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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掌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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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里,孟贵妃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
褚嬷嬷看主子脸色这般难看,小心翼翼又道:“娘娘,奴婢已经差人打听过了,说是昨个儿郡主才打发了宝姒那丫头往浣衣局,今个儿二姑娘就替这宝姒在郡主面前说话了。郡主性子天真散漫,倒也没恼她,甚至还说若二姑娘喜欢宝姒这丫头,可以放她出宫去侍奉二姑娘。”
这话才出口,孟贵妃一把便把桌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脸色苍白道:“这蠢货,本宫之前还以为她乖巧懂事,可今日看看,根本就是掐尖好强,郡主身边贴身侍奉多年的宫女她都敢讨要,这若传出去,外人是该说我们孟家出来的姑娘根本不知何为长幼尊卑了。”
对于孟贵妃来说,若今个儿这事儿只是小姑娘家的小吵小闹,她原是不该插手的。毕竟郡主和玥丫头都是长宁长公主所出,真要闹腾出什么来,自然有长公主顶着。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不知所谓的东西竟然会在宫里闹出人命来。这也太不像话来。
而她这么一闹腾,孟家势必会被牵扯其中。
她这个贵妃娘娘,又哪里能全身而退。
想到这些,孟贵妃更是气急了,咬牙切齿道:“可给长公主那边传过话了?”
褚嬷嬷恭敬道:“奴婢方才就打发人出宫去了。只是,长公主这些年最是宠着二姑娘,怕是一会儿入宫来时,可有的闹腾了。”
孟贵妃听着,似笑非笑道:“她到底是太后娘娘肚子里出来的,和皇上又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所以,本宫巴不得她闹腾呢,这事情若能因着她哭求一场翻过去,本宫也就无须头痛了。”
却说这边,裴蘅和秦潋正往薛太后寝宫的路上。
等两人绕过抄手游廊,便见孟玥脸色苍白的跪在院里。
看着裴蘅过来,孟玥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屈辱,可很快,便被委屈和受惊为替代了。
“蘅姐姐,我是冤枉的,我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怎么会突然闯到我面前,更不知道后来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着,她急急又道:“肯定是那死丫头故意算计我的,若是母亲知道那贱婢敢这样算计我,定不会轻饶她的……”
若是上一世,看着这样的孟玥,裴蘅应该会心软吧。
可重生一世,她却不要再这样被她耍着玩了。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
这么想着,裴蘅瞬间双眼泛红,乌黑明亮的眸子瞬间涌上泪水,喃喃道:“方才妹妹往我屋里来,言语间尽是替宝姒求情的意思,我便随口说了一句,若是妹妹愿意,我未尝不可允了宝姒出宫侍奉妹妹。可是因为我这句无心之言,才让妹妹这般恨毒了宝姒,下这样的狠手?”
孟玥万万没有想到,原该站在自己这般的裴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是裴蘅揣测到了宝姒是母亲安排进宫来的,所以迁怒到了自己?
想到这,她一把便抓了裴蘅的衣角,急急解释道:“蘅姐姐,宝姒确是母亲安排入宫的不错,可母亲也是念着蘅姐姐,怕蘅姐姐在宫里受了委屈,才这样做的。而妹妹既知母亲对姐姐的用心,有怎会想和姐姐讨要来这丫头,也更不会因着姐姐一句戏言,对这丫头……”
说到这,孟玥更是一副梨花带雨,饱受委屈的样子。
裴蘅却根本没有耐心看她在这里演戏,只挣脱开她的手,缓步便离开了。
孟玥看裴蘅狠心离开,先是一怔,之后便满是羞恼和恨意。
裴蘅这贱人,今个儿是疯了不成?
若是母亲知道她这样对自己,定不会饶了她的。
“姑娘,您别怕,长公主殿下这会儿也该闻着消息,很快就会入宫来救您的。”长瓶见自家姑娘狠狠盯着郡主离去的背影,怎能不知道她心里的嘀咕,原也不该她多嘴的,可想到这毕竟是在宫里,姑娘若是再不知轻重,自己今个儿这小命怕是就交代在这里了。
姑娘有殿下护着,不过是被责罚,而自己,又有谁会护着自己。
裴蘅才不管孟玥那几乎要杀死自己的目光,尤其想到自己才重生回来,便让孟玥栽了这样的跟头,她便觉得脚下的步伐都有力了许多。
薛太后早已闻着外头的动静,见她来了,更是慈爱的招手让她往自己身边来。
“外祖母,玥妹妹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蘅儿不好,不该打发了宝姒往浣衣局去,更不该在玥妹妹替宝姒求情时,和玥妹妹开玩笑说,若她喜欢宝姒,便让宝姒往她身边去当贴身丫鬟。”
薛太后见她这个时候了,还再为着这个自责,心中更是怜惜,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慈爱道:“这又怎是你的错。那孽障敢犯下这样的弥天大错,外祖母看都是被你母亲给娇纵坏了。”
听外祖母提及母亲,裴蘅更是满眼的忧心,又道:“外祖母,妹妹一直跪在外头,母亲一会儿往宫里来,怕是要怪蘅儿没照顾好妹妹。”
裴蘅这话一出口,更是让薛太后冷了脸,挑眉道:“她敢!”
就在裴蘅和外祖母说话的这功夫,长宁长公主的轿辇刚过了东华门。
言嬷嬷看自家殿下铁青的脸,斟酌下,到底是小声道:“殿下,您一会儿可不能句句护着二姑娘,二姑娘这毕竟是手上沾了人命,太后娘娘怕还在气头上,奴婢担心殿下一味护着二姑娘,反倒是不好。”
听着她这话,长宁长公主的脸色变得愈发不好了,气急败坏道:“区区一个贱婢,玥儿即便真的失手弄死了她,又如何?难不成,母亲和皇兄还想玥儿给这贱婢赔命不成?!”
说完,她犹不解气,又道:“要不我说那孽障就是个晦气的,玥儿今个儿不过是入宫探望她,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言嬷嬷闻言,忙劝着道:“殿下,这话您可万万不能在太后娘娘面前说的。否则,太后娘娘只怕更饶不了二姑娘。”
长宁长公主虽确实是恨毒了裴蘅,可这个时候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长宁长公主便到了慈宁宫。
才下轿辇,她便见宝贝女儿孤零零的跪在院中。
见她来了,孟玥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哭着就扑在她怀里。
想到母亲为了一个贱婢竟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长宁长公主瞬间便忘记了言嬷嬷一路上的叮嘱,拽着女儿直接就闯进了薛太后的寝宫。
薛太后看她这样横冲直撞,当即便冷了脸,没等她动怒,却见长宁长公主哭着跪在了地上,“母亲,女儿知您这些年一直都不喜欢玥姐儿,可您难道忘记了,玥姐儿也是您嫡亲的外孙女啊。”
“您当真要为了一个贱婢,这样罚玥姐儿。”
顿了顿后,长宁长公主又道:“何况,今个儿这事儿,怕也没有那么简单。玥姐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怎会真的要了那贱婢的命。要我看,别是这贱婢本就患了什么重病……”
长宁长公主的话还未说完,薛太后再忍不住,拿起身侧的杯子,就朝她扔去。
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倒在长宁长公主身上,长宁长公主先是不可置信,接着便是一阵羞恼。
可没等她再开口,薛太后就厉声道:“你还敢替着孽障说话!哀家这些年看她在蘅儿面前晃悠,只当她还算是乖巧懂事,却不想,她是这样的心狠手辣。”
长宁长公主听着这话,正要辩驳,却听薛太后又道:“还有你,你的手伸的如此之长,竟然一开始便安插了人在蘅儿身边。哀家当真是小看你了。”
被母后当场戳穿,指着鼻子骂,长宁长公主又岂能抵赖,情急之下,只哭着道:“母后,女儿并非有意瞒着您,女儿不也是担心蘅儿在宫里受了委屈。”
这话说出来是怎样的讽刺,薛太后看着她的目光,更是满目的失望。
所以,没等她说完,薛太后便一声厉呵,“闭嘴!”
长宁长公主这才有些慌了,慌乱之下,竟是满目责备的看向裴蘅,沉声道:“蘅儿,你太让母亲失望了。你和玥儿都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今个儿玥儿若不是为了探望你才入宫来,何以会有这样的事情。可你当姐姐的,竟不肯替玥儿说一句话。”
被母亲突然点名,若是换做往日,裴蘅该会很手足无措吧。。
可此刻,她却再不会害怕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任由她苛责的女儿了。
想到这些,裴蘅装作受伤的缓缓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母亲……”
这两个字一出口,她便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豆大的泪珠更是忍不住落下来。
薛太后见状,气的脸色更是苍白,气呼呼道:“来人!给哀家掌嘴二十,往后哀家倒要看看,她还会不会这么不长记性!”
孟玥瞬间就愣在了那里,怎么会,她是不是听错了。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哭着跪爬在薛太后面前道:“外祖母,玥儿知道错了。玥儿定会好好悔改,求您饶过玥儿这次吧。”
长宁长公主也愣住了,忙要把孟玥护在怀里。
可在场的嬷嬷们又岂是吃素的,直接便拦了她。
另外两个嬷嬷则一把制住孟玥,没等孟玥再哭叫,便听啪啪的声音响起。
很快,孟玥脸上便满是伤痕。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裴蘅心里不由冷哼一声。
她既重生一世,便会把自己上一世受的委屈,千百倍的讨回来。
而眼前,不过是开始罢了。
她再了解孟玥不过,她性子那样骄傲,却被外祖母这样让人掌了嘴,她怕是死的心都有了吧。
很快,宫人们便责罚完了,薛太后前几日因着裴蘅卧病在床,本就有些乏了,今个儿,再被长宁长公主和孟玥这么一闹腾,她更是有些体力不济。
所以,她看都没看孟玥和长宁长公主一眼,懒懒便道:“都退下吧,哀家也乏了。”
长宁长公主替女儿委屈,可看着母后这般,她怎能不知道,母后这样重罚了玥儿,未必就是真的因为死了一个贱婢。
而是自己一早就安插了宝姒在那孽障身边。
她即便是再委屈,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半个字的委屈也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