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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樊子允睡够半个时辰后,石溪果然立刻去把他叫了起来。
      强撑着精神回到武相国的院子里,他见阮轻遥依然坐在桌边,赶紧走过去,让她回去休息。

      “好,那我回王宫。”阮轻遥低着头站起来。

      “王后,你还好吗?”樊子允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明明半个时辰前,阮轻遥还没有这么疲惫。这才一会儿不见,樊子允却觉得阮轻遥好像一下子精神萎靡了似的,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啊?”阮轻遥对他笑了笑,说,“我很好啊,我很好。”

      她不笑也就算了,一笑,樊子允更觉得不对劲了。

      平常在王宫里,他费尽心思也不见得能换阮轻遥一个笑脸,今天什么都没干,她居然笑着跟自己说话?
      这真是奇了怪了。

      事出反常,他更加担心地说道:“我陪你回王宫吧,或者你在相国府找个房间?”

      但阮轻遥却摇头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她重又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显出一种比平日更甚的安静。

      “行吧,那你……石溪!”樊子允并不想违逆她的意愿,便扬声叫来石溪,吩咐道,“你好生送王后回去。”

      对于这一安排,阮轻遥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或者她根本就不想说话。
      她只是沉默地等着石溪套上了马,然后沉默地上了车,直到离开,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相国府,言零和言舞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出来。樊子允连同后来赶过来的武廷玉和文青双等人,也就在院子里等到了晚上。

      出门的时候,言零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其实他先前就没什么表情,但这回出门,神态却是显而易见的冷漠。以至于樊子允等人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武相国情况不好。

      但一旁的言舞未等他们问询,马上就道:“各位放心,武大人的伤情已无大碍,剩下的事情刘御医便能料理。”

      樊子允忙以眼神示意刘御医进去察看,然后对两个人道:“多谢言先生和言姑娘妙手回春,本王即日起便尊先生和姑娘为楚国上宾。本该送些礼物以表谢意,只恐言先生和言姑娘都是世俗外的高人,俗物反而不配两位。不如这样,先生和姑娘若有什么要求,只管和本王明言,本王一定竭力实现。”

      言舞笑回:“不敢,治病救人,本是医者分内之事。再说我们布衣之身,住在王宫中已是叨扰,岂能再得寸进尺?”

      刘御医从屋内出来,站在武相国门口,对樊子允微微点了点头。

      樊子允这下才真的放下心来,对言零和言舞更加殷勤道:“原来先生和姑娘师从医家,难怪有这等本事,实是本王运气好,才得两位神医妙手相助。”

      言舞连忙谦虚道:“当不得神医之称,我等于医术上不过粗通罢了,还是殿下福泽庇佑,相国大人才能无恙。”

      听到她的自谦,樊子允忽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一时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于是没再多想,又和言舞互相客套了几句,就命文青双好好的把人送回了无尘殿。

      他们离开院子后,樊子允立刻进了房间,问刘御医情况如何。

      刘御医惊叹道:“说起来殿下可能不信,相国大人中的杜绝之毒已尽解了。如今剩的不过是寻常伤势,臣配上几副伤药,再让相国大人安心静养数月,就能大好了。”

      房间内氛围陡然一送,武廷玉长长地呼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父亲无恙便好。我得快去告诉母亲,让她放心。”
      他说着话,向樊子允行了一礼,匆匆出了门。

      樊子允听他说老师确实已经脱离危险,也深深地松了口气。他从昨天就悬着一颗心,精神高度紧张,今天早上虽然小憩了片刻,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眼下知道武相国无碍,一直被忽视着的疲累顿时齐齐涌来,他跟刘御医交代了几句话,便叫石溪去备马,一同回王宫。

      回王宫时已是深夜,樊子允催促石溪快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溜达着回清风殿。走到一处水塘边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白色身影正在踱步。
      他定睛细看,认出那正是言零和言舞。

      樊子允想道,自己若是现在走过去跟他们说话,那两个人免不了还得跟自己见礼,一番礼节下来,怕是什么散步的心情也没了。
      这二人对老师有救命之恩,他心里不想打扰,便决定不如自己别动,等那两个人慢慢走远。

      先前文青双奉命送言零和言舞回来,只到了门口,就被言舞客客气气地请了回去。
      他走后,这师兄妹二人并未回无尘殿,而是停在了这里。

      白天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当年不告而别的师妹言洛,也就是阮轻遥。言洛是阮轻遥拜入师门后,按师门辈分取的名字。

      可是阮轻遥对于离开师门的解释,却只有一句想嫁入楚王宫,别的再也不肯说。
      想嫁入楚王宫这句话,实在难以诠释出什么高尚的动机。可阮轻遥就是不肯说别的,哪怕言零最后真的跟她发了火,她也只是说,请师兄师姐尽快离开。

      言舞忧心忡忡地劝道:“师兄,当时局势那样危险,被京城来的士兵攻打了整整五天,就算有阵法支撑,还是伤了那么多同门。师门艰难成那样,洛洛却只身离开,这不是她会做的事,既然做了,那必然是有苦衷的。”

      她一心为阮轻遥开解,半点疑心也没有,可说到当年师门惨状,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我知道她必然有苦衷,”言零道,“我生气的正是这个,她有苦衷,为何不能同我们明言?”

      言舞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洛洛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从来不瞒我们什么,此番想必还有别的隐情。过几日我去看看她吧,总不能就这样下去。”

      言零沉默了片刻,道:“万一……就算问出了苦衷,她也不肯答应,又该如何?”

      言舞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道:“若果真如此,我宁可把她绑回去。”

      “你确定要如此?”

      “师兄,”言舞拽着言零的衣袖,道,“你不要觉得我过分,我们求了长老多少回,才好不容易找到动用禁术的理由,若不能将洛洛带回谷中,任她在外边身陷危险,那我们所作所为还有何意义?我决不肯就这样前功尽弃的。”

      言零想了想,无可奈何地叹道:“虽为下策,真到了那个地步,也别无他法。”

      言舞拍了拍他的手臂,宽慰地笑道:“师兄也莫要过于忧心,待我改日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许事情没这么糟糕。”

      “但愿如你所言。”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樊子允确定他们走远了,才缓缓地动了一下脚,往前移动了一小步。

      他不是故意想要偷听的,可是夜深人静,连虫鸣声都格外清晰,他站定之后,不得不把两个人的对话收入了耳中。

      从刚刚的只言片语里,他并不知道让言零和言舞如此困扰的那个洛洛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纠结的是什么事情。
      可是心里,却无来由地升起一丝奇怪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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