钱,柳冬枝这次没怎么急眼,“这幸亏高家都是嘴巴严的,如果让人知道那死丫头离家出走一年,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末了,还不忘咬牙切齿地说:“这丫头有今天,都是你们两口子惯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小雪现在不是挺听话吗?”盛德忠拿起旁边的蒲扇给柳冬枝扇风,“天天还给家里做饭,你看她做的饭多好吃啊。”
想到盛雪平时做的饭菜,柳冬枝头一次没有反驳他的话,撇撇嘴没吱声。
等把老人哄好了,盛德忠又急忙回自己屋里哄媳妇,庄小芳靠在炕箱上斜坐在炕沿边,见是他气得把头撇到一旁懒得搭理。
“孩子他妈,你这是咋了?”盛德忠贱兮兮地往跟前凑过去,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他媳妇有个毛病,一言不合就上手,自己平时没少被她掐。
“呦~跟你妈唠完了?”庄小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盛德忠看得有些发毛。
这段时间她被盛雪做的饭菜养胖了一些,脸色也比以前红润许多,整个人变得更加有精气神儿。
“没唠啥,妈说她之前说小雪的话也都是好心,让你别往心里去。”盛德忠知道自己媳妇心里的疙瘩在哪儿,这些年自己确实亏欠这母子四人。
庄小芳腾得一下从炕沿边站起来,双手掐腰说:“盛德忠,你不用在这儿装老好人,我可告诉你,如果哪天给我逼急了我就带着孩子们搬出去住!”
“你往哪儿搬我就往哪儿凑合。”盛德忠笑呵呵地赔笑道。
每次吵架都是这样,庄小芳这火爆脾气碰到盛德忠这软绵绵的性格就如同打在棉花上,毫无用武之地……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第二天一早盛家人都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啥干啥。
盛雪也是对这一家人的行径哭笑不得,她今天零晨两点钟就开始干活了,庄小芳是个包包子的高手,俩手随便捏几下一个又胖又圆的大包子就包好了。
两百份面食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幸亏农村的灶台大,一次能蒸不少,不然估计弄到天亮也做不完。
等俩人把吃喝都做完,趁天色还没大亮又马不停蹄得去镇上送货,可没想到还没出村口就碰到了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