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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拦路劫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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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牢头虽然事事顺着我们的意思,但我谅他也没那个胆子直接放人。曹毅是死是活我也管不上了,但是姬虹……怎么着我也得救他出去。直接从天牢里抢人是不行的,估计李元昭也不会放过他……
我只得叫牢头开了门,进去撬开姬虹的嘴给他喂了颗保命丹,心想着好歹把他这条命吊到明天,再想办法救他。
不久萧仲景和冯蘅出来了,我抢先出了牢门。路上冯蘅倒是不再哭了,却也一句话都不说。我默默走着路,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倒是萧仲景捡些来西夏路上的见闻说给她听,大概是想让她分心。走到半路,街上黑灯瞎火的没半个人影的地方,冯蘅突然就停下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师父……我……”
我硬着头皮说:“蘅儿,我委实不知道他们就是——”
她正对着我,冷静地说:“两位师兄知错不改,命该如此,师父不必歉疚。”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来。
萧仲景叹口气:“冯姑娘,难得你如此明白事理——”
她艰难地笑笑,说:“你们能成全我念旧之情,我又怎能不顾江湖道义?”
三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冯蘅又问:“师父,方才牢里的那个人……你认识他么?”
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姬虹,定下心神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冯蘅略有些诧异:“那师父为什么要喂他吃药呢?”我勉强笑笑:“我看他实在被折磨得太可怜,给他吃颗镇痛的药罢了。”冯蘅说:“师父果然宅心仁厚。”
我苦笑,萧仲景不知为何,也跟着哼笑一声。
三个人回到那院中,我和萧仲景把冯蘅送到她房前,萧仲景又特地吩咐丫头们半夜小心伺候冯蘅,这才离开。萧仲景就住在我隔壁,我们各自推门,他又回过头来:“药师,你当真不认识那年轻人?”
我硬着头皮撒谎:“不。”
——倘若给他知道了我想去救姬虹,他恐怕就要一道来帮忙了。这是我的私事,怎么好让别人跟着冒险。
萧仲景若有所思:“瞧他年纪轻轻,怎么就落到了这番田地……”
我果决地打断他:“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不过是无关的路人罢了。”
萧仲景笑得很奇怪:“药师,你平时不是不信命的么?”他不等我回答,又说:“早些休息吧。明天我们还得替那位黄河判官办后事去。”说完就进了房,关了门。我松口气,进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点蜡烛,就坐在黑暗中细想怎么才能把姬虹救出来。
我终于还是合衣躺到床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周围一片安静,偶尔有一两声鸟叫声虫鸣声响起来,都让人莫名地有些心惊。我把一个在本地长大的明教弟子叫起来,细细地问清楚了朝廷把犯人从天牢押到法场去的路线,趁着天光未明亲自走了两趟。然后又把路线两旁的小街窄巷都摸清楚了,最后决定在一个拐角处下手。只要我能把姬虹抢出来,要把他带走应该没问题。
计划好了救人和逃跑的路线,又想到救了姬虹之后是断不能把他留在兴州城内的,索性出城到黄河边上雇定了一只羊皮筏子,叫那艄公在一个偏僻的小码头等着。办完这一切回来,已经将近中午了。我选的那个拐角处正好有个酒楼,我索性上到楼上去,挑个临街的位子坐下来边吃边等。酒是不能喝了,只好要了壶茶。
吃完了饭,日已过午,还是不见押犯人的队伍过来。我等得有些焦急,渐渐坐不住了,又疑心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路。谁知没过多久,下面一阵吵嚷,路两边不知怎的都站满了人。有衙差拿着刀驱赶路人,好容易才在中间赶出来一条小道。我左看右看,越发觉得这地方道路太窄,直接从楼上扑下去救人是不行的。于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攀上屋顶,沿着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就躲在一处不动了,就等着押犯人的囚车过来。
这天是个晴天,虽然早春的阳光依旧微弱,可是晒得久了也会有些头晕。突然眼角瞥见对面的屋顶上有两条人影一闪而过,我乍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然后我就看清楚了趴在那边屋脊背后的两个人。我非常郁闷,恨不能现在就撂下一切拍拍屁股走人。然而他们已经看了过来。
我只得起来动动嘴唇:仲景,蘅儿,你们都来了啊。
我怎么就忘了吩咐那个明教弟子一声,万万不可以把我问他话的事情说出去……
冯蘅在那边比划:我们来帮你。
我比划:不必,人多了反而会容易被发现。你们先回去,我办完事情就去找你们。
冯蘅面色焦急地抬起手,就被萧仲景拦住了。他之后对我扬了扬拳头,又掏出块铁牌来,手里比划:在外面你得听我的。
我仔细一看,原来那是光明左使的令牌。虽然教规里面并没有详细的规定,但是因为左使是统领各地弟子的,在外面的权力确实比我大。我低下头,认命地比划:各自小心。听我指挥。掩住口鼻。
他们点头,各自掏出随身的手帕来蒙在脸上。
不久街道两旁的人一阵喧哗,只见七八辆囚车被一群兵勇捕快紧紧包围着,缓缓驶过来。我挥挥手,三个人同时伏低了,只探出半个脑袋来看下面。我越是心急,就越觉得那囚车开得漫。不久就看清楚了,姬虹被囚在第三辆里,脑袋耷拉在木枷上,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折断了。我死死盯着那辆囚车,眼角的余光瞥见后面那辆囚车上正是曹毅。
抬头看过去,只见冯蘅果然在呆呆地看着他。
终究是同门之谊,怎么都斩不断啊。
等姬虹的囚车驶到下面,我向萧仲景打个手势,随即扔了三个烟弹下去。烟弹炸开,整个街道立刻就淹没在一片黄绿色的浓烟中。这烟不但腥臭刺鼻,而且入眼刺痛,虽然不能伤人肢体,却也能拖住那帮衙役捕快。只听到下面一阵喧哗,路人的吼叫声小孩的啼哭声响成一片。倒是那些个兵勇捕快只是弯腰咳嗽着,一个个地都亮出兵器来,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拎起今早从练功房随手拿的长剑,飞身扑下去,直刺姬虹囚车边上的那几个兵勇。我这边刷刷地一个个刺过去,只见萧仲景也扑了下来,一柄长刀立时把囚车劈成了两半。姬虹随之瘫倒,我抢过去用左臂抱住他,右手仍不停地砍刺着。
那些被刺到的兵勇大叫着,却有更多的兵勇拥上来围住我们乱砍。虽然全无招式章法,却仗着人多势众把我们围在中间。那边萧仲景和冯蘅在前面开路,我挟着姬虹紧跟在后面。我正想着凭我们三个要杀出去也不是问题,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师妹!保重!”
——喊话的正是后面囚车上的曹毅!
冯蘅回过头,看了一眼,又咬着嘴唇往前拼杀,身上渐渐沾上了点点的血迹。我看看身边那些被自己刺倒的兵勇,又看看冯蘅,吁口气,喊:“仲景,咱们带上他一起走吧!”
萧仲景也不答话,回过头来往曹毅的囚车上也是一刀劈下。那囚车应声断裂成两半,曹毅险些跌倒,歪歪地扑到外面。萧仲景往他脚底又是一刀,只见一阵火花飞溅,曹毅脚上的脚镣只缺了个小口子。冯蘅再看过来,眼里一闪,喊道:“师兄,你能走便走罢!”
曹毅点头,抛起拴在手上的铁链当作兵器,不久便抢到了一把刀。看来他虽然内力被废了,一身的蛮力却还在。他一边砍杀着,瞪我一眼,怒吼:“小子你别得意!老子总有一天要干死你!”
冯蘅看向他,眼神里闪烁着些惊怒,大喊了一声:“师兄!”
我顿了顿,随手刺倒他身边的几个兵勇,拖起姬虹的身子抢先走了。忙乱中只觉得姬虹似乎动了动,赶紧把他抱稳了,抢进一条小巷中。后面萧仲景喊了一声:“往左边!”
我依言拐进左边的小巷,只见尽头的一棵树上拴着三匹马。
看来还是萧仲景准备得周详啊……
我一剑削断了那三根马绳,把姬虹扶到其中一匹上,自己翻身上去从后面抱着他,握紧了缰绳之后便狠狠踢了那马一脚。它扬起蹄子飞奔出去,我回头看到萧仲景他们也摆脱了追兵正往马背上爬,就不再顾忌了。又狠狠踢了那马一脚,立刻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出了那条小巷之后我便调转马头,直奔城外。逃命的时候才发觉,萧仲景准备的这三匹马居然都是难得的快马。我们在城中飞驰,一路上鸡飞狗跳,居然还把追兵甩得远远的。到了黄河边上,我抱着姬虹跳下马背,直奔停在河边的皮筏子,朝那艄公喊:“快解缆!”
他弯下腰去解了半天,我心里着急,索性一剑砍断了那拴缆绳的木桩,随即跳了上去:“快走!”
冯蘅跟着跳上来,又回头伸手拉住了踉踉跄跄上来的曹毅。萧仲景在后面搭了把手扶他上来。
我忍不住后悔当时没把这人也扔到黄河里去。再喊一声:“快走!”那艄公点点头,撑起长篙把皮筏划到了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