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合》水墨文成

3、第 3 章

　　“玲姐，今天我想早点下班，剩下的小志会收拾，可以吗？我已经和小志说了。他同意。”安平对身边的玲说。玲虽然和安平的母亲是朋友，却只比安平大十六岁。玲觉得阿姨会把她叫老，坚持让安平叫她姐姐。小志是这里的兼职工，他在附近的一所大学上学，闲暇的晚上都会来这里兼职。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正式员工总是做不长，反而兼职的却能做很久。“有地方要去是吗？好的，不要呆太久，早点回去睡觉，累一晚上了。”玲说。玲觉得安平是孤独的，这份孤独中又带着桀骜，这本不该是这个青涩的男孩该有的。不愿意与人亲近，不愿意主动去了解周围的一切，如果什么地方是安平主动愿意去的话，她十分乐意。
　　安平叫醒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苏，拖着她到了这个巷子附近最早开门的小吃店，两个鸡蛋，两碗白粥，一小碟酱花生，一小碟黄色的腌萝卜，咬一口清脆而爽辣。这个城市的清晨是朦胧的，淡淡的雾气让这个城市有一种神秘而又宁静的美，马路上车辆和行人还很稀少。安平一边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宁静，一边享受着嘴里的早餐，只有这个时刻，他才能如此纯粹的爱上这个原本喧嚣的都市。
　　“玲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苏问。“好人，一个非常照顾我的好人。”安平说。苏又问：“她有男朋友吗？我来的这段时间从没见过有男性来找她，或者是接她上下班。她那么漂亮，成熟且风韵。”安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未听说玲有男朋友，也不曾见到男人约她出去。小志说，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个男人来找玲。这个男人安平是见过的，上个月的月底，一个戴着渔夫帽，穿卡其色粗布大衣的男人来找过。玲把他带到一个包间，一起喝他调制的鸡尾酒，安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玲在笑，他从未见过玲这么开心。
　　苏居住的小区是复古的欧式建筑，楼房看起来典雅又霸气，这里虽然是早期的房子，可房租依然十分昂贵。楼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许多的树，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苏住在十二楼，这栋楼最高的住处，丝毫不受这些树木的影响。早晨的阳光□□的打在粉白色的精钢地板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白色的丝绸帘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房间干净整洁，阳台上有许多的仙人球盆栽。
　　“为什么都是仙人球，不种点其他植物吗？”安平好奇的问。“我喜欢它们，生命力旺盛，又不需要细心照料。我是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人，没有办法将更多的感情寄宿在其他事物之上。”苏说。
　　“安平，你是我心里盛开的茉莉，纯洁自然，没有尘世的隐晦，然而却有带着深深的悲伤，沉默桀骜。仿佛这个世界中，没有属于你的角落，在你眼里，这个世界是胺脏的，乌烟瘴气，即便是这样，你依然冷眼旁观，自顾自得，骄傲地开着细小美丽的花朵。我喜欢你安平，喜欢你的干净，也喜欢你的忧伤。”苏背对着安平躺着，似乎是自语般，低诉着。安平看着苏的背，轻轻地将她攘在怀中，原来苏有这样钎弱的身体。他们没有□□，只是依偎着，像两棵柔弱的枝芽，互相扶持，然后渐渐睡去。
　　睡梦中又见到那个小男孩，还是自家的门前，叫声停止，女子开了门出来，吃惊的盯着男孩，“不是让你到楼下餐厅等我吗，站在这做什么。”男孩不说话，看着这个女子，是那种愤恨的眼神。迎面接过一个巴掌，“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养你容易吗？”女子咆哮着。男孩拔腿就跑下了楼，一路上，耳边尽是邻居嘲笑的声音。“这个就是楼上那妓女的儿子。”“听说连他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哎，带着儿子怎么还做这种事。”……男孩一直跑一直跑。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男孩蹲坐在垃圾桶的旁边，将头埋进双膝之间，象尚未出生的婴儿。温暖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上，只有这里才能暂时让他离开痛苦的现实。
　　安平醒了，他看着苏，发现她也正看着他，她将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的脸旁，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巴。她的手指在阳光下温暖明亮，橙红的皮肉之下能看见她手指纤瘦的骨骼的形状。
　　“你没睡吗？”安平问。“我睡了。在你睡了之后睡着，在你醒来之前醒了。”苏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安平又问。苏说：“应该是中午。”“我得回去给玲姐做午饭了。”一边说着一边穿上他的衣服，“她比你想象的邋遢，一个暂时需要我照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