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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最冷一天01 ...

  •   01
      我姓莫,名行北,南方人。
      据说我妈在怀我那年拜访了一个算卦特别灵验的老道士,托他替我算了一卦,算出来的结果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就是让人心里硌得慌。老道士说,你家丫头只要不往北边跑,虽不说是享尽荣华富贵吧,这一生也能过得顺风顺水。
      在我妈听见小护士说是个千金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相信了老道士的话,她在我爸欲言又止的眼神中,给我取名“莫行北”。
      是真的难听。
      家里除了我妈,没人信那老道士卜的卦,我爸有阵子还天天开车带着我往市里北边的小公园跑,上学也爱找北边的学校,摆明了想和我妈作对。
      那我妈就是好惹的人吗?
      当然不是。
      如果是的话当年也就不会因为我妈的一言堂,导致我落了这么个名字。
      我妈断了我们爷俩一周的伙食,等我们被饿得嗷嗷大哭时,她才像天使降临人间般出现,金口玉言:“滚厨房外面呆着去。”

      我是真心觉得南方挺好的,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封建迷信的玩意儿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多幼稚。
      世事难料,就在我爸都安下心决定不再和我妈计较这事的时候,我瞒着他俩报了大学,八所全填的帝都。
      结果可想而知,我妈气到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说若不是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她早就把我蹬出门外了。
      我出生那会儿正赶上国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生政策,我家严格遵守并执行了,堪称典范。
      这志愿填完都交了,也没有二次修改的机会了,按我的往日成绩,这帝都是必去不可了。在我妈意识到我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也要去的时候,她结束了和我的冷战期,转而拉着我说要再去找一次老道士。
      沿着她十八年前的路线又上了山,没找到老道士,问了圈附近的人,有人说算得不准误了大事被人打死了,也有人说前些日子天生异象像是他修道成仙了,没人说得出准话。
      回去的路上我妈挺难过。
      她问我,姑娘啊,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去北方呢。
      我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不能告诉她。
      因为我怕被当场打死。

      虽然老道士不见了,可我妈还是给我捣鼓来无数据说能驱邪避灾的玩意儿。我觉得我不太像是去帝都读书,更像是去西天取经了。
      准备登机的时候我回头望了眼,我妈蹙着眉头抿着嘴,很有她二十来岁拍旗袍写真时的风情。她长得是真好看,要不然我爸也不会被美色蒙蔽双眼,从而生下了我。
      感谢他俩为我提供的好皮囊。

      飞机起飞时的动静挺大,出门从来都走高铁的我被吓了一跳,介乎于坐电梯和跳楼机之间的感觉。
      我困得昏昏欲睡,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帝都了。

      02
      我的第一志愿填了中传,被我妈追着赶了三条街。她特别不待见我搞这些相关,我向她保证加发誓,绝对不去艺术类,她这才放过我。
      我们这届的新生代表是我,按道理来说,我这种外地人又没有考到全系第一,这种事情不应该落到我头上。但没办法啊,上头都发话下来了,我也不敢不从。
      于是,在我校现场直播的新生开学典礼上,我妈得知了我选的专业是汉语言。
      高中读理科和填报汉语言,两者之间有任何冲突吗?没有。
      报道的时候不出所料,我们系放眼望去,乌泱泱一大片小姑娘。我内心十分激动,三年了,我终于可以摆脱那帮大猪蹄子了!
      拿到手发现课程表排得不算太满,逃几场夜自习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同宿舍的小姐妹来自五湖四海,好在看起来都很好相处的模样。
      打扫完宿舍进行例行交流时,大家提到为什么要来帝都读书的原因,有个姐妹开口:“我是天津人,天津相声听腻了,出来换个口味。”
      我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伸出手握住对方:“亲人呐!”
      她迅速反应过来,同样握住了我:“夜自习去小园子啊!”
      接头成功。
      当然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姐妹就是我系第一,开学前听说要上台致辞,她立刻将第二名的我给卖了,说自己有镜头恐惧症,在人多的地方容易晕过去。据考证,她是没这毛病的,反倒是我,第一年回家被我爸告知,我妈听到我在汉语言专业时差点当场休克。
      综上所述,我真挺对不起我妈的。

      能让一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女不远万里——在我这儿可能还要加上一句不畏生死——横跨祖国,从南方来到北方,除了情愫暗生还能有什么呢。
      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况,反正我是这样。
      我喜欢上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拽着宿舍姐妹连听一周相声,我是心满意足了,陪同的小姐妹却是苦不堪言。
      “北啊,我想听五队……”
      “好好好,等轮到五队了我就陪你去听五队啊。”
      “你这是冲谁去听的二队啊,场场不落,得亏平日里上课你态度端正,否则就凭你这个逃夜自习的概率,教授绝对天天来我们宿舍楼下喊大喇叭。”
      或许是我思考的时间有点久,以至于我说出大师兄的名字时,小姐妹非常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你当我瞎啊?尚九熙何九华那对是不是?喜欢里面哪个如实招来,且饶你一命。”
      我被她抓住命脉——她开始挠我的痒痒肉,我笑得快喘不上气,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大小姐饶命,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准奏。”
      “逗哏~”我贴近她耳朵悄悄说道,“旁边那个。”
      小姐妹没再对我动手动脚,反而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捧哏没前途的,还是来看看我们逗哏吧,是二爷长得不够帅还是堂主学的小动物不够可爱?你居然这么想不开去搞捧哏,小心道阻且长啊。”
      “嘿我和你说,他们这对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也是角儿的命!”
      我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心里像是吊了桶水七上八下的,没个底。
      “北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等着了,也不知道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教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是啊,我也纳着闷呢,这迷魂汤的药效时间怎么这么长呢。

      高考前的特殊时期,我被人塞了张德云社小园子的票。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我瞒着家里人去看了演出。
      那时候我满脑子的ABCDsincostan外带红楼梦,坐下来浑浑噩噩就过了第一个节目,直到第二对演员上场时,我才勉强从语数英里回过神。
      我这么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桌子里收拾东西的男人。第一反应是家务事肯定做的不错,第二反应是这双手可真好看,第三反应是哪儿窜出来的非主流斜刘海。
      不得不说,他那斜刘海真是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哪怕我现在天天跑去看他顺毛,我眼前都能出现幻觉,那小金毛似乎多出来一缕,角度刁钻地挡住他的眉眼。
      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我给他加的滤镜有一万层,越看越顺眼。

      03
      平心而论,我就是个观众,我喜欢台上的何九华那只是对演员的喜欢,考到帝都来也只是想离舞台近点,最起码听相声的时候不用再搭个往返机票。至于台下的何健?嗐,那不也就是个普通人嘛。
      我自认为对于台上和台下,还是分得挺清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认识了何健。

      中传真是所神奇的大学。
      新闻系的朋友找上我,说是有个采访稿需要提点问题,问我感不感兴趣。我还被她问得一懵,心想这和汉语言有啥关系。她给我解释说,采访对象是个早就毕业了的学长,改行去说相声了。
      朋友们,说相声的人里,有几个是大学文凭啊。拿着这么张纸,在后台还不得被挤兑死。
      我也是想凑这么个热闹,便答应了。
      刚好赶上同学请客吃夜宵,等我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凌晨两三点了。连夜编了几个问题,其实我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趴桌上就睡着了。
      没睡上几小时又被小姐妹给摇醒,对方拎着食堂的包子豆浆,心情很好的模样:“宝贝儿快醒醒,你待会儿还要去见学长呢。”
      “什么学长……让我再睡会儿,头好痛。”
      “哇你这是昨天喝了多少酒啊,你就这么去见学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追悔莫及四个字会不会写?会写的话赶紧写一遍,等回来再写可就来不及了。”
      在小姐妹的半拖半拉下,好不容易将我拾掇得能见人了些。她举着两根手指问我是几,我眯缝着眼,在一和三之间犹豫不决。
      “还是二吧。”
      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豆浆,我这才缓过神:“咋,你都知道我今天要去蹭新闻系的饭了?”
      “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她咋了咋舌,小声嘀咕了句真傻就白花钱了,“我们学校,毕业出去的学长,改行说相声的就那么一个,你不知道?”
      “啊?”
      “……你到底是为什么报考的中传啊?”
      我正在用遮瑕盖昨晚的黑眼圈,听到这话随口便回答了她:“北方大学,出过名人。”
      “那我给你留个悬念,友情提示打扮漂亮点,争取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搞到联系方式啊。”
      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等我明白的时候,我不仅学会了追悔莫及的写法,甚至还举一反三学会了它的所有近义词。
      问就是小姐妹害我。
      天知道我推门进去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是何九华时的心理活动,反正我不知道。
      趁着没人注意,我将熬夜写出来的那份稿撕了个粉碎,并认真考虑要不吃下去得了。
      撕完扔垃圾桶一转身,正对上一双饶有兴味的眼睛。条件反射冲对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我捂住自己眼睛示意他就当做没看见。
      “北北,你稿子呢?”
      “我全都背下来了!”

      整个采访过程都很顺利,除了我。
      我凭借这一年听过的相声,将我负责那部分硬生生变成了相声基本功的才艺展示。
      得亏对方脾气好,任我嘴瓢加忘词都巍然不动。
      “学长辛苦了,待会儿一块儿吃个饭吧。”
      我打了个激灵,低头疯狂给小姐妹发消息谴责她的不人道行为。
      “成,既然学妹都开口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我死活都没沾一滴酒。
      酒精杀人是真的,我可以作证。
      坐在桌上的人都喊他学长,我便也跟着喊他何学长。
      我以为我是这桌上最会说话的人,没想到在漫长的一小时中,我除了让别人帮忙转个盘子以外,愣是一句话没说。旁边的学姐聊起来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文史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抱着饭碗和手机可怜弱小又无助。
      饭局准备结束的时候小姐妹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联系方式搞到了吗。
      眼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由悲从中来,昨夜酒精再度返场,促使我呜呜咽咽抽抽搭搭起来:“屁咧,人连我叫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你不是叫北北嘛。”
      我把手机扔出去了。
      然后被对方捞住了。
      电话还没挂断,小姐妹的声音呜呜咋咋:“北!你要是被挟持了你就眨眨眼!姐这就出门来救你啊!喂,听得到吗!”
      我深呼吸一口,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我的手机,字正腔圆道:“不好意思,您打错电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爬墙了。
    cp26可能会出这系列的合集本,大概率又是亲友五人间的发放(。
    2020年一月本篇全勤,二月隔壁小师姐努力追进度(暗示收藏
    不知不觉真的写了好多…快来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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