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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咩咩咩,哞哞哞 ...

  •   谢清宴提前一点到驻地,先把小老虎安顿好,奶牛和羊也一并牵来,就放在房舍后头的院子里。

      小老虎很亲近奶牛和羊,牛羊下了崽,它跟着一起欢呼,又喜欢新生的小羊小牛,每天都在借故亲近,这会儿一到住处就哼哧哼哧地叼青草来喂牛喂羊,只不过它再小也是虎,牛羊本能地怕它,每次它窜进羊圈里,总也会让羊圈里鸡飞狗跳。

      哪怕小老虎又是咩~,又是哞哞哞,两位奶妈也还是不肯让它像其它小羊那样,直接凑过去喝奶。

      现在看见羊妈妈在喂奶,小老虎又鬼头鬼头地偷摸挤过去趴下来,窝在一堆小绵羊里装乖,结果脑袋才试探着凑上去,羊妈妈就跳起来了,惊逃四散。

      小老虎忙爬起来,看看这边这个,又看看那边那个,看见小羊摔倒,还要跑过去蹭它亲它拱它,小羊吓得四脚刨地,整个院子只听得见咩咩咩了。

      谢清宴看得想笑,上前给院子拉上棚子,招呼小老虎回来,“寅寅,要下暴雨了,回来收拾一下,要休息了。”

      小老虎听到谢清宴的声音,也不追着小羊崽玩了,一跃纵上栅栏,再往前轻轻一扑,就挂在了谢清宴身上,粗粗的尾巴卷着谢清宴的手臂,这是它跟小猴子学的,时间长了,尾巴变得很有力道,它现在甚至能像猴子一样,倒挂在树枝上,非常的神奇。

      谢清宴准备了营养餐,带着橘子香的植物蛋白磨成碎末,掺着奶粉加水和成泥,放在它专用的椰子碗里。

      小老虎却没有着急吃,而是把自己的奶兜兜叼出来放在谢清宴手里,圆圆的脑袋伸到谢清宴面前。

      是天然橡胶做的奶兜,用蓼蓝染成了天蓝色,上头还印着姜黄色的蝴蝶和碎花,小老虎很喜欢,每次吃糊糊,都要先带上奶兜,平时还会当玩具抱着玩,或者带着一起睡。

      左右东西都是收拾好的,没有旁的事,谢清宴就把奶兜放在了桌子上,从旁边拿了一个兔子玩偶,用玩偶的脑袋去蹭奶兜的带子,“你的虎爸爸们平时忙着训练,估计没空闲时间注意这些,你喜欢带着它吃饭的话,就像这样蹭,试试看能不能蹭进去。”

      蹭这个动作小老虎非常熟悉,立马就在桌子上蹭了蹭,蹭完眼睛亮亮地看着谢清宴,然而奶兜还在桌子上。

      它脑袋上的毛发都像刺猬一样兹起来了,看起来特别地呆。
      谢清宴忍笑,“如果蹭不上去的话,就先把它叼起来,挂在这个木杆上,把脑袋伸进去,再套出来就好了,试试看。”

      小老虎脑袋随着奶兜动来动去,大眼睛清澈懵懂,谢清宴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很有耐心,一遍一遍重复,一遍一遍的示范,小老虎歪着脑袋专注地听,试探着上前叼起奶兜的带子。

      谢清宴立刻赞许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对的,接着来。”

      小老虎受到了鼓舞,呜呼了一声,叼着奶兜努力往木杆上挂。

      一开始学什么东西总是很困难的,但谢清宴知道小老虎会成功的,因为它做什么事都很执着专注,也很有耐心,累了会停下来休息,但不会放弃。

      这次也一样,大概过了五分钟,它就自己把奶兜挂在脖子上了,甚至还会不断抖动身体,让奶兜转到脖子下面,谢清宴把它抱起来举了举,大加赞赏,“寅寅很聪明,很厉害,是很乖很可爱的虎崽。”

      小老虎欢快地呜嗷呜嗷,在桌子上蹦来蹦去,眼睛里盛满了星星一样,清澈又漂亮。

      小动物开心的模样能感染人,谢清宴每每唇边也不由自主跟着弯起弧度,遇到小老虎的这一久,他笑的次数大概是过去二十五年里所有总和的几十倍或者数百倍。

      心境也不一样了,轻松有趣了很多。

      吃完东西就要准备睡了,谢清宴给小老虎铺好窝,先去洗澡,回来小老虎已经乖乖窝在它自己的小窝里了。

      “晚安,寅寅。”

      “呜喵~”

      外头狂风暴雨,偶尔还有电闪雷鸣,谢清宴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起身下了床,手探进小老虎的肚皮底下,发现是暖的没湿,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里不比竹屋,战友们住的都是简易房,下暴雨水位上涨,淹出地面也是常有的事,谢清宴听外面都是瓢泼大雨的哗啦声,索性轻轻把小老虎抱到床上。

      小老虎乖乖地趴下来,脑袋挨着谢清宴的手臂轻蹭着,嘴巴轻轻衔着他的手臂,谢清宴知道它不困不想睡,温暖的掌心在它肚子上揉了揉,低声嘱咐,“驻地很安全,你得乖乖待着不能乱跑,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了么?”以前偶尔他也会出差,小老虎都很乖地待在驻地,基本不用周寻涛他们操心,这大概也是战友们喜欢它的原因之一。

      “嗷呜~”

      他会尽快收拾完工作,早点回来,“睡吧,晚安。”

      “呜呼~”
      小老虎前爪抱着谢清宴的手臂,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侧,脑袋就搁在谢清宴肩窝里,谢清宴往下躺了一点,闭上了眼睛,小老虎皮毛厚实,身体很暖和,像一个温度适中的小暖炉,谢清宴这几天一直熬夜,倦意上来,很快陷入了沉睡。

      谢清宴一夜好眠,小老虎兴许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一早上都粘在他身边,时不时就立起来要抱抱,但是也很乖,跟着车队到了大门口,就停下了。

      伸着脑袋一直往车离开的方向看,爪子却还在大门内,一点没过界。

      大门开着也不出去,哪怕大家都看得出来,它真的很想跟着一起去,这样望眼欲穿的模样。

      想偷小老虎的幕后主使还没有出现,新南一是靠近边境线,二是因为天灾,目前哪里都没有驻地安全,把小老虎留在驻地是对的,周寻涛送走谢清宴,嘱咐王学方,“虽然驻地很安全,但还是要提高警惕,不可马虎大意了,你们通讯监测这边要特殊注意。”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王学方是通讯兵,这些本来也归他管,再者这一年跟在谢顾问身边,他新学会了很多有用的技术,谢顾问走的时候还布了控,肯定不会出问题。

      新南是雨林区,玄策镇居民迁徙到那错以后,这里要做的更多是恢复生态建设。

      清理坏死的树木,植株,疏通淤堵的河道,填补地震火山形成的天堑深坑,大面积植树,撒草籽,人工降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动物们能像以前一样在山林里自在穿行,将支离破碎的灾区重新整合起来,让新南重现生机。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费时费力,生态监测部门,动植物保护中心,动物保护协会逐步到位,蒋森进山去几个疑似有秦草出现的地方做实地考察。

      他也问了王学方小老虎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灭绝三百多年的野生华南虎出现了,他同样希冀已经灭绝的秦草也能奇迹般的重现,这是他忍不住关注小老虎的原因之一。

      除了山脉的地图,蒋森手里还有一张画,是他考察古书里的文字描写,按字绘图画出来的。

      皮色深灰,茎杆皱皮绒毛,单叶互生,花单性,雌雄同株,花瓣呈梨形,粉色,子房于花序托合生,长于十一月,整体植株成毛团状,现在正是秦草生长的季节。

      最近这一年他投入了很多的资金寻找这种草,甚至是重金悬赏,但钱花出去,无一都是石沉大海。

      蒋森在丛林里搜寻,纸张上被划掉的坐标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了小老虎曾经出现的地方,这是最后一处了。

      是在喜马拉雅山脉下,离两国交接不远的副山山坡上,虽然是常绿阔叶雨林,但这里有一片罕见的草坪地,因为气候的原因,哪怕十一月了,上面依然开满了格桑花,红的,粉的,白的,紫的。

      一望无际的花田绵延到森林深处,微风吹过,山坡上轻荡起了彩色的浪花,沙沙沙地寂静安宁,配着清灵的月光,神秘幽远的星海,当得起人间盛景四个字了。

      但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东西,他既没发现那两只大老虎的遗骸,也没有找到秦草的踪迹。
      藏南是唯一有可能出现秦草的地方。
      蒋森几乎没把这一片山坡翻出一个盖来,从一开始的心存侥幸,到绝望,再到麻木,最后气喘吁吁地仰面躺在了草坪上。

      各项医学指标都表明阿宁会在三个月后停止呼吸心跳,失去生命体征,在沉睡中彻底死亡。

      而三个月,对于一个科研项目来说,甚至不够确定分析方法和研究方向的。

      蒋森手背盖在了眼睛上,脸色煞白,浑身无力,好似这七年来没休息够的困意和疲倦都一齐涌上来了,他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身为一个生科研究员,他知道要找一种已经灭绝几千年的植株,就等同于大海捞针,这海里甚至可能没有针,他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当把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了一个遍,最后这一根稻草都断了以后,那种绝望和疲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茫然,依然是灭顶的。

      “滴……”

      夜半三更通讯器响了,蒋森一怔,拿起来看了。
      是一条语音短信,隐藏号码,看不出归属地和号码信息。

      蒋森心里愕然,从草地上坐起来,心里生了警惕,四下看了看,打开听了。

      特意模糊过过的声音,冰冷又不带任何感情。

      [蒋教授,我们知道您最近需要帮助,只要您愿意,您的弟弟就可以重新拥有一双完全匹配的眼睛,还有一对世界最顶级的新型耳蜗——]

      难道是上天听到他的祷告了么?
      蒋森脑袋一瞬间空白了,从心脏里涌出来的欣喜冲击得他头晕耳鸣,拿着手机的手指甚至在发抖,想冷静却完全冷静不下来,好半响才用那种想将一切好运都吸到肺里的力道深吸了一口气,秉着呼吸回复短信:

      [怎么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查到了他弟弟这里,也知道他走投无路,想必他需要交换的东西价值不菲。

      但有什么关系,钱,命,或者是他所有研发出来的药方和实验数据,无论什么,他愿意倾其所有。

      [WAK新研发的医疗技术,想必您已经听过了,目前已经有了新的突破,给你弟弟一对完整的耳朵,一双能看看世界的眼睛,不成问题。]

      WAK三个字,让蒋森发热的脑袋冷切了很多,WAK卡在瓶颈上三年多了,他怎么不知道这项医疗技术已经攻克难关,取得突破性进展了?

      而且纵然对方变化过声音,但他还是抓住了一些特殊的尾音,那种外国人说九洲话蹩脚、想掩藏但完全掩藏不了的尾音。

      这一点发现让人有些反胃,蒋森微垂着眼睑,面上没有任何变化,飞快地回复对方:“你们想要什么?”

      对方似乎是愉快地笑了一下:
      [庚寅寅,只需要您能将庚寅寅带来您现在的位置,您就会如愿的,当然我们会用我们毕生的信仰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它,不但不会伤害它,还会让它过上最尊贵的生活。]

      这是灭绝后又出现的种族。
      蒋森虽然诧异,但不是想不通,这也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他只是不知道WAK什么时候攻破难关瓶颈,有新进展了,但显然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现在的位置]这几个字,足以说明一切。

      连这些事都查得清清楚楚,估计是打他的主意很久了,[时间。]

      [后天凌晨四点,不见不散,蒋教授注意了,您弟弟的命就握在你的手上,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他,如果您没有契约精神,那么也别怪我们太无情,我的话意味着什么,您能明白么?]

      蒋森微微抿唇:[好,一言为定。]

      [往左前方走十步,第二块石头下面有一个小东西,拿出来,一整个吞了。]
      [这是一个微型监控器外加烟花炸,别想耍花招,不想随时见上帝的话。]

      蒋森照做,从石缝里掏出了一个锡纸包,东西包裹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泥团里,看起来更像一颗麦丽素,只要他吞了这东西,就随时处在了监控下,完全没有了作弊的可能,甚至不能对外人吐露一个字。

      蒋森嗤笑了一声,看来比起人性,对方更相信绝对控制。

      现在他还能做选择么,蒋森照做了。

      接着他的通讯器像中毒了一样,震动了三次,里面所有的消息和资料全部都被清空了,这一整个交流的过程前后还不到三分钟,如果不是他的通信器现在无法和外界联系,泥团特殊的腥味,古怪的香气还在喉咙里,他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可他能承受得罪谢清宴的后果么?

      蒋森重新背起书包,起身,杵着竹竿往回走,回到救援基地进了帐篷先在椅子上坐下来,脑袋要裂开了一般,半是火半是冰,在帐篷里坐了一夜,早晨阳光照进来,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小老虎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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