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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迥然不同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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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哭过,还发了脾气,郝檬今天过得非常累。
他们没有在海边待多久,在郝檬打到第三个哈欠时,段宥就叫了车过来,回他们住的酒店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郝檬突然想到了从前,她那对父母的争吵。
他们这曾经的一家子其实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都学不会低头。
尤其是她父亲,平时温温和和一个人,一旦发了脾气,就要痛痛快快把狠话说出来,不留任何补救的余地。
而她的母亲,是个平时就很挑三拣四的人,也不会注意说话的方式,更不会在乎有没有伤到别人,只要她当时心里舒服了就好。
有时候郝檬都庆幸他们及时分开了,连财产的分割都很干净。除了她,这段短暂的婚姻没有出现任何牺牲品。
她原以为情人之间的争吵都是这样的,放话,伤人,然后毫不留恋地说再见。
如果能做到这点,那她今晚应该已经坐上了离开洛杉矶的飞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被段宥牵着手。
好奇怪。
她得问问欧阳,正常人吵架的时候会这么快和好吗?
还是说因为两个人都没用真心,所以才能对那些不愉快暂时放下,包容心会更多呢?
胡思乱想中,她抵抗不住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中途她迷迷糊糊睁了一次眼,因为段宥把她抱到了床上,用毛巾给她擦脸。
她不记得自己嘟囔了些什么,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她做了个漫长的梦,梦见十一岁那年,她参加父亲的第二次婚礼。
婚礼的主持人安排了一个花童送上戒指的环节,而被选为花童的人就是她。
这让她非常抗拒,甚至在彩排时大哭大闹,说出了“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进我们家”这种话。
那时父亲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别跟你妈一样。
这句话让她记了很多年。
她梦见她做了一个与现实完全相反的决定,她拒绝了做花童,她大闹了婚礼现场,她大声质问了父亲,结婚就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爱情吗?可爱情说背叛就背叛,说忘记就能忘记不是吗?如果爱情不重要,那是为了合法生孩子吗?可孩子被生下来之后,不一样是被忽略,被放弃的命运吗?
闹到了打官司才抢回来的孩子,作用就是用来证明自己有更稳定优渥的生活,用来做二婚婚礼的花童对吗?
梦里的父亲脸色铁青,她畅快不已。
这种畅快到梦醒时还让她的心脏处于激动之中。
她喘了几口气,偏过头时,对上了段宥灰蓝而幽深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
“你说梦话了。”段宥说。
郝檬回想起自己那个慷慨激昂的梦境,真怕自己说些不该说的:“我说了什么?”
段宥:“嗯哼……”
他露出这个表情,就是要索吻。郝檬已经充分明白了这小孩的套路,所以直接亲了亲他的脸。
段宥笑了两声。“其实没说什么,你就是喊了一声爸爸。”
郝檬:“……”
段宥:“然后我答应了,你就安静了。”
郝檬:“……”
她狠狠地捶了两下段宥的胸口,段宥装作受伤的样子,向后仰去。
郝檬本来还有些悲伤的情绪,被他这么一番作弄,竟然散去了不少。
肚子传来了咕咕的叫声。睡到日上三竿,她的胃里已经空了,她本人却还没感觉到饥饿。空虚的肠胃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进食。
“快起床吧,我叫了中餐服务,菜单里好像写了有粥。”
郝檬被推着下了床,又被推着去洗漱。
等她回来时,食物都已经摆在了桌上。也许是因为来这里打卡的中国人多,这里的早餐里才特别提供中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擦干手坐下来,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口鱼片粥。
可是东西还刚刚入口,她突然一阵反胃,跑过去对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好在胃里实在是没有存货,吐也只能吐些酸水出来。她擦了擦嘴,抬起头看见段宥整个懵住的眼神。
“那个……”段宥举手起誓,“我每次都有做好避孕的。”
郝檬哭笑不得:“一个星期怎么可能怀孕!我是肠胃不好!这个鱼没好好去腥,味道太冲了。你去把我包拿来,我吃个药。”
“哦,哦……”
段宥不仅拿来了药,还拿来了水让她漱口,还拿来了另一份粥,里面只加了红豆,应当不会造成反胃。
郝檬缓过来了一些,看着眼前的段宥,感觉他刚才是被怀孕这个可能吓坏了,忍不住想逗逗他:“我要真是因为你怀孕了,怎么办?”
话问出口了,她又开始后悔。
这样的试探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毕竟她也没有想过和段宥有未来。也许她受那个梦的影响太深了,变得太感性。
段宥听到她的问题,沉重感迎面而来。
可奇怪的是,听到她提出这种设想,他竟然不觉得反感。他一脸正色:“我觉得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一定会长得很好看。”
郝檬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避开了所有的雷点,夸了她的同时还夸了他自己一把。她一时想不到下句话该说什么好。
段宥又说:“如果是女孩就更好了,我妈喜欢女孩子。”
郝檬:“……哦。你妈不介意未婚先孕吗?”
“不会,她和我爸登记结婚的时候,我大姐都一岁多了!”
还真是个开放的家庭。郝檬对幸福的家庭故事没有很大兴趣,低头吃饭,却食不知味。
好在段宥看出来她还是不舒服,也没有继续讲。
他们计划在酒店打一下午的游戏,晚上再去顶楼的天文馆。这个天文设施很抢手,要预约才行。
中途有人来敲他们的房间,段宥上厕所去了,郝檬应的门,发现来者是她见过的凯文。
凯文和她打了个招呼,说:“听说Thor要放弃比赛?这是真的吗?”
郝檬:“额,好像是的。”
凯文的表情却不乐观:“他已经有过一次违反约定的行为,这样会给主办方带来很大的损失。如果他再次选择弃权,我想这个比赛不会再接纳他的下一次参赛请求。”
就一个破地下比赛,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别说它不接纳,段宥还不见得想再去呢!
郝檬问:“你是Thor的朋友,却支持他去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凯文没有正面回答。“请你帮忙把我的话转达Thor,他没有接我的电话,也没有回复我的讯息。”
郝檬点头说好,随后凯文就离开了。
他这次来的态度,和郝檬上一次见到他宛如两个人,总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也许这人和段宥的关系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利益相关体。
郝檬庆幸自己让段宥改变了决定。要不然继续在那个圈子浸.淫,早晚要因为识人不清被人坑死。
她把凯文的话转述了一遍,段宥听完了耸耸肩:“那就这样吧。”
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那些刺激或是成就,说扔就能扔了。郝檬想不明白,段宥一个富裕家庭里成长起来的男孩,要什么有什么,看起来也不像有精神压抑,到底为什么要去地下赛车这样的场合。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段宥起先不是很愿意讲,他觉得如果他说了,郝小姐会嫌弃他幼稚。不过当他看到她略带担忧的温柔眼神,他又变得什么都愿意说出来了。
“因为我喜欢赛车,可是我妈妈不同意。你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极限运动,比我的赛车还危险呢,是高山滑雪。”
郝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她为什么不同意你玩赛车呢?”
是当了妈妈的人都会开始双标吗?
段宥说到这里,露出了一种郝檬从未见过的、有点近似于朝圣者的表情。
“因为她遭遇了一场雪难,差点因为这次意外死掉。但也不完全是坏事,因为和她一起被困住的陌生人,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