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刀放下说话》顾溪山

5、阴魂不散

　　暑假最后一天，高盏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跑跑步，顺便把菜买回家。他刚出家门，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站在电梯门口，一边等电梯一边做着拉伸。

　　一大早上就看见这玩意儿，高盏翻了个白眼。

　　成霁一身清爽运动装，红色的耳机挂在脖子上，显得他整个人阳光有活力。听到动静，他看过来，然后冲高盏笑笑：“早啊。”

　　高盏嘴角撇了撇，没理他。

　　成霁也不知道给高高还有魏姐下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俩人天天没事就在高盏耳朵旁边念叨成霁，一会说他孤单一会说他可怜的，每次吃饭都让高盏想着给成霁送点。

　　昨天魏姐还把成霁拉到家里去吃了个晚饭，席间成霁一口一个阿姨叫着可亲，吃完了饭那人又赖着不走跟高高一起聊学习。高盏在屋里写作业，听着外面从高考题型聊到高三省统考的事，笔都快攥折了。

　　结果一大早就又碰到了这人。

　　相比成霁的晨跑穿搭，高盏就简陋多了，白T恤和运动大短裤，要不是他打算跑步，其实拖拉板跟这一身更搭。

　　“干嘛去？”成霁问道。

　　高盏看着从顶楼缓慢下来的电梯，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道：“买菜。”

　　“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成霁又问。

　　高盏啧了一声，“你想死啊！”

　　大早上不仅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还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成霁耸了耸肩，“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你把好像去了。”电梯来了，高盏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

　　电梯里还有其他住户，成霁就收敛了一点，没再和高盏搭话，出了电梯，他又问高盏去哪里买菜。

　　高盏没理他，直接跑了起来。

　　成霁也跟了上去。

　　两人从小区跑出去，跑过门口一条街的早餐摊。豆浆浓厚香甜的气息与包子油条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两人在一片叫卖声中跑过。

　　高盏有心甩掉成霁，越跑越快，谁知道成霁总能轻松跟上。

　　高中入学高盏就加入了海青一中四项队，每当他不想上课，就会去操场跑步训练。从这到市场三公里，比高盏平时训练少一半，他跑起来没什么难度，就是没想到成霁看着高瘦、弱不禁风的，跑起来也很轻松。

　　高盏越跑越快，成霁也在后面跟着，到后面，两人就像比赛一样，飞快地穿过人行道上的行人。

　　成霁看着前面高盏的背影，他的衣角被气流带起向后飞着，蓄着的漂亮狼尾也张扬地飞起来，轻狂肆意。

　　等跑到菜市场的时候，两人的额头上都布满了汗珠，高盏的白T恤后脊湿了一片，裹在他身上，隐隐约约露着腰线。

　　成霁看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高盏身上。高盏后背一阵阵的发凉，突然被温热的外套裹住，他下意识反抗，就被成霁拉住了衣领，“早上冷，你出了那么多汗，别感冒了。”

　　高盏盯着成霁一眼，后者连忙道：“我没事，我每天都锻炼，而且我这件衣服厚。”

　　高盏淡淡地哼了一声，拉开外套穿上了。

　　“我买菜。”高盏迈出一步，见成霁还跟着，回过头来瞪他。

　　“都一起到这了，你买你的，我逛逛，”成霁说道，见高盏还一脸不快，又抬手保证，“我不买菜，不进厨房。”

　　高盏这才转身进菜市场。

　　正赶上早市，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各个摊位之前都有挑菜的大爷大妈，成霁跟着高盏从人群中寄过去，看着高盏轻车熟路地走向一个摊位。

　　“小高来啦！”卖菜的大姐一见高盏就招呼着。

　　高盏点点头，然后指了几样菜，说各来三个。

　　大姐有些意外，“你今天开车来的？这么多东西你咋拿回去啊！”

　　高盏指了指旁边正四处张望着的成霁，“他给我拎。”

　　这菜市场特别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不远处一家奶黄包奶香四溢，闻着就好吃。成霁张望完，刚想问高盏吃不吃奶黄包，回身就看见自己脚边放了两大塑料袋的菜。

　　高盏冲他抬抬下巴，“拎着。”

　　“不是每天都锻炼吗，”高盏轻声道，“帮我提点菜不会不行吧？”

　　“行，怎么不行......”成霁立马弯身去提，然后他们两个都听到了一声特别清脆的骨骼弹响声。

　　最后高盏让大姐把那些菜分了四个袋子，他们一手一个提回去的。

　　帮高盏把菜提进屋里，成霁刚要离开，高盏叫住了他：“你，洗个澡过来吃饭。”

　　高高和魏玉蓝起床的时候，高盏刚洗完澡出来，锅里的粥是他洗澡前就煨上的，一股清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你们去洗漱吧，我炒两个小菜，”高盏起锅烧油，伸手感受了一下油温，“等一会......成霁过来就能吃了。”

　　高高以为自己没睡醒呢，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一会谁来？”

　　“......成霁！”高盏咬重那个名字。

　　“他早上帮我把菜提回来的。”高盏说着，目光落在门口那四袋巨多的蔬菜上，里面有大白菜白萝卜，冬瓜，土豆，竟是些有分量的。

　　高高看了那四兜蔬菜，嘴角抽了抽，感叹一句：“好家伙！”

　　成霁洗完澡去对门，那边留了个门给他，走到门口他就闻到了香气。

　　“成霁来啦，”魏玉蓝穿着家居服，精致的卷发束在脑后，她四十多岁，保养的极好，笑起来明媚又韵味，是那种被儿子女儿照顾的很好的女人，“我家盏盏一直等你呢。”

　　“是嘛。”成霁笑着看向高盏，对方回以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桌丰盛的早餐摆在餐桌上，小米粥，小馒头，素春卷，茶叶蛋，还有两碟小炒，都是高盏自己做的。

　　成霁跟前的碟子里堆满了魏玉蓝给他夹的菜，魏玉蓝还递给他一块白嫩的小馒头，“你尝尝，这也是盏盏做的。”

　　成霁接过，咬了一大口。馒头松软香糯，嚼起来甜甜的还有股奶味，是成霁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有一股家的味道。

　　他父母工作忙，每天都是阿姨做饭，阿姨老家江浙的，做菜基本不放辣椒，成霁吃着没什么滋味，但那一家三口爱吃。成霁就不爱在家吃饭。

　　可高盏做菜总是什么地方的特色都沾点，一桌餐食什么味道都有，模样精致，味道极佳，吃一口就知道做的人有多用心。

　　“好吃。”成霁不知怎的，眼底有些发热。他微微低头，把馒头都塞进嘴里。

　　吃过了饭，成霁主动要求刷碗。

　　高盏十二分不信任地看着成霁，斟酌半天才点了点头，“一起吧。”

　　暑假的最后一天魏玉蓝选择和儿子女儿再温存一下，饭后她就和高高一起在沙发上看最近正火的综艺，高盏则和成霁一起在厨房刷碗。

　　两人都身形高挑挺拔，并肩站在一起，单是刷碗的背影都十分养眼。魏玉蓝和高高一会看看他们一会看看综艺里的男明星，悄悄地对比分析了半天。

　　厨房里，高盏冲洗着盘子上的泡沫，说道：“你衣服我洗干净了还你。”

　　成霁点点头：“不着急。”

　　高盏好像不太愿意拖着似的，道：“明天晚上给你吧。”

　　“你白天有事？”成霁问道，“明天是不是开学了啊，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说来也巧，成霁这两天关注的那个美食博主的视频底下，总有人评论，问孤独的美食家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高盏手下正冲洗着菜刀，听到成霁又不知死活地问这个，手下菜刀转了两圈，然后插进了刀架里，咣的一声，威慑力十足。

　　“我明天上午忙着磨刀，”高盏恶狠狠地说道，“为了晚上让你走的没有痛苦。”

　　成霁笑起来：“那我明天上午把脖子洗干净点。”

　　第二天，海青一中高三年级报道，成霁小叔的同学、他的新班主任还专门来校门口接他，怕他找不到班。

　　“我叫向东，教体育的，班里的崽子都叫我东哥，”向东五大三粗的还穿了一身运动套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是教啥的，“你的情况你小叔都跟我说了，你就在这踏实念高三，学习生活上任何事跟你小叔能说的也能跟我说！”

　　“谢谢东哥。”成霁说着，向东就伸手照着他肩膀捏了两下，“不客气！”

　　向东一路揽着成霁肩膀去教室，他们班在顶楼，是高三18班，高三年级最后一个文科班。上楼的时候成霁就能听到那个班活泛的不像话，真是那句“我从楼下就听见你们班最吵”。

　　走到班门口，向东带着成霁进去，班里也没安静下来，向东大掌用力拍了两下讲台，班里才渐渐安静，几个男生喊了声“东哥好”。

　　“东哥不好，从楼下就听见你们吵吵了！”向东说着，把成霁往前一带，“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他话音落在，班里就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收，”向东抬手做了个抓取手势，“咱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成霁，成功的成，风光霁月的霁。”成霁衔着笑，十分温和。

　　“你视力咋样，这么高个，坐最后一排能看清吗？”向东问道。

　　成霁点点头。

　　“那你就去靠墙那列最后一排吧。”向东指了指那个位置。

　　成霁走过去，看到本应在磨刀现在却趴在桌子上赶暑假作业的高盏。

　　高盏写着写着抬起头，就看到了本应该洗干净脖子的成霁。

　　这人是他新同学？！

---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元旦快乐！！！评论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