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即事》金击玉磬

2、第 2 章

　　李静思出来吃晚饭了。
　　她一开门显然吓了李富贵夫妻一大跳。看女儿虽然憔悴消瘦，衣着发丝却是整齐不乱。有心思打扮，说明孩子舒坦不少了。
　　看着父母小心翼翼地打量，李静思有些心酸。不过她也只是笑了笑，说：“我饿了。”
　　饭后和父母一起喝茶，李静思看着杯中茶叶起起伏伏，心里也并不像面上那般平静。
　　虽然北地民风开放，但是女儿家议论自己的婚事总是不好听的。若非两家父母对于她和明风的婚事早有计议，她岂能如此放肆。她父母只有她一女，为了她自己，也为了一家人的将来，她私以为不能嫁给明风了。就算名声有些妨碍，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顾不得再细细思量，她缓缓开口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本不该开口，但…”顿了顿，她看父母都静静听着，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就算我嫁过去了，时间久了，他就会喜欢我，对我好吗？这些问题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日父母健在，婚姻未成，他就非要逼着我退了婚约。就算这婚约只是…两家父母…说说的。”说着说着不禁悲从心底起，哽咽了起来。慌得父母又是擦脸又是安慰，她方勉力忍下，知道这是心底另一个青春少女的悲哀，一个憧憬所嫁良人的女孩破碎的爱。更何况对于未来的压力，她怕是从未正视过。
　　等平静了些，她才继续说道：“更何况他心有所属，我已是妨碍。”此言一出，李富贵夫妻被气得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李富贵妻子李王氏猛地嚎啕出声，与平日端庄和蔼毫不相似，更是狠狠地捶了李富贵几下，“我就说这明风不是我儿良人。你偏偏说成亲了就好了，明风只是不了解大丫。你个糊涂鬼，我儿吃了这些苦，我不与你干休。”
　　李静思是看得目瞪口呆，见父亲向自己频频使示意，连忙劝道：“娘，我爹也是为了我好。”“女儿，你爹他…”“我知道，我爹是因为明家有情有义，兄弟众多。咱们李家只有我一个女孩儿，家财颇多，嫁给明风既不会薄待我，也不会贪图我家家财。爹只是不知道明风已是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哼！”李富贵脸色凶狠，“怎地？我女儿在这南山村还比不上何人？比钱财土地，，我家有的是金银珠宝，千顷良田这些将来都是大丫的陪嫁。比长相，我女儿也是青春可爱。比学识，在这南山村也就明家小雨小子胜我女儿一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风想娶个九天仙女儿呢？”
　　李静思听完只能低头耸肩，偷偷发笑。唯恐她爹眼珠一瞪，恼羞成怒。作为女儿的李静思怕他，作为妻子的李王氏可不怕他，冷笑一声道：“什么九天仙女儿？你也别给你闺女贴金。你当人人都稀罕你那藏着掖着的万贯家财吗？年少慕艾，少年之时谁不如此，女儿即提出来了，你让她自己说便是。”
　　李富贵讪讪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大丫，你的意思是？”
　　李静思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在爹娘的高压电下决定慢慢乖。
　　“爹，我还小呢，想多陪你和我娘几年。”
　　“也好。”李富贵赞同地点了点头，暗自思量了好一阵。“天晚了，回房去吧。”
　　夜里，李静思有些睡不着，她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二十岁的她可不会像十五岁的大丫这般天真，不知道明家还会怎样说服她的父母，只怕万事都逃不过一个命运。
　　不过，即使事情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她也不怕。哪怕是原来那个天真少女，她的悲惨也只是没有得到丈夫的爱和责任，起码她没吃过苦，一辈子衣食无忧。如今她父母还好好的，她一个接受过大格局大见识洗礼的时代青年，应该，没问题吧？
　　夜里胡思乱想的下场就是，李静思只觉得自己才刚刚睡下，就被他娘无情地摇醒了。脑袋里混乱的仿佛一万匹羊驼在奔腾。
　　“快快起来，明家来提亲了。”李王氏一脸严肃。
　　李静思一下就吓得坐了起来，“什么？”
　　她有点害怕，还很气愤，想到书里明明就是明家老爷子自己发现明风暗中爱慕芳儿，却把她当成牺牲品。她能理解明老爷子的想法，但是把她当什么了？真当自己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啦？
　　她一生气，反而翻个身闭上了眼睛躺回去了。“我不起。让他们回去。”
　　“呦呵，让人家回去，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了。”
　　李静思有点无语，她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做到把这句话说得这么绵软的。绵里藏针应该就是为她娘量身定制的才对吧？
　　她翻身坐起，看着已经坐到对面绣花的亲娘。“娘，你不是逗我吧？这要是真的你怎么这般悠闲？”
　　她娘瞪了她一眼，手中绣针飞舞，“谁逗你了，不信就自去堂屋看看。傻孩子，找借口也要认真些，你当谁都是你爹娘，你说什么都行的吗？”
　　李静思觉得她娘是在提醒她昨晚的事情有她有些急躁了。但是她也没有什么经验啊！她一直是父母的“心头肉”。从前是，现在也是。她还有点诧异母亲的态度，她以前也没教过这些关于筹谋的事啊，今日是怎地啦？
　　见女儿一副蠢样儿，李王氏只好自己抚了抚心口。像她爹一样的老实，她有什么办法？原以为她开了窍呢！
　　李王氏放下绣棚，“接下来的事，都想好了吧？”
　　李静思又有点惊讶于母亲的未卜先知，不过好在她知道有个句式叫做——你是我生的，你尾巴一翘，我都知道你要**。
　　堂屋里，明家夫妻都在。明大娘本不想这么早就定下两个孩子的婚事，但是他父亲还是觉得男孩子早定亲早定性。明大娘有些担心自己二儿子的态度，不喜欢大丫，她实在想不出他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但是她也明白，他爹说得也是实话。
　　不过令明家夫妻诧异的是，这次除了他们那倔强的二儿子，李富贵也不好说话了。
　　“大哥大嫂，你们亲自来一趟，这事我本该答应。”一面说一面作着斟茶赔罪的小二模样，“可是这些年小弟我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实在是有些娇惯得不像话，脸皮又薄得很。这不前几天竟与她明云弟弟拌嘴，实在是不像样子！我南山村耕读传世，无论男女都识字懂礼，枉费我教她读了这许多的书，真是不堪大用。”说着说着就气恼起来，数落女儿还不算完，又与明云远聊了许多旧时的事，两人又哭又笑的。
　　明大娘心下思忖这事只怕不成了，可惜她实在喜欢大丫，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出身，实在都是上上之选。而明云远则更是明白，李富贵明着哭女儿无用，其实是委婉地告诉他亲事不成了。对于明风明云的过分全然不计较，已是看在当年情分。
　　想想风儿逼迫大丫叫她退亲，伤人在先。云儿只是因为二哥的不喜，不顾李家情谊横加嘲讽在后。做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知道自己的二子已经碰触李富贵的逆鳞了。
　　堂上言笑晏晏，内中却各有思量。
　　这时李王氏带着李静思来到正堂，忙赔礼笑道：“大丫来晚了，请她大爷大娘不要怪罪。”李静思闻言屈膝一礼，口道万福。明家夫妻二人连声免礼，眼里都带着惋惜。
　　明大娘拉了李静思近前细看。她虽穿着鲜亮，圆圆的脸儿却小了一圈，眼睛越发显得大了，肤色苍白，眼下乌青，站在这里看着娇娇弱弱的。连忙拍着她的手教她如何将养。她父母在一旁看得眉眼带笑。
　　这时李富贵突然说道：“看你明大娘多喜欢你，要不你就给她做个闺女吧。”
　　李静思闻言连忙跪下，口称义父义母。李王氏按住了正欲起身的明大娘。明家夫妻对视一眼，心下苦笑，却只得顺水推舟地应下，受了李静思的叩拜之礼。他们明白，受了李靖思的礼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了，以后若有什么风声，李家都已经择得干干净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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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静思：（鸡冻JPG.）让我离这个中二病远点。o(^o^)o
其实李静思的家里还是很有钱的，不仅仅是南山村首富。但是他们家表现的很平常，所以李王氏槽他藏着掖着，而他那可爱的女儿以为他在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