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帝狂追妻》雪夜暗度

22、第 22 章

　　22琴歌动人心

　　李老夫人听到肃王来了，也敛容道：“贵客到齐了，吩咐下去开宴吧。”

　　众夫人纷纷起身告辞。而元冷竹却还有些心神恍惚，起身略迟疑了些。

　　却见李老夫人拉着她小声道：“好孩子，你母亲的信我收到了。你安心吃席，万事有我。你母亲未出阁之时，便如我的女儿一般。可惜……唉。”

　　元冷竹随着丫头们上楼，如今小姐们的酒席皆摆在楼上，夫人们则在楼下。说是让她们自己玩，小姐妹们不拘束。

　　元冷竹从不知前世有这件事。她待入席还在心中思量。老夫人那几句话透露的信息。

　　前世这番元碧萧的巧遇，到底是真的巧遇，还是刻意安排？

　　如今她扮了元碧萧，她到底该如何做？那么穆明泓呢？他是否也知情？他是蒙在鼓里，还是半推半就？

　　她一时心乱如麻，直到浣芳唤她几次，她才抬起头来。

　　只见洛亦萱与守备之女韩小姐，端着酒杯站在她桌前，正在给她敬酒。

　　元冷竹想起来了。前世也有这样的事儿。

　　不过是韩小姐一个人敬酒，没有洛亦萱。

　　元冷竹看着韩小姐，见她略有些不耐烦，倒是没有恶意。而洛亦萱则不同，脸上却是看好戏的模样。

　　元冷竹抬眼看着洛亦萱。洛亦萱只觉她瞬间气势凌厉，竟像换了个人一般。再看还是那个娇弱苍白着脸的病秧子。

　　“元姑娘，一定满饮此杯呀。”

　　洛亦萱本是京城一翰林的庶女，但不知为何被洛盛泽认做女儿。她自幼在京城长大。元冷竹知道，她这是知道了元碧萧的底细，刻意来给她难堪。

　　她微微一笑，道：“原该我敬你。”说着一饮而尽，依旧一脸苍白，却像没事人一样。

　　洛亦萱吃了一惊，她方才暗中令人换了杯子，这酒可不是什么女儿红，而是烈酒三杯醉。她闻着就觉得醉了，这元碧萧竟有这般酒量吗？

　　她狠狠盯着元冷竹看了两眼。

　　韩小姐见元冷竹喝得爽快，举止有度，倒生出了几分好感，点点头，道：“姑娘是京城来的，一会儿与我说说京城的风物罢。”

　　却听遥遥传来了一阵叫好声，花园水榭那边的丝竹声传了过来。

　　元冷竹仔细分辨，唱曲的是哪位姑娘，似乎是秋若离。

　　只听婉转柔媚的歌声字字清晰：“①殿高丝吹满,日落绮罗献。莫论朝漏促,倾卮待夕筵。”

　　众女不由都红了脸，怎生隔壁才俊们，刚开席就喝多了么？

　　元冷竹心中暗叹，已经能想到隔壁肃王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还好秋若离聪明，临时改了字，把“绮罗解”改成了“绮罗献。”也不知道是谁点这曲子的。

　　却听洛亦萱倨傲地道：“呵呵，这是什么《前有一樽酒》，淫词浪曲。爷们真是没见过好的。”

　　众女一听，皆停了筷子，撺掇道：“姑娘，你们京城有什么好曲子。不若唱来给太夫人祝寿啊。”

　　洛亦萱看一眼元冷竹，吩咐丫头道：“取我那张上好的琴来。隔壁那些秦淮歌姬唱的什么东西，也能听吗？”

　　一会儿韩小姐已经取了琴来，众女将楼上的窗户都推开来，外面的丝竹声，笑闹声就听得更真了。

　　洛亦萱起手便弹，唱道：“②前有一樽酒。主人行寿。今日合来。坐者当令。皆富且寿。”

　　她之琴音辽远。这琴的声音响亮，显然是把好琴。

　　她嗓音娇媚婉柔，唱功了得，明明是祝寿之语，唱起来却比隔壁的秋若离还勾人几分。一时远远传出去，隐隐压倒了秋若离。曲还未终，隔壁就有人高声道：“好曲子，再来一首！”

　　洛亦萱十分自得，环顾四周，“如何？我这曲子，比那歌姬怎样？”

　　众小姐只得夸赞她。韩小姐皱着眉头，她父亲让她照顾这洛大人新得的爱女，谁知道她这个做派，现在不由十分后悔。

　　却听洛亦萱在二楼窗口朝外高声道：“还有一曲，诸位等着！”

　　她回身就看着元冷竹，唇角微挑道：“元姑娘，你不出声，是觉得我的曲不好嘛？众人皆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你又跟老太太这般好，你不会不肯让我们听听你有多厉害吧。”

　　浣芳冷笑一声道：“我家小姐如何做，还轮不到莫名其妙的人来指指点点。”

　　却听韩小姐道：“元姑娘，我们也想听你的高妙之曲。”

　　座中一位小姐终于忍不住道：“是啊，真的需要洗耳朵！”

　　众女皆不由笑了起来。又有一位年纪尚幼的小姐道：“姐姐弹，不要让外面的那些小子们，把我们看轻了。”

　　洛亦萱越听越不对，脸色一沉，正要骂她们忘恩负义，自己替她们跟秦淮歌姬对战，她们却反过来冷嘲热讽。

　　却见元冷竹起身轻声道：“盛情难却，我便献丑了。”

　　浣芳心里担忧，她知道元冷竹之前琴动士林。隔壁花园里，可坐着她的熟人，可别由琴音露了马脚。

　　她悄声道：“小姐不必勉强。”

　　元冷竹颔首致意，只道：“擦擦琴弦罢。”

　　浣芳看了一眼洛亦萱，依言取帕子，将那张琴的七根琴弦，细细地擦个干净。

　　元冷竹只低眉垂目柔声道：“有些洁癖，大家见笑啦。”

　　洛亦萱气得咬唇冷笑道：“好，我到要听听你这才女的琴有多高洁！”

　　元冷竹手抚琴弦，碎玉楼灯火灿烂，院中的点点桃花瓣随风飘入窗，落在她的裙上。

　　众人望着她，只觉她虽苍白瘦弱，但螓首蛾眉肤若凝脂，姿态优雅，着实美得惊人，皆不由放轻了呼吸。

　　元冷竹微合双目，往事历历在目。

　　当年没有洛亦萱，出面排挤元碧萧的是另一个小姐。元碧萧久病，手上无力，她平日里弹琴用的乃是特制软丝弦。若要硬弹，必然出丑。

　　元碧萧当时被挤兑得十分狼狈，元冷竹不忍，拉她裙角，两人借口离席，回来时候就互换了身份。

　　前世也是元冷竹，替她弹了这首曲子。

　　元冷竹心中思潮起伏，手抚在琴上，迟迟不能演奏。

　　指尖轻触琴弦之时，元冷竹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洛亦萱那得意的笑容。

　　元冷竹没想到洛亦萱这张琴的琴弦，亦是特制。她用的是精钢琴弦，琴身亦是硬木。这琴一般人拨不动弹不了，怪不得琴声这般洪亮。

　　原来洛亦萱在这里等着她。

　　元冷竹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指尖一划，轮扫搯撮，音若鸣钟，石破天惊。

　　一时满座寂然。这是琴音么？

　　洛亦萱目瞪口呆，这病秧子手指竟这般有力？这是为何，与爹爹说的全然不同啊。

　　元冷竹微启朱唇，唱道：

　　“③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渌酒生微波。落花纷纷稍觉多，美人欲醉朱颜酡。青轩桃李能几何，流光欺人忽蹉跎。”

　　她声音温柔，十分悦耳，琴声若晨钟暮鼓，悠远绵长，暗含清冷之意。琴歌洒脱，琴意悠然高韬。

　　这般优美的琴歌一起，不仅是碎玉楼，连那花园中的男子们，皆停了酒杯，凝神细听。

　　而秦淮歌姬们也怔怔听着那远远出来的温柔琴歌。

　　“③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琴歌温柔，似乎在抚慰人心，令人想闻歌起舞。

　　琴歌对歌姬们也是一派赞美之情，不像方才那支琴歌，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歌姬，竟在与她们叫板。

　　方才秋若离就气得要死，真是笑话，论妩媚，我秋若离能输么？不过是因为这是寿宴，她收着唱而已。两相对比，更显得方才弹琴的小姐气度不凡。

　　只是金陵闺秀善琴者，皆不想与秦淮歌姬结交，众歌姬互相询问，竟不知此时弹琴的小姐是谁。

　　胡潇潇望着桃林之东的灯火辉煌，若有所思。

　　水榭中的众人，皆沉醉其中，琴歌止歇，众人只觉恋恋不舍，意犹未尽。

　　座中不少青年已经心驰神往，心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打听到今日鼓琴的姑娘是哪家小姐。

　　蒋云谦道：“听琴意便知，弹琴的一定是位矜贵的小姐。这般琴意手法，之前我从未听过的。想必是太夫人家来的陌生小姐。”

　　湛南远叹道：“今日方知红尘中自有奇女子。这位小姐的琴艺着实精湛。”

　　尤枫点头又道：“可惜冷竹姑娘不在，她那般爱琴，若听到这般高妙琴曲，她一定要去结交一二。”

　　尤枫却觉脊背一冷，扭头正对上肃王冷冷的目光，犹如寒潭之水，虽是春日，却冷得尤枫微微一哆嗦。

　　却听穆明泓皱着眉冷冷道：“隔壁已经出了曲子。我们合该礼尚往来。尤枫，你来弹一曲。”

　　众青年不由暗暗羡慕尤枫，他们也想与这位不知名的小姐，相合一曲。没想到肃王将这件美差交给尤枫了。可恶，真是好运气。

　　没人知道穆明泓此刻心中起了惊涛骇浪。他凝视着酒杯，酒杯微微荡漾，醇厚的琥珀酒浆中出现一个绝色女子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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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陈后主《前有一樽酒》②出自南北朝张正见《前有一尊酒行》③李白《前有一尊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