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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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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训练,在廖颂的偶尔注视下和沈一训练,去医务室找梁雅进行治疗,晚上在沈一的守护下睡觉。
李飞舟的日子逐渐趋于平稳,记忆里的空白碎片也越来越少,但对梁雅汇报病情时他依然有所保留。
出于种种原因,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月左右,凌靖又来找他了。
凌靖本该早就离开首都军队的,但是因为沈甫的病情与李飞舟失忆的事情,他没办法安心走掉,于是索性请了长假,打算等私事都处理完了之后再回去和自己的军队汇合。
而这一个月他也基本不在军队,是从医院匆忙回来后直接找到的李飞舟,开门见山的问。
“要去看看小叔吗?”
当时李飞舟刚吃完午饭,正打算带沈一去训练场里玩一会,听到凌靖的话后怔住了。
他以为那时候和沈甫已经是最后一面了,后来凌靖问过他一次,但他拒绝了。
在他的印象里,凌靖是非常识趣的人,同一个问题不会这样莫名的问两遍,所以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吗?
他看着凌靖,漆黑的眼眸又清又亮,眉眼比凌靖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沉静了许多,却没有初见时的那样冰冷尖锐。
这样状态的李飞舟,看起来就像是正常成长状态下,最应该成为的样子。
清醒冷静,保持着距离又不会过分警惕,同时又保留着不会湮灭的,对生活的朝气与希望。
他什么都没问,想了想后点头说。
“好。”
沈一跟着他一起上了车,乖顺的趴在了他的膝盖上,李飞舟低头摸着它的头,晃动着的白皙手指总吸引着凌靖的视线。
于是他扭过头,大大方方的看了李飞舟一会儿。
李飞舟抬起眼看向他,和他无声对视了几秒后忽然问。
“回来的时候你也送我吗?”
凌靖怔了怔,不清楚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希望自己送,还是不希望。
他细细想了想,觉得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甚至都不算朋友,也许李飞舟只是出乎礼貌,或好奇才会问出口。
但现在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也该走了。
在临走前,他忽然想要满足自己那一点点未尽的遗憾,于是直视着李飞舟的眼眸,说。
“恩,我送你回来。”
李飞舟点了点头,又重新低下了头。
到了医院后凌靖带他看沈甫,这次沈甫换了一个病房,而且是全透明的,他们无法进入,只能在玻璃外面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沈甫。
凌靖沉默片刻后,出声说。
“小叔是沈淇然救回来的。他们本源上是一家,虽然这病难治,但是小叔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看着玻璃窗说完了这段话,没扭头。
李飞舟漂亮的面容在玻璃窗上变得模模糊糊的,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呼吸声也几不可闻。
凌靖盯着他的倒影,继续说。
“沈淇然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又没签保密协议,这事你知道了也无所谓。”
顿了顿,他转头望向了另一边,故意没看李飞舟,说。
“沈淇然已经醒过来了,他在这一层的1102,想去看他的话你就去吧,我带着沈一下楼去车里等你。”
远处的走廊洁白又寂静,一扇扇紧闭的病房门在凌靖的眼里出现了重影。
他出神的盯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抽回心绪,再迟缓的回过头来,李飞舟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有留在原地的沈一还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的沈甫。
这一层的病房格外寂静,只住了沈甫和沈淇然两个病人。
沈淇然在手术后的身体很虚弱,虽然因为优质alpha的身体素质正在飞快好转,但他还需要至少半个月才能出院。
从午睡后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的李飞舟时,沈淇然惊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坐了起来,脑海里空白一片,就本能的,有些慌乱的促声解释说。
“不是因为你,我不是因为你才救沈甫的。”
他不想再让李飞舟觉得是他亏欠了自己,然后又会为此来偿还什么。
诚然,他不能否认是听到李飞舟在雨夜睡梦里无意识的叫出先生时才意识到沈甫的重要性,因此才会来见病房里见他。
这原本是他的情敌,也是很快就要消失在世界上,失去存在感和威胁力的情敌,但沈淇然最后还是选择用自己的鲜血救他。
就当是做善事,就当是助人为乐,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而李飞舟正在垂眼想着什么,闻言抬起眼看向他,漆黑的眼眸被白皙的皮肤衬得又亮又润,神情也平平淡淡的。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救他。”
沈淇然怔了怔,然后下意识问。
“那你来这里...”
“军队里出了新制度,我领了一只军犬,晚上也会睡在我的床边,所以先过来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回宿舍之后吓了一跳。”
李飞舟好像真的只是过来说这件事情的,说完后就立起身把椅子推了回去,然后转身往外走。
沈淇然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道。
“飞舟!”
李飞舟的脚步停住了,微微侧过身看向他。
半张侧脸被窗外午后的阳光映的毛茸茸的,连浓黑的眼睫都落满了金灿灿的阳光,看起来暖融融的。
漆黑的眼眸望了过来,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他还有什么事。
沈淇然恍惚了一瞬,然后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宛如历经了一场劈天盖地的暴雨般,他的掌心都渗出了一层细汗,而心底里积压的重重阴霾被一掠微弱的光刺破,逐渐迎来了久违的晴朗。
他有些局促的笑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李飞舟,声音也有些沙哑。
“飞舟,我落下了很多训练,这次回去,你教我吧。”
李飞舟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穿过走廊下楼的时候又经过了沈甫的病房,李飞舟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脸色苍白憔悴的男人。
他看的很认真,神色却很从容。
护士按照常规来到这一层检查,经过时,李飞舟指了指里面,然后低声问她。
“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以为他是沈甫的家属,于是如实回答说。
“病人很配合治疗,手术做的也很成功,不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但是他的求生欲望和自愈能力都很强,大概还有两三天就能醒过来了。”
李飞舟点了点头,礼貌的道谢后又看了里面一眼,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这一栋住院楼在医院深处更僻静的地方,从这里走到医院门口还要十分钟左右,李飞舟下楼后还没有走出住院楼门口的小花园,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
“学长!”
他的脚步停住了,凝了一秒后转过身,看到了一脸惊喜的叶望。
叶望跑过来,笑眯眯的看着他,语气却是担忧的。
“学长,你上次怎么突然就跑了啊,害我担心了好久。”
说完后见李飞舟还是沉默的抿着唇,眼睫也微微垂了下来,好似难以面对他一样。
叶望心里暗自一喜,那时是他太疏忽了才让李飞舟跑掉,不过失忆后的李飞舟面对这种情况应该会更加难堪吧。
之后他早就查到了李飞舟的踪迹,但一直没有机会偷偷见他,这次才趁着他离开军队来到医院时提前在这里埋伏,总算如愿见到了人。
李飞舟微微侧过头,依旧紧紧抿着唇,看起来好像是在强装镇定。
叶望心里愈加喜悦,微微弯下身凑近了,用足够暧昧的距离贴在他面前,软下来的语气黏黏糊糊的。
“学长,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我对学长负责好不好?”
李飞舟终于出声了,声音压得很低,透出一丝茫然。
“负责?怎么负责?”
叶望眼眸一亮,热忱的立刻说。
“学长是alpha也没关系,我喜欢学长,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那晚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毕竟这种事应该让学长很不好意思吧,我...”
话音未落,李飞舟突然走近,几乎和他身体相贴。
叶望一怔,一颗心还没来得及狂跳,李飞舟已经抬手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如同情人依偎般的亲密姿势令叶望心动了一瞬。
可紧接着,脖颈皮肤上的冰凉触感又让他立刻清醒了。
李飞舟抬眼看着他,漆黑眼眸如同被吹去风雾的深夜大海,连翻涌着的波浪都沁着海水的凉意,令人只看一眼就会被凛冽的海风割伤。
但他的姿势很放松,似乎只是临时起意,心平气和的轻声说。
“过去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插刀的滋味了?”
这一次他没有将刀尖对准叶望的心脏,而是抵住了他的脖颈,薄薄的皮肤下涌动着的红色血液只消李飞舟稍微一用力,就能迸发出来。
“学长...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我了!”
“闭嘴,别跟着我。”
叶望见他要走,踌躇了两下居然真的没有跟过去,只是立在原地目光灼热的望着他的背影,灿烂的笑容与失血过多的伤口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怖。
他目送着李飞舟离开后,才恋恋不舍的捂着伤口去找医生,一边期待的自言自语道。
“下次再见面的话,要怎么哄学长高兴呢。”
李飞舟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口袋里多了一个东西,又硬又小,摸出来后才发现是叶望的充电仓,那个幽蓝色的芯片。
这是维系叶望生命力的关键东西,现在叶望却把这个给了他。
来时的车就停在门口,凌靖站在一旁抽烟,沈一也蹲着遥望医院的门口,看到李飞舟出现后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李飞舟蹲下来摸着它,犹豫了一下后,把叶望的芯片塞到了它的项圈里,然后拍了拍它的头。
沈一顺从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李飞舟又低声和它说了什么后才起身,走向凌靖。
凌靖见他出来后就掐了烟,用手挥了两下赶走烟味后道。
“走吧。”
他等着李飞舟先钻进车里,但李飞舟没动,看着沈一乖乖的钻进后座后才看向他,忽然说。
“能晚点再回军队吗?”
凌靖一怔,下意识问。
“那你想去哪里?”
李飞舟想了想,似乎也没有提前想好,过了几秒才决定说。
“喝酒吧,一起吗?”
海上军队的行程枯燥无聊,于是在休息的时间里他们经常会一块喝酒聊天。
但在凌靖和他相处的时间里从来没见过他主动提出过想要喝酒,他总是像一张紧绷的弓,即便连一点点风声都没有,他也依然不会放松警惕。
凌靖习惯了让自己处于散漫舒适的生活里,所以一直都试图让他放松下来,但他无法触碰到李飞舟的心底,最多也只能在床上的时候将他做的神志不清,那时李飞舟才会稍微显露出柔软的一面。
因此这时他提出这样的建议,让凌靖不由得露出了惊异的神色,然后沉吟道。
“可以。”
他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将沈一送到军队后,就和李飞舟走路找了一间酒吧。
这时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因此酒吧里也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他们坐在吧台的最里面,beta调酒师一边调着酒,一边偷偷看着这两个相貌和气场都格外出众的alpha。
沉默的喝了片刻后,凌靖率先出声问。
“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
他没问出下半句,但心里隐隐猜测是因为去医院看过了沈甫之后,李飞舟才会难得想要喝酒,或许是因为开心,或别的什么情绪难以释放才会用酒精来当做一个宣泄口。
李飞舟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托着酒杯,细白的手指在透明的杯壁上漫无目的的滑动着,漆黑的眼眸也虚虚的看着酒杯里颜色绚丽的液体,好似也被映上了五彩斑斓。
他的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点探索般的好奇。
听到凌靖的问题后他才顿住动作,懒洋洋的笑着说。
“哪有为什么,以前我很少喝酒,所以想来试一试。”
凌靖看着他,并没有怀疑回答的真实性,但他的心里依然存着疑窦,而他从来都不是能藏住事情的人。
沉默了几秒后,他还是坦然的问了出来。
“小叔能痊愈,这件事会让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