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蛊》胡壹淳

53、第 53 章

　　林砚之见冬菊这样，把她扶起来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冬菊，往日我待你不错，还望日后你和兰儿能互相帮助，在这深墙大院里，也算是个姐妹了。”

　　冬菊看着蓝兰儿，点了点头，“小姐，冬菊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求小姐保护好自己。”

　　林砚之颔首，这才走到大门边，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开了门。果真外面站着俩个门神，好在不认识她。

　　门口俩人见是一个丫头，便只敷衍地说道：“王爷说了，这里的人没他的吩咐，谁都不能出去。”
　　“夫人让我出去修这把剑，若耽搁了惹怒有孕在身的夫人，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俩侍卫倒没想到一个丫鬟这般伶牙俐齿，便互相看了眼，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丫鬟，才放了出去。

　　林砚之行了个简单的礼，松了口气，往后门的方向去。到底是节日里，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只是门口处有个守门员。

　　想必今天晚上很多丫鬟下人敲敲出去，便对她也没多少阻拦，收了些小钱就放她出了门。
　　林砚之一路紧张，到底还是出来了，这才直起身子闭着眼，长叹一口气，回过神惊觉有些头晕。

　　扶着墙缓了片刻，感觉没那么厉害了，慢慢扶着腰往外去。她知道最晚明日，朱楚仁便会知道她离开，在这之前她得找一个藏身之所才行。

　　走出巷内，世界便明亮了。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间彩灯无数。林砚之穿梭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她有些惨白的脸色，跟这花花世界格格不入。莽莽撞撞间，撞到了些路人，她都回身一一报以歉意。

　　对方看她这样子，到嘴边的骂声也忍了回去。只是提醒着：“好生看路。”
　　林砚之笑着点点头，直当回礼。

　　跟她反方向，带着元宵节特有面具的朴诗妍正和阿澈在街边游玩，听到那边的声音，便回声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背影，心里闪过一个人，可觉着不可能便又拉着阿澈往前面猜灯谜的地方去。

　　林砚之到底还是身虚，再加之这一日没有进食，要不是还有点武功底子，怕早倒下了。

　　强撑着身子，想先找一个安静的农家先藏身，便尽力往边走，免得撞到人。可街上人多，又挤，来来往往间，林砚之被推搡间挤来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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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楠今日不当值，难得出来溜溜，看着满大街的人倒也是烦躁。脸上带着个牛头面具正欲往环采阁去，同路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不知为何，总是被人撞到，来回几次，终究还是倒在了地上。眼看就要被人踩着，他职业本能，快速走了几步，挡开那个要踩过来的人。

　　回头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林砚之的手被撞倒在地时，手擦破了皮，她颤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道：“谢谢公子，我没事。”

　　抬头才要站起来的时候，杨楠才认出她来，正要问什么，只看她现在脸色奇差，扶起她的时候都晃了一晃，稳住了就问：“你，怎么了？”

　　林砚之笑笑，看着眼前这张有些骇人的牛头面具，将自己的胳膊收回来道：“没事。”
　　正要往前走，便被杨楠上前几步拦了下来，他取下面具，林砚之才认出他，“是你？”

　　“哟，还记得我，不错。不过这良宵佳节你这般打扮这般起色，可是又不招宪王待见了？”杨楠并不知情，只是用他以往的性子胡乱说着。

　　见林砚之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才发觉出异样，“你可是病了？”

　　林砚之本来想绕开他走，怕他告诉宪王，可是又一想，现在兴许只有他能帮她，只能搏一搏。
　　便抓着他的胳膊道：“帮我！”清丽的眼神里此刻透着一股子虚弱。
　　“你要……哎，哎，你怎么啦？”

　　眼见林砚之都快站不稳了，又要倒下去，杨楠才扶稳了，喃喃道，“这是要讹我啊。”但到底还是没有扔下她不管。

　　毕竟是宪王府的妾，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将自己手里的面具带到她脸上，待明天她好些了问清楚再说。

　　好在京城里，他只有一个人住，并没有亲人在，除了些日常的下人。这倒也省去了跟人解释，深更半夜孤家寡人带一个女人是何意。

　　到他这个级别的锦衣卫，俸禄不低，杨楠住的虽不敌宪王府，但也挺滋润。此时几个下人都出去了，杨楠还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里。

　　扶她在床上坐下来，这半路她也不哼哼，他值当她是睡过去了。摘下面具的时候，才见她抬起眼没甚精神地看了他一眼。

　　杨楠嘴里依旧没什么正形，“我当你已经睡过去了。”
　　“谢谢。”

　　“哼，我可不免费帮人，这美人在榻，我可不是柳下惠。”杨楠上下打量着她，虽是个并美人，倒也没失了颜色。

　　林砚之知他是嘴上不饶人的人，便也只是笑笑，“你应该还不会对一个孕妇怎么样的。”

　　杨楠因太吃惊，蹭地从床沿边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道：“你，你记已怀了宪王的孩子，怎的还这般狼狈？”猛地脑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才挑着眉到：“哦，我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宪王的是不是？”

　　都是什么呀。

　　林砚之也没精力跟他较真，只道：“你怎么想都行，只是别让宪王找到我。”

　　杨楠才有坐回床边，见她很是疲乏才停了下来，“行吧，今日你就好生休息，等好些了，我再问你。”

　　说这便要出门，被林砚之叫住了，“能，能帮我拿些吃的来么？”
　　“……”

　　林砚之消失的当夜，朱楚仁心痛的厉害，从床上坐起来，便前往清幽阁。他隐隐觉着不对劲，虽然离开的时候已命人看守在门外，可想起林砚之当时关门时的眼神便越发忐忑。

　　带着陆流去了清幽阁，安安静静，门口的守卫不甚精神地站着，倒也没有溜耗子。见朱楚仁来了，行过礼后，将门打开。

　　整个院子了除去月光渗下来的光亮，没了其他颜色，和府里一路走来大红灯笼高挂，喜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朱楚仁心突突突跳着，直冲进林砚之的房间，门外的光照亮床的方向。
　　有人在。
　　朱楚仁松了一口气。

　　才将门关上，来到床边，将鞋脱掉，躺在她的身边，嘴里低声且有些喘地说道：“还好，你在。”

　　旁边假扮林砚之的兰儿已经克制不住地在抖，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朱楚仁此刻发现小姐已经走了。

　　朱楚仁揽着她，半晌发觉她一直在抖，才睁开眼睛问道：“砚儿可是冷？”
　　对方不说话。
　　“砚儿，砚儿你怎么了？”
　　还是不说话。

　　朱楚仁这才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兰儿闭眼的样子，就要下地点灯，忽然旁边的人蹭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在那里道：“王王爷饶命，是奴婢。”

　　闻声，朱楚仁一下子从床上退到地上，“你的声音不是砚儿，你是谁？”

　　说着才点起灯，灯光照亮了跪在床上低声啜泣的兰儿，“怎么是你，你家小姐呢？”
　　“小姐走了。”兰儿依旧伏在那里，身上穿的是林砚之的衣服。

　　朱楚仁听到这几个字，沉沉后退几步，跌坐在一旁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狂躁的自己，狠命将那镜子推向了地上，哗啦哗啦玻璃落地的声音，将他惊醒。冲出门去，对陆流喊道：“派人全程搜查夫人的下落。”

　　陆流看了眼屋里的景象便猜出了八九分，没再多问，只道“是”，便匆匆离开。

　　朱楚仁一时心痛的厉害，捂着胸口坐在院里台阶上。此时院里其他的下人也都被惊醒了，纷纷从屋里出来，见朱楚仁坐在那里，大气不敢出，都跪在他下面。

　　直到天亮，清幽阁都陷在一片压抑中。
　　朱楚仁在院内坐了一夜。

　　心不那么疼了，才站起身看着身边跪着的人，把兰儿和冬菊叫进屋内，面无表情地问道：“她去了哪里？”

　　兰儿和冬菊摇了摇头，兰儿怕连累冬菊，便开口说道：“小姐说要给老爷夫人报仇，没说去哪里。”

　　朱楚仁看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从他院里离开，穿的一件红色长裙。

　　“报仇？”朱楚仁瞳孔睁大，心里更深一层的绝望涌上来，原来她已经都想起来了，可还是期待着一些奇迹，“是，是你告诉她真相了？”

　　兰儿摇摇头，“不是，小姐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满脸悲伤，后来才知，小姐都想起来了。”

　　朱楚仁多的也没再问，她没想起来，那她顶多难受些日子，总还是有办法去解释，毕竟这段时间她的感受是真的。可现下她什么都知道了……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她的性子听到那些后，怕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她还病着怀着他的孩子……

　　朱楚仁闭起了眼，长出一口气，胸口处又开始微微泛疼。他现在也发现了，只要是想到林砚之，这个地方就疼，控都控不住。

　　“你们都出去吧。”朱楚仁闭着眼靠在桌旁，下命令道。

　　兰儿和冬菊，赶忙恭恭敬敬退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