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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郭逢 ...


  •   郭府后院的鸡打鸣了。

      清晨的鸡丝粥飘香。

      薛绾醒来时,额上盖着浸湿过的棉巾,桌上摆着一碗还飘着热气的粥。

      头昏沉的厉害,四肢也无力,薛绾尝试着起床,挣扎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你个没出息的,一个预备做神仙的人,居然被鬼吓到发烧?哈!”薛绾看着天花顶自我吐槽。

      其实她自从知晓这趟出门的目的之后,就一直在心里自我洗脑,她不害怕。

      但身体显然比较诚实。

      有人推门进来。

      “薛道长,你好些了吗?”来人是戚月,身后跟着她的丫鬟。

      薛绾实话实说:“不好。”

      “妾身让厨房做了粥,薛道长起来吃点吧。”看上去,戚月与她相处要比昨日放开的多。

      “我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姐姐嘛?你叫我姐姐,我就起来吃了。”

      戚月从小娇生惯养,从未遇到过像薛绾这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她又不是可以挥袖而去的性子,只好依着病患。

      “姐姐。”

      “欸~我起来了。”被萌妹叫姐姐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小雀跃。

      薛绾的脑袋还是沉重,但总不好拂了戚月的面子。

      毕竟昨天自己只是去打探了一下消息,客套一下,别人就愿意来照顾你。

      足以证明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应该不会做出买凶恐吓的事。更何况,昨夜薛绾见到的,实打实是一只鬼。

      想到这,薛绾又控制不住大脑去回想了一下那只鬼的模样,刚吃进去一口粥差点呕出来。

      “怎么了?姐姐想吐吗?”

      戚月下意识就用帕子在薛绾嘴边接着。

      “想吐是想吐,但不碍事。”

      薛绾心想,这妹子的心肠还真是很好捂热。善良至此,若是遇到坏人,那可就惨了。

      吃完了粥,戚月收拾好离开,薛绾又陷入沉睡。

      直到听见屋外的动静,薛绾才再次醒来。

      甫一睁眼,便瞥见卫嗣坐在桌边。

      薛绾睡到几近午时,嗓音有些嘶哑:“殿下,您怎么在这?”

      “你可真是,胆小如鼠。”

      她还以为卫嗣是来关心她的,没想到是来嘲讽她的,立马开启了回怼模式:“我一介凡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生物,甚至都不是生物,还不能有点生理反应了?”

      “那你睡一夜也罢了,你睡了两夜。”

      “啊……我睡了两天了啊……”薛绾的气焰顿时弱了。

      “喝药。”卫嗣从桌上的食盒里端出一只碗。

      “什么药?”

      “退热药。”

      薛绾艰难坐起身,卫嗣把药汤放到她手里。

      怎么没有偶像剧里你喂我我不要你喂你非要喂我的情节呢?

      她冷不丁问出声:“我自己喝吗?”

      卫嗣看向她,眼中满是这不废话吗的神色。

      薛绾还以为她上位成功,多少是因为死神殿下看上她哪一点了。

      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薛绾撇了撇嘴,自己乖乖喝药。

      有人在门外高喊:“薛道长,您有看见邬月真人吗?”

      方才的动静就是源自屋外来找卫嗣的一帮人,兴许是去了卫嗣房中没有看到人,便转道来找薛绾。

      卫嗣转身出了门,薛绾继续喝药。

      “薛……邬月真人,您怎么从薛道长房中出来了?”郭老爷神色惊讶。

      出家人不会过于在乎男女之别,但俗人的思想难免仍处于框架之中。

      “有何事?”

      “这个,邬月真人啊,前天夜里,您不是已经将那只鬼收服了吗?怎么昨夜又听见敲门声和鬼嚎声?是这鬼有同伙还是?”

      郭老爷身边的一位侍妾,倚在郭老爷身上,故作扭捏道:“就是呀,人家可害怕了,敲门声一阵一阵的,吓得我都睡不着了。老爷,人家夜里害怕~”

      郭老爷拍拍侍妾的肩,“别怕别怕。”

      卫嗣面无表情道:“贫道何时说过,已将那只鬼收服?”

      “这,前日夜里,您与薛道长前去擒它,那只鬼只吼了一声便消失了,那不是被您给收服了吗?”

      此时,薛绾披着外衫从房中走出。喝过药,气色稍微恢复了些,但还是憔悴的。

      卫嗣道:“这只鬼,非比寻常,那夜就连贫道的徒儿小薛都险些命丧它手。此鬼,是为厉鬼,乃是郭府中有一物或一人的体质招致。”

      薛绾一脸懵逼的看向卫嗣。她什么时候险些命丧鬼手了?虽然不是很光彩,但自己分明只是被吓得发烧了而已。

      卫嗣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破绽,对外人说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

      郭老爷闻言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定是戚月这个扫把星将它给引来的!害得我们郭家不得安生!”

      卫嗣嗤笑一声,略有些邪魅的挑起一边眉,说道:“郭老爷怕是误会了,贫道说的这物,是现仍缠绵病榻的郭公子。”

      “什么?”薛绾与郭老爷异口同声。

      “这厉鬼一直徘徊于郭府周围迟迟不肯离去,定是与郭府中的一人有恩怨纠缠。鬼的怨气越重,与那人的仇恨越深。

      而鬼的怨气时常环绕在附近,便会使它仇恨的那人身染恶疾,难以痊愈。前夜贫道已确认,那鬼怨气极重。”

      “当真如此,是我儿……真是我儿?”

      卫嗣瞥了一眼薛绾,缓缓道:“故收服此鬼,还需时日,届时收服了它,令郎也可平复如故。”

      “是是是,那就拜托邬月真人和薛道长了!”郭老爷见薛绾仍憔悴的紧,赶紧带着他的侍妾离开西苑。

      卫嗣在院子里的茶桌边坐下,开始泡茶。

      “殿下,真的是如您所说,是这个郭逢招引了这只恶鬼的吗?是因为这只鬼死前与他有仇恨未消,死后才来缠着郭府的吗?”

      卫嗣摇摇头,夹着茶叶往茶壶里放。

      “本殿瞎掰的。”

      “?”

      “若是本殿不如此说,就只能陈述事实。事实便是因为你胆子太小,被它吓昏了,才耽误了收服它的行动。”

      我可谢谢您!

      “殿下说的是。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用过午膳,随本殿去会会这位公子。”

      -

      东苑的景色十分宜人,树木郁郁葱葱,广阔的庭院,景观堪比园林。

      这处的绿化,与阴阳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用过膳后,薛绾的精神好了些,与卫嗣一同跟随着府中的下人前往郭逢的卧房。

      据说,郭逢的病来得突然,来得蹊跷,除了宫里的御医,国中的所有名医都曾为他看过诊,吃过无数帖药,皆无济于事。

      若为人所害,下毒、下药,总是有迹可循的。

      可偏偏就是什么也瞧不出,也治不好。

      郭逢的院子静悄悄的,平常没有下人,因为要给他营造良好的休息环境。

      薛绾推开门,侧身让卫嗣先进。

      卧房内点了厚重的檀香,堪堪盖过药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滋味不大妙。

      郭逢正躺在床榻上睡着,夏日炎炎,他盖了两层大棉被。听下人说,他半个月才醒一次,一次只能坚持半日。

      薛绾单是看着他,都觉得自己快被热死了。

      卫嗣站在郭逢床前。

      薛绾凑过去,“长得还不错啊,这副样子还挺像个病弱书生。你们这里的样貌稍逊,还真是稍啊。”

      薛绾发现这个地方的男人,颜值普遍高。

      阴阳殿中就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卫嗣是金字塔顶端,阿献紧随其后,就连厨房的小甲也不差,只是长相略显刻薄。

      这传闻中样貌稍逊色的郭逢,长得也不错。

      “切。”

      “殿下,您看出什么来了?”

      “面色苍白,命不久矣。”

      两人站在榻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郭逢。

      不知是被二人的话语声吵醒了,还是半月之期已至,郭逢慢慢睁开了眼。

      面前站着两个陌生的人,郭逢有些疑惑,语气诧异:“你们是谁?为何在我屋中?”

      他们虽素未谋面,但卫嗣穿着道服,一身正派之气,倒也不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平常薛绾见到帅哥就像狗见到骨头,但她想到这是戚月的相公,便不大热情。

      且不知为何,她对这个郭公子无甚好感。

      “郭公子醒了?贫道二人是郭老爷请来驱鬼的。听闻公子缠绵病榻时日颇久,贫道这位师傅略懂岐黄之术,故来给公子瞧瞧。”

      卫嗣侧头看了薛绾一眼。

      郭逢面带哀愁,叹了口气。

      “罢了,这么多大夫都瞧过了,也没瞧出什么来。”他咳了两声,“还是不要将病气染到道长身上为好。”

      “郭公子不期盼枯木逢春么?”卫嗣捏了捏手腕。

      “小生已不抱希望了,如今是得过且过罢,只愿家人能够平安顺遂,还有我的妻子……”

      卫嗣在床榻边坐下,强硬的拽过郭逢的手。

      郭逢惊了一下,“道长,你这!?”

      “公子既不舍家人妻子,不如再将死马当做活马医。”卫嗣对郭逢笑了下,“贫道曾救治过一个任谁看来都不可能再活下去的女子,万事皆有可能。”

      薛绾看着卫嗣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默默后退了一步。

      卫嗣不顾郭逢挣扎,钳住他的手臂,硬是给他把了脉。郭逢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子,被卫嗣钳制住竟丝毫动弹不得。

      片刻后,卫嗣说:“果然是罕见之症,郭公子放心,贫道定会竭尽全力找到救治的方子。”

      郭逢被人强迫着把了脉,面色有些尴尬:“多……多谢。”

      从郭逢房中出来,薛绾对卫嗣的认知又刷新了。

      “殿下,您看他还有救吗?若是不能救,一介才子,多可惜啊。”

      卫嗣哼笑一声,“没救。”

      “殿下刚刚不是还说要竭尽全力找方子救郭公子吗?”

      卫嗣驻足,面向薛绾,冷冰冰道:“本殿竟不知道,自己还精通岐黄之术。”

      薛绾顿时瞠目咂舌。

      她是因为卫嗣说人家脸色苍白,命不久矣,才以为他懂医术的啊。

      “那您方才还给他……把脉。”

      卫嗣一脸恨铁不成钢,用手指戳薛绾的额头,推了一把。

      “把脉需患者平心静气,方才他不断挣扎,能诊出来才奇了。笨死了。”

      这是卫嗣第二次骂她笨死了。

      薛绾忍了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那就是不能治了?”

      卫嗣摇摇头,“是根本没病。”

      “说不定,他一直醒着,将我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

      卫嗣有事离开了郭府,薛绾一个人在西苑溜达。

      她喝了两帖药,热度基本退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

      今夜卫嗣还会继续埋伏那只鬼。到了那时,薛绾可就没有办法称病逃避了。

      西苑有个水池,不深。因不常打理,岸边布满了青苔。

      若是不小心从这跌下去,染个风寒什么的,应该没人会怀疑吧?

      薛绾手搭着围栏,探头出去目测水深。她从小就会游泳,从这里爬上来不是大问题。

      今夜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若是逃避了,来日又将如何?

      目下她还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离开这里。只能姑且保护好这条命,在这个世界先存活下来。

      想到这,薛绾才醒悟过来。

      她并非这里的人,也不会在此地长留。那么,为何要逼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事情呢?

      当然是能逃一次是一次了!

      心里刚说服自己,脚上已经开始行动了。她刚脱掉一只鞋,就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往后门方向去。

      薛绾从前是个近视眼,但这具身体的眼神显然很好。她分辨对方身形,看出了是戚月的那个贴身丫鬟。

      坏了,如果她看见自己脱了鞋故意跳进水里,在卫嗣面前戳穿她,那不就完球了?

      等等大魔王操起许久不发的暴脾气,把她踹掉,换个人上位,那就太可悲了。

      薛绾疯狂摇头,把鞋子穿上,跑去找那个丫鬟。

      总得试探一下她有没有看见自己吧?

      她静悄悄的跟过去,正想在背后吓吓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撞破了秘密交易的现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郭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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