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皇帝狂追妻》雪夜暗度

10、第 10 章

　　灯火辉煌之下，元冷竹面上冷冷，但眼含水波，似乎含着万种柔情，点点烛火之光，闪烁在她眸中，望之令人沉醉。

　　众人望着她，一时不由暗暗怀想，如此绝色佳人，到底花落谁家。洛亦寒紧紧盯着她，颇恨不曾早点对她下手。

　　元冷竹朝众人微施一礼，缓缓开口道：“肃王问他的琴乐如何。我抚这一曲，代诸位回答。是这样吗？”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烫手山芋，总算交出去了。反正就算她的应对有毛病，事后他们也可以推说，这是那琴师自作主张，与他们无干。

　　忽听那文凌宣道：“元姑娘说的不错。姑娘此番是替我等应答，文某愿出百两银子酬谢姑娘。”

　　众人此时才明白她是在讨要琴资。众人一时羞惭，自己太过紧张，竟忘了规矩，忙道：“应该的。我们也出百两。”

　　元冷竹看了一眼笑意凝结在脸上的白玉波。她淡淡道：“多谢。但我此曲的琴资，不是百两，而是千金。诸位愿意吗？”

　　众人一时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千金！今日之会，全金陵，甚至全江南的富贵人家差不多都来了。可谁家也拿不出千金来。

　　韩离陌阴沉着脸道：“姑娘说笑了。即便是御用琴师，等闲请不到的，琴资也不过五百两一曲。姑娘要弹什么曲子，竟要千金？”

　　穆明泓差点就站了起来，又是千金！她这是掉钱眼儿里了吗？怎么见着谁都要讨要千金？可他居然在脑子中不自觉地开始盘算，若将名下产业都算在一起，到底能不能凑出千金之巨来。

　　文凌宣苦着脸道：“姑娘啊，要不您等我几年，再过几年我定然千金买曲！我今年方接管产业，十分惭愧，还未能赚到您的琴资。”

　　元冷竹见他说得十分真诚，也不禁微微一笑道：“文公子既有此言，我记下这一曲了。”

　　她看向韩离陌，冷冷道：“公子若觉这一曲不值千金，自可离去。”众人一阵低语，没想到这位姑娘看似性情高洁，实乃见钱眼开，坐地起价，比奸商还奸商。可抬头又看到她绝世之容，难描难画，一时又爱又恨。

　　韩离陌站了起来道：“元姑娘与肃王到底是何关系？”他问出了众人的疑问。大家现在都有点怀疑元冷竹和肃王勾结起来坑他们了。

　　穆明泓心中一动，他冷凝的眸子稍暖，望着元冷竹。

　　元冷竹看了穆明泓一眼，却毫不犹豫地道：“毫无瓜葛，与诸位一般，都是今日初见。”

　　穆明泓眼眸深沉，望着月下美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元冷竹接着说：“诸位谁要心有疑虑，冷竹便不代他应答，请诸位自行与肃王琴歌相合。想必明日便又佳话流传了。”

　　秦王笑了起来道：“好。我应了。”

　　元冷竹望着白衣飘飘的秦王，垂下眼帘，施了一礼，“多谢。”没想到今生还是要受你照拂。多谢了。

　　众人炸锅了，却听秦王笑道：“这位姑娘，这千金之价，显然是在座诸位一起的价儿。你们说吧，有几人愿意出，算好了份子，我就认领那一份。”

　　文凌宣立刻道：“如此十分公道，快，谁要出？你们不出，那就我和秦王一人五百金。今夜我也可以一饱耳福，听听各位的琴歌了。”

　　尤枫不掌财权，数目太大，他一直犹豫。湛南远一拍他的肩膀，无奈道：“我们兄弟出了。”他对这位表弟的迟钝，着实无奈。

　　既有人先出，众人便陆续说要出。最后就剩洛亦寒与韩离陌，两人对视一眼，今日图谋屡屡受挫，已经大败。她突然提出千金之约，不知有何圈套。

　　韩离陌忽道：“若我应了，这银子一时筹措不清，可以推后给付吗？”

　　元冷竹原本也没指望立刻凑到这笔钱，如今已经比她想的顺利太多了。她冷冷道：“可一月内交付。”

　　宁玉穹十分担忧，她的办法便是如此吗？要知道座中人皆显贵，她这般逼迫，恐他们心中怀恨，会来个秋后算账。

　　洛亦寒忽道：“若你一会儿应答的琴曲，我们不满意又该如何？千金之曲该是何等绝妙模样，阿竹，你弹得出来吗？”

　　秦王却笑道：“用人不疑。怎生这般小家子气。姑娘，你放手弹。”

　　众人被秦王气得没话说。秦王府本很富有，皆被这一任秦王如此潇洒地败光了。但大家都不敢再说，以免像洛亦寒一样，堕了风流名士的名头。

　　却见元冷竹微微一笑，灿若暖阳，“若我应对之琴曲，大家觉得不满意，那我分文不取！”

　　众人大惊，不由十分佩服她。这绝色琴师，竟有这般胆色，怪不得出口就是千金琴资。

　　洛亦寒折扇一开，也笑起来了，眼神却越发阴沉，道：“好，阿竹爽快。阿竹的琴艺，我最清楚不过了，且听你的千金琴曲！”

　　宁玉穹不由十分担忧，她趁着搬琴，靠近元冷竹，想劝她不要冒险。元冷竹却微微一笑，暗示她自有分寸。

　　当下议定之时，画舫已经驶入了内秦淮，此时入夜，秦淮之上，灯火璀璨，笑语欢声，乐音阵阵，十分繁华。

　　元冷竹试音调弦，定在慢三弦黄钟调，起手轻勾，便开始演奏。

　　秦王看到她的手法便不由微微一怔，这手法好像自己。

　　众人只听她琴音一起，秦淮之上的热闹喧哗，瞬时消泯于无形。仿佛此刻天地之间，明月之下，灯火之旁，只有她一个人，一架琴。

　　七弦泠泠，素手纤纤，琴音本声音略低，但此时众人却觉这琴音滔滔若江水倾泻，响彻心间。

　　只见她红唇微启，曼声唱道：“①奕奕天门开。大魏应期运。青盖巡九州。在东西人怨。士为知己死。女为悦者容。恩义茍敷畅。他人焉能乱。”

　　声音宛若天籁，似高天流云秦淮河水，都在驻足倾听。一曲终了，万籁俱寂，唯有寂寞流水淙淙。

　　忽听远处传来叫好声，渐渐喝彩声趋近。众人才如梦方醒，皆站了起来。

　　穆明泓没想到她弹这首琴歌，他本应生气，但是他只是望着她琴上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双肩。他知道她此曲大费心力，一时不知心中何等滋味。

　　众人此时才发现，原来左近已经停满了画舫，大家听到她的琴声歌声，皆寻声而来，那喝彩声，竟是从旁边的船上传来的。

　　至此，画舫上众人才轰然喝彩，一时皆向她拥过去，将什么都忘到了脑后。

　　宁玉穹忙伸手相护，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好看大手伸了过来，将元冷竹护在身后，冷冷道：“这琴歌，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众人差点将这琴曲的缘由都忘记，如今看肃王站在众人面前，冷若冰霜的模样，才终于想起来了。

　　湛南远道：“不错，元姑娘这首阮瑀琴歌，正与肃王高妙琴曲相合。”肃王问的直接，他却只谈乐律，深谙应对之道。

　　湛南远朝元冷竹敛衽深施一礼，道：“姑娘此曲，的确价值千金。不日便将奉上琴资。”

　　尤枫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在一边点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道谢，和湛南远一般，认可此琴曲即为应答，只谈音乐不提隐喻。

　　却听洛亦寒笑道：“这阮瑀琴歌，乃是三国魏武帝之时，阮瑀拒绝魏武的征辟，所做的琴曲。士为知己者死，阮瑀高风亮节。魏武听了琴歌，便熄了征辟之心。妙。肃王觉阿竹此曲如何？这回答您满意否？”

　　众人皆一惊，他们为这绝妙琴歌激动的心，终于冷静下来了。

　　湛南远给蒋云谦、颜允浩使了个眼色。他们今日半为洛亦寒鼓动，半也是受了家中委托，来考察肃王其人。

　　洛亦寒身份最高，一直是众人之首。今日之事，元冷竹琴歌一曲技惊四座，本可就此收场。可洛亦寒竟刻意要激怒肃王，全然不怕暴露立场了。

　　洛亦寒分明将大家皆当做了棋子。众人不由皆暗暗愤怒。

　　他们是来试探，不是来与肃王交恶。没想到洛家分明早已下注了，要与肃王作对。

　　这身家性命的大事，洛家竟隐而不发，反而设下这圈套。

　　现下众人明白，今日之事环环相扣，洛亦寒开初就打算逼江南士林开罪肃王，然后不得不跟着洛家站队。

　　洛亦寒看众人对他怒目而视，但他却不在乎了。都是些不堪用的蠢货。他就不信元冷竹为了千金，给江南士林解围，这般打肃王的脸，还激怒不了穆明泓。除非他肃王不是个男人。

　　洛亦寒紧紧盯着肃王脸色。却见肃王只是站在元冷竹身前，为他挡住狂热的众人，脸色沉凝，不辨喜怒，着实沉得住气。

　　元冷竹只觉手足酸软站不起来，似乎被人掏空肺腑一般。

　　她重回十六岁，再弹此曲，实在有些勉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她抬头看着肃王高大的背影。不知他是否明白自己的用心，但她已经习惯被他误会了。

　　元冷竹忍住酸涩，对众人道：“千金一曲，大家今日的真心夸赞，已价值千金了。我们就此了账。”

　　众皆哗然，更加激动，却听元冷竹继续道：“只是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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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阮瑀琴歌，“容”本作“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