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56、初三归娘家，商定年后计

　　一家老小为着大年日子虽也准备了一些时日，只这一年里，让人心里不爽利的事情，实在是一件连着一件，王林大病一场，家里又‘丢’了个孩子，哪一件都够人受着的。

　　莫说老刘氏王狗儿夫妇强撑着笑脸儿，就是最小的两个孩儿，对着满桌的菜肴，也有了两分不自在。

　　老刘氏最先收起笑脸儿来，轻轻的叹了口气，“老话儿说的好啊！辞旧迎新，旧的去了，那新的就也来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好的坏的就都得接着，这就是人生一世呢。”话音儿落下，双胞胎的碗里，一人一块儿老刘氏夹进去的排骨。

　　王狗儿接话，“娘说的可是，咱们都放开心。这人活着，不能人从沟坎子里爬了出来，这心还自埋在里面儿。”端起饭碗，又接了老刘氏夹过来的菜。

　　小刘氏低下头，眼圈儿微微泛红，声音带着点哽咽，总还能连贯，“娘，你闺女我省得的，虽及不上您老的刚强，到底骨子里是您的血脉，您放心就是。”

　　老刘氏排骨分了一圈儿，往自家姑娘碗里放了一块儿，“这才是理呢！这家家过日子，爷们折腾着不假，一家子的心啊，托着落地儿的还得是女主人。要不咋说，娶个好媳妇，兴盛子孙三代人呢！你高兴了，狗儿和孩子们才能高兴，你坚强了，孩子们也心里踏实。”

　　小刘氏点点头，“娘说的是呢，都好好吃饭，好好过年。”说完夹起碗中的排骨吃了起来。

　　王狗儿笑道“还是家里有个老人呢，就没有咱们娘压服不住的事儿。”说完示意孩子们好好吃饭。

　　三个的大人的情绪，无声儿的感染了几个小的。

　　这年饭，巧姐儿准备的尤其精心。心境放的开了，满桌子的菜才品出个味儿来。

　　几个小的都夸着巧姐儿的手艺，老刘氏连着姑娘女婿的眼里也都多了一丝欣慰。

　　“你们光夸着你巧姐姐，咱们就忘记你大姐姐？这灶虽不是我上的，这灶火可是我看着的。”青姐儿笑问两个小的。

　　“嗯，青姐姐烧火有功，比得过杨排风。”王林鼾声憨气，虎头虎脑儿的盯着王青，这话引得一家子笑个不停。

　　巧姐儿看着王林认真的样儿，心里心疼，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嗯，咱们小林说的可对呢。”

　　青姐儿给王林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这个我烧的火最多，多吃几块儿。”

　　她也是心疼，这弟弟差一点儿就也‘丢’了去呢，如今好好儿的在这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史湘云带着一家子，是正月初三一早来的这个后认的娘家。二斤饼糕二斤白糖二斤茶叶二斤白酒，这在乡下人的礼单中，实实的大礼了。

　　“大姑娘，回家来，再不兴这么重的礼。姑爷两个小子，将来都是用银钱的地儿。”老刘氏并着小刘氏，史湘云巧姐儿王青几个女眷，坐到东屋炕上，老刘氏说道。

　　史湘云笑着摇头，“娘，一年到头儿也就过年孝敬一回，您再不让湘云尽尽孝心，可是没从心里把我认作女儿了。”

　　她眼睛细细打量着巧姐儿，心里高兴，小姑娘过个年，模样儿又长开不少，和她娘一样儿的丹凤眼，那敏慧的神韵又重了几分。再看小刘氏，经了一年的世故，看着身子骨单薄了些，精神却还是好的。

　　史湘云伸手拉住小刘氏的手，“姐姐，我就最惦记你，只赵亮说，还是等姐姐心里清净了再来看你。不然没得勾起伤心来。”

　　小刘氏大手轻拍史湘云的小手，“妹妹心里有咱们这些人，咱们都是知道的。咱家妹夫这一年，也没断过上门儿来啊？哪一次又是空手来的？娘说的对，一家子过日子，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这年节儿的孝敬娘，也罢了，只平常妹夫再来，再别客套。”

　　史湘云笑着“姐姐，咱们之间可没那些客套。要有，这两个月，再忙我都得来的。只是我却是知道，姐姐是明白我的。”

　　小刘氏很是欣慰，“可是，妹妹也是知道我的。当日里，哪里没有伤心难过？实话说与妹妹，真真是半边天垮下来一般，妹妹要来，姐姐还真的是强笑欢颜打起精神招呼妹妹，可不是更难受了两分？”

　　史湘云点点头，“姐姐，精神还可，这心啊，也才放下。”

　　小刘氏看看周围的娘们几个，“这老的老，小的小，都可着心的关护我，再没个任着自己伤心的道理。”

　　老刘氏看着史湘云气色更好了，心里高兴，“看大姑娘的样儿，和姑爷倒是还过得来。”

　　史湘云噗嗤一声儿笑了，揶揄老刘氏道“要是过不得，您老再给湘云张罗一个怎的？”

　　老刘氏笑道，“可不是，过不得也不能轻易拆伙啊？你姐夫出门在外，遇见你们村儿的人呢也暗中打听了几回，都说是赵亮得了宝，日子过的有了模样儿，咱们也才放下心来。”

　　史湘云笑道，“要不是您老心善呢？多少人家自家亲女家了，就也是那泼出的水，哪个还管两口子过的好赖？”

　　老刘氏揶揄自己道，“这也就是瞎操心，女子嫁人，就是再投一次胎，眼睛擦的再亮，多半也只能听造化了。”

　　史湘云眼睛扫着巧姐儿和青姐儿两个，“湘云知足，还不是托着您老的福气？有您老在，巧姐儿和青姐儿的婚事，都会和顺的。”

　　老刘氏一时没言语，只眼神和小刘氏两个一样儿，落到两个花骨朵没有一点开放之意的小姑娘身上。

　　巧姐儿还不觉怎的，青姐儿脸儿却是红透了。

　　青姐儿强忍着羞意，笑说道“二姨可是瞎说，咱们才多大？”说完也不在这屋里陪着了，拉着巧姐儿就要出屋。

　　巧姐儿笑着摇头，赶紧说了一句，“我去厨房看看。”就由着青姐儿拉着她出了东屋。实在是也没多少话儿可说的，也还要去板儿的西厢房去招呼一下两个小表弟。

　　老刘氏母女一早就化好了鸡和鱼，巧姐儿想着自己带着青姐儿先收拾着，让几个大人们好好唠唠嗑儿。

　　西厢房里，长了一岁的赵富和赵贵，和双胞胎两个正玩儿着羊嘎拉哈，板儿在一旁不时的招呼着给两个小客人一把糖，一把花生的。

　　看见巧姐儿两个进来，四个小男孩儿都停了游戏，表姐弟几个交谈几句，无非是学了什么字儿，读了什么书。

　　巧姐儿心说，“那赵亮也是个有福的，就是湘云不生育，这娶家去，媳妇有了，儿子的先生也有了。”

　　这道理青姐儿也是明白的，如今已长了两岁，本就人小鬼大心思多的性子，从小红巧姐儿的遭遇，多半也能猜出些史湘云愿意安身农家的原因。

　　她是知道的，当初家里卖地赎人的动静着实不小，村里的人暗地里是有所猜测的，她不信赵亮就一点儿没个判断？说到底，这女子在婚姻中的价值，还得自己的斤两说话。

　　巧姐儿坐在炕边儿，慢声细语的给几个弟弟讲故事。

　　青姐儿一面儿听着，一面儿看着几个小子的眼神，心说，“可不是姥姥的话？本事有了，走到哪一步田地，都还有个活路。”心里越发起念，要做个有些能为的女子。

　　“我去厨房，巧姐姐就在这儿陪他们吧，那些准备的活计，我还是会的。”青姐儿说完转身就要出屋，板儿站起身，“巧妹妹照顾几个弟弟，还能给他们讲些新鲜故事儿。”

　　王富王贵嘴里边儿应承着，不耽误巧姐姐忙去，只是到底人小，心思难掩，跟王林两个一样儿，眼神里的渴望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

　　“口不对心，说的就是你们四个。”青姐儿笑着说完，率先出了屋子。

　　院子里的狗儿撒欢儿的叫着，板儿立马小跑着挡在小狗子前面儿，“红姨，快抱着孩子进屋，别吓着小家伙儿。”

　　孙大强和小红一个拎着年礼，一个抱着娃子，也是不约而同的选在初三上门，这也是以前湘云和小红约好的，如此也只劳动王家招待一次就是了，大伙也凑在一天，总归热闹些个。

　　“红姨，宝宝没哭，可是睡了？”青姐儿在前面给小红开路，小红笑说，“睡了，这几个月大的娃子，不是睡，就是闹。”

　　小红心里有些嘀咕，这年节儿，不带着娃子上门，倒显得有了几分刻意，没得客套生分，抱着娃子上门，就怕小刘氏伤心。

　　在家里，也是进退两难了好一会儿，才依着旧礼带着孩子来拜干亲。

　　最先迎出来的却是小刘氏，一把接过小红怀里的襁褓，“一早儿，就盼着你们来呢，就听娘说起这胖小子，弄的我心痒痒的，却是不能看的，如今过了年，娘们见他，却是没说道了。”

　　小红的心，这才放下。这些日子她来的少，虽是孩子小走不开，也是怕勾的小刘氏伤心。

　　小红看了一眼门口的史湘云，气色还好，这心里跟着敞亮，他们这些人，看着彼此好些，就觉得自己的日子也过得些。

　　“都别傻站着了，咱们都屋里说话。”老刘氏发了话。

　　巧姐儿也带着几个小的去了正房，又是一番见礼问好，几个小的在东屋里，围着孙大强的胖儿子好一顿稀罕，把小家伙闹腾醒了，咧嘴开嚎起来，几个小的也傻了眼。

　　“就知道带着你这混球，咱们都不能好好说话儿的。”小红笑骂。

　　“他能懂得什么？”史湘云眼睛里有一丝难言的失落。

　　巧姐儿是知道小娃子一哭起来，要么闹觉，要么要吃，允诺着接着讲故事，把几个小孩子又引回西厢房去了。

　　青姐儿和板儿两个则直接进了厨房，板儿想着把鸡鸭收拾剁了，青姐儿想着把配菜切了，昨晚上巧姐儿躺在炕上，要入睡前，跟老刘氏两个叨咕了小刘氏今日准备的饭菜。

　　青姐儿菜是不见得会做，切洗一道却是能拿得了了。

　　“大胖小子，耐人亲的。”小刘氏捏捏小孩儿的小手，在小红怀里找奶吃的小家伙，应着小刘氏的话哼哼了两声儿。

　　“阿姐，他可真稀罕你，我围着他转悠半天，他都不瞧我，可还应你，馋人的。”史湘云嘴上说着，眼睛仍盯着小娃子。

　　王狗儿那屋里，三个汉子却是唠的再正经不过了。左右都是各家在家门旁建木耳田的事儿。

　　王狗儿琢磨了一番，“怎么着都得雇人的事儿，先把院子扩起来，四月份正好就下桩子。”

　　“我来帮忙。”孙大强说。

　　赵亮正在琢磨，他家的院子，还得好好休整，时间上也匀称不出来。

　　王狗儿却是立马摇头，“这忙，你们俩都是帮不上的，忙活完耳田，地里也该收拾了。要不是时间上赶的慌，也就不用雇人了。”

　　“姐夫，这耳田露着天儿，就不怕旁个学去？”赵亮问。

　　“不怕，巧姐儿说了，咱们赚着了，以后这十里八村都会抢着种的。只一点，咱们这也是第一年弄，心里还真就没个成算，咱是认赌服输的，只旁个倒不一定有这胆量。”王狗儿低头心里合计着三家赌输了，也赔不得什么。

　　“巧姑娘说的对，咱们鼓捣成了，都会求着种的，现在指点旁人种了，要赔了，可就落埋怨了。”

　　孙大强说完，王狗儿和赵亮两个谁也没反驳，人心私量，可不就是这个自私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