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对王后宠而不得(重生)》Rhymmy

5、第五章

　　自从莫名其妙的从几年后回到如今，樊子允不管日里夜里总悬着一颗心，生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只是黄粱一梦，自己依然身处那个幽深的猎洞里，无力逃脱。
　　尽管眼前的事物都真真切切，但他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之前，终究无法安心。
　　好在派去江湖寻访的手下已渐渐带回了一些消息，还照着樊子允的意思请了几个人来。林管家专门打扫出了宽敞而清静的无尘殿，以供这些人居住。

　　这日，天气晴朗，熏风和畅。樊子允下朝之后没什么事，想着派人请来王宫的那些人还未正式见过，便打算去拜访拜访。

　　他走到无尘殿外边，思忖着怎么开口问那些人关于死后重生的事情才不显得过于刻意，可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好贸然询问，便很是困扰。思索之间，他一抬头，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樊子允脚步一顿，疑惑地盯着前边那个背影。
　　阮轻遥？她为何会在这里？

　　为求僻静，这里距离云华殿远得很。更别说阮轻遥平素根本不怎么出云华殿，也不太关心王宫里的事务。虽然最近她不管事的状况有所改善，但也通常是林管家在旁提点，她才会特意去处理的。
　　而林管家虽然奉命收拾过无尘殿，但并不知道樊子允请他们来的目的，就更不可能让她去管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林管家劝她管了，可这里面的人，连樊子允自己都还没有见过，阮轻遥怎么可能这么积极地插手？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又看向前边的人。

　　阮轻遥站在一棵很高的海棠树下，沉默地盯着几十步之外的无尘殿大门，一动不动，似乎出了神。看样子，她应该已经站了很久。

　　樊子允想了想，摆手令跟着的人退下，自己往阮轻遥站着的方向走过去。他并没有故意隐藏脚步声，阮轻遥却丝毫没有发觉。直到樊子允走到她身后，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静静地看着殿门。

　　樊子允走过去，唤了一声：“王后？”

　　阮轻遥下意识地循声回头，方才的神态尚来不及掩饰，因此她看过来时，樊子允清楚地看见了她刚刚的表情，心中不禁暗暗惊讶。
　　阮轻遥向来淡漠示人，就连前世经历那般离乱，她也只是稍稍流露出些许不耐烦和疲惫，他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那是一种掺杂着愧悔和神往、悲喜交织在一起的奇异神情。哪怕只是一眼，也能令人深切地感受到她努力埋藏起来的复杂心绪。
　　他几乎怀疑，若无人打扰，阮轻遥是不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只是一瞬，阮轻遥就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模样。她这几天跟着嬷嬷们学礼仪，已经小有所成，得体地向樊子允福了福身：“见过殿下。”

　　樊子允这几日为了不让她行礼的事，和她很是争执了几回，但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不好一蹴而就，眼下便没有就此事喋喋不休，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这里？”

　　“我，我听说殿下请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来王宫住着，就……就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樊子允知道她说的多半不是实话，不过也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说：“这点小事哪里要你操劳了，石溪和林管家就能安排好。”

　　阮轻遥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是我多虑了。”

　　她现在心情不太好，樊子允看得出来，但猜不出来具体原因。他回忆着刚刚的对话，揣度了一下可能让她不高兴的缘故，小心地找补道：“倒不是你多虑，说起来你曾在江湖中学艺，对这些人的了解自然远胜过石溪他们，这各处布置正该由你把把关。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周全的，就叫林管家他们改。”

　　这话并未起到什么效果，阮轻遥听了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没什么别的反应。樊子允见她如此，想必不是自己刚刚的话惹她不高兴，但更猜不出来是什么事情惹她不悦了，又不好直接问，有点愁得慌。

　　他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阮轻遥道：“我因听说江湖中快意恩仇，潇洒不已，便请一些江湖中人来王宫做客几日。我正打算拜访一下他们，要不要一起进去？”

　　看阮轻遥刚刚那副样子，樊子允猜测她会不会是很想见见殿里的人，或许她也不是想见什么江湖中人，只是想通过见他们，回忆一下自己年少拜师的那段日子呢。
　　可是没想到，阮轻遥一听他的提议，竟然脸色都变得隐隐发白，迅速摇头：“不用，我……云华殿还有事，我告退了。”

　　她连礼也没有行，嬷嬷教的东西似乎又被忘了个干干净净，像是躲避什么似的，急急忙忙地走了。

　　留下樊子允在原地，一脸茫然。
　　又一次试图讨王后欢心的尝试以失败告终。樊子允挫败地觉得，在讨阮轻遥高兴这条路上，自己好像就没走对过方向。对于阮轻遥的软硬不吃，他完全就是束手无策。

　　无尘殿里目前住进了九个人。阮轻遥走后，樊子允独自按照年老到年幼的顺序一一拜访过去，以言语明里暗里探询由死而生或回溯时光的事情，但收获不大。拜访完五个人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或许是因为问得太隐晦，樊子允除了从他们嘴里得到了一堆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大道不可逆转”之类故作玄虚的话，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问到。
　　跟五个神神叨叨的人交际了半天，他已经乏的很，也不再对现在殿里这几个人抱什么希望，所以剩下的四个年轻人他只随便拜访了一下，问了几句吃得习惯不习惯住得习惯不习惯之类的话，就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无尘殿。

　　他最后拜访的两个年轻人是一男一女，师出同门，因此住在同一处院子里。确认他离开后，两个人一改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形象，迅速地凑到了一块。
　　“师兄，洛洛真的在这里？那刚刚那个男的是不是……”
　　“就在这里，确凿无疑，这个小兔崽子，”年轻男子打断了她，咬牙切齿道，“不告而别好几年，竟然连封口信也没往谷里捎过，这回让我逮到，非得好好罚她一顿不可。”
　　女子笑道：“师兄就爱口是心非，先前不知道是谁头一个非要急匆匆赶赴楚国的。不过，至少确认她还平安，我们也可放心了，总算努力没有白费，还来得及。”
　　男子冷哼一声，转身折回另一边的房间。
　　他们二人皆是一身胜雪白衣，广袖翻飞，毫无杂色。除了转身之际，风吹过外袍，露出腰间都佩着的一枚精致的碧色玉扣，上头系着小小的锦囊，下缀流苏，别致非常，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不同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