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61、高嫁不拦阻，狭路两相逢

　　四月始王狗儿家的耳田，椴木段上开始接种菌种了。

　　一家子齐上阵，老刘氏看着喂养家里的猪鸡鸭，连带着看看家。

　　剩下的伙计，其余几口人是不叫她插手的，八十四岁的人了，就是身子骨硬朗，家人也是不敢不留意些的。

　　王林两个本来以为要被圈在厢房里念书，没想到巧姐儿让他们也跟着干活。

　　巧姐儿说要两个小人儿干活的话是说的一本正经，两个小家伙对着巧姐儿挤眉弄眼也回应个一本正经。

　　两个小的进了耳田，巧姐儿和青姐儿手把着手儿的教了一遍，王林两个操作起来就有模有样儿了。

　　青姐儿看着，倒是佩服起巧姐儿来，“巧姐姐，你坚持带着他们做这些，木耳要是真的养成了，将来就靠着做耳农，他们也能过好日子。”

　　小刘氏往木段上种耳菌，头也不抬的接口道，“青姐儿，这些本事，你是都学会了的，将来嫁到谁家去，都不会吃亏。你们几个都是有福气的，跟着你巧姐姐好好学学。”

　　巧姐儿摇头苦笑，“伯娘惯会夸我。”

　　“我娘啊，现在心里的位置，巧姐姐是头一份儿的，往下才能轮到咱们兄妹几个呢。”青姐儿笑着打趣，手上也开始动作。

　　小刘氏少见的没骂闺女，只是干笑两声儿承认了。心里却实在是有些发沉。

　　这一个月来，小宝哪里是来时候说的住五日就走？那是头来就住了八天，再来就从月中住到了月尾。还是嬷嬷知道家里要农忙了，才把那小祖宗带回去。

　　双方接触的日子久了，多少知道点对方的情况。小宝的母亲是他爹的正室，当家的说了，那安爷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一表人才，家世不凡。

　　这原本也不够小刘氏糟心的，只是小宝太粘着巧姐儿了，偏偏巧姐儿原又是那样的出身，长的又是跟她爹娘一般出类拔萃，这就让小刘氏心里有些不安来。

　　现如今，她的心里，巧姐儿的位置真如青姐儿所说，虽高不过自家骨肉，总是当自己孩子一般的。

　　昨天家里难得的清净了，几个孩子去了厢房，老刘氏对着姑娘女婿说了这样的话。

　　“小宝家里定也是豪富之家，这板儿是说过的，从孩子爹的一身气度上就能瞧个七八来。人家把孩子送咱们门来，现在看，就是因着这孩子有点讲头，只亲近咱们巧姐儿。”

　　“娘，这才让我担心呢！”小刘氏说，王狗儿看了媳妇一眼，轻叹口气。

　　“可是了，事情未必是那样儿的，咱们却得心里做着点准备。大户人家男人不缺女子，正妻续弦，相中了的话，即使多等几年，也不耽搁什么的。嫡子有了，先生些庶子女的也没什么。”老刘氏沉吟。

　　小刘氏和王狗儿这次谁也没答话，就是因为明白这道理，这些日子，两口子都有些心里不落地儿。

　　老刘氏长叹了一口气，“真要是咱们今天的话儿，将来且看巧姐儿自己个儿吧。当初二奶奶虽有结亲的话儿，到底咱们巧姐儿太好了些。真要有那高门贵户，真要巧姐儿一心所求，咱们倒也不能拦着，只当自家女儿嫁出去就是了。”

　　小刘氏声音低沉，“还是要把把关的，那家里要是好的，正妻怎么会上吊？”

　　老刘氏老眼欣慰的看着小刘氏，“你倒是懂事儿了，只咱们怕是也只能这么一说。那关还轮不上咱们来的，高门里的妇人，活成什么样儿，全靠自己个儿的本事了。咱们别拖着姑娘的后腿就是了，也莫觉得亏，巧姐儿把养家的本事都教给你们了，那一千两早晚回来。别的不说，就是几个孩子的出息，都值得当初那点银子。”

　　“娘说的哪里的话，不亏，何况本就是贾家接济的银钱。娘放心，您今个儿的话，我和春华总记着就是了。”

　　耳田忙活的第二日孙大强和小红抱着孩子上门帮忙来了，用小红的话儿，“本是要你们自己把菌种留够了再上门的，再想着不跟你们忙活完不家去，姐姐还把咱们撵出去不成？”

　　老刘氏笑着逗弄已经会爬的胖小子，“红丫头有心了。”

　　有心的不光是小红两口子，还有史湘云和赵亮，第二日一早驾着马车来的。

　　王狗儿家真真是热闹了，老刘氏看娃，青姐儿做饭，巧姐儿指导大伙种菌连着帮忙厨房里的活计。

　　两家外援朝来夕归，如此也用了五六日才把耳田的事情弄完。

　　两家外援拿着巧姐儿给的菌种，一连的问王狗儿是不是自家留够了数儿。巧姐儿笑着保证，“这菌种还是能做的，你们要是不够了，提前给伯伯来个消息。”

　　本想着休息两日上山去的巧姐儿，在耳田忙完的第二日就再一次迎来了小宝一行人。

　　“你是算好日子的吧？”巧姐儿抱着小宝，捏着他的小手揶揄小孩儿。

　　嬷嬷却是挂不住脸儿来，赔笑道，“姑娘说的可是呢，前天起小少爷就不好好吃饭来的，爷说总得等咱们忙完再过来不是？这两日可把少爷熬够呛。”

　　王狗儿几人在旁边儿听着，心里不置可否。

　　让老刘氏母女觉得堵心的是，刚安顿好这小客人一行，连带着收拾了人家带来的一筐子肉蔬。梁天拎着凉茶包骑着枣红马，一身乳白色的长褂，也到了王狗儿家门前。

　　王狗儿迎人的档口，嬷嬷在老刘氏的西屋里，看见门口的梁天，嘴里赞道，“这个小哥儿倒俊的很。”

　　老刘氏两句话的功夫，讲明了梁天的来处，对着嬷嬷说了一句，“您先坐着，我去打个招呼。这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医术却是好的。”

　　梁天见到老刘氏几人，该招呼的招呼，该问好的问好，行事稳妥周到，却谁也看不出这少年一点不好来。

　　梁天既然来了，老刘氏，小刘氏，双胞胎，这些人的脉条他总是要查探一番的。

　　“老人家多吃点养气血的就可，您这身子骨儿当真不错。咱们开药房的，总能遇见几个高寿的老人家，却是都不及您老的。”梁天对着老刘氏笑的无比真诚。

　　“你倒是个会说话甜嘴儿的孩子，咱们庄户人家，年轻时候操劳多了，老的时候，身子也空了。却不敢跟那些佛爷似的老人比。”老刘氏笑言。

　　“他们那是假佛爷，表面金光。您这才是骨子里的精气神儿呢！”梁天又把手搭在小刘氏的脉搏上。

　　巧姐儿引着嬷嬷抱着小宝来到王狗儿这屋的时候，嬷嬷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位少年。心里觉得在回京城，倒是很有必要把今天的相遇，学给自家主子听听。

　　梁天虽面上一派淡定从容，然心里却是激流澎湃。

　　王林当初病成那般，也没见除了王狗儿自家哪个豪门亲戚帮扶着的，那就是能说明这主仆三人是在那之后与王家人相识的。

　　在梁天的心里，王狗儿家的特别之处，除了一个荣国府里的落魄小姐在此，还没什么由头能引得这样人家的奴仆上得门来。

　　梁天自小看的人多了，又是京城里打滚儿的，只一眼几句话间，就明了了这主仆所来的背景远超于自家的。

　　他状似不经意间，眼扫了两眼王狗儿家的几个大人。

　　心里纳闷的很，这家人难不成不明白这背后的厉害关系？这是怎么说的？淑女窈窕，谁不想娶？这样的心思，作为男人来讲，三岁的儿子也不是能够阻碍的。

　　小刘氏的身子，就是梁天不说，王家人也是知道的，总还要好好养养。

　　王林的恢复却是眼可见的好，这从这些日子每日里能多记得两个字上，王家人是瞧的出来的。

　　“姥姥是有见识的，这凉茶爷爷精心配了的，虽去火但不寒凉。进四月了，没事儿可以泡着给弟弟们喝了。”

　　嬷嬷挑挑眉，心说好个玲珑的小哥儿。

　　梁天最后才说道小宝的情况，“心病还需心药医。”

　　嬷嬷点点头，宫里的太医也是这么说的。要不以小宝的出身，又怎么会没得办法，非要‘赖上’一个巧姐儿。

　　梁天愣神的功夫，就觉得两道冰冷的眼神扫过自己，似乎掌握了自己心底里藏着的所有秘密一般。

　　他的眼神和青姐儿的对在一起，那青姐儿乖觉的咧嘴笑了，红红的花瓣儿嘴里露着两排小白牙，美则美矣，只是梁天却看到了一种警告。

　　有那么两息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一般，凉的透透儿的。

　　招待客人的午饭，主厨的依然是巧姐儿。

　　美味的饭菜，梁天却没有往次吃的开心。

　　王狗儿和板儿自然是热情招待，梁天还和王狗儿喝了一杯酒。只是直到他离开王狗儿家，心里也没热乎起来。

　　高粱酒的热辣也没把他的心暖和过来，回程在马背上，一会儿是巧姐儿又长开些的脸儿，一会又是青姐儿红口里的白牙，还有小宝那幽黑的，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