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20、巧姐做夫子，史湘云回门

　　初十一早，王狗儿一家吃过早饭，王狗儿带着板儿就准备去出鱼，再重新下网子。

　　巧姐儿本来要随着王狗父子出去捞鱼，结果两个小的粘着她要跟着，她怕冻着这两个，正自犹豫。

　　老刘氏一句话，“咱们巧姐儿今日儿别去了，由着他们父子折腾，要去也得太阳好的时候，不然那小脸儿都冻皴了，让姥姥怎么跟你老子娘交待？”

　　巧姐儿没法坚持了，只能认命在家里搓麻绳儿了。

　　老刘氏坐到炕上纳鞋底儿，对着刚收拾完的小刘氏说道：“史大姑娘十有八九要家来的，你把昨日打的那三条小点儿的鱼化上，那野鸭子也化上吧，姑爷上门，咱娘家得像回事。”

　　小刘氏先是欲言又止，老刘氏又说了一句，干亲也是亲。”

　　小刘氏笑着说，“可不是，我就想着人家没准就不来了。”

　　巧姐儿看着小刘氏出了屋子，心里也想着史湘云十有八九还真会来，因着贾巧姐儿在这里，无论史湘云还是小红，都会跟王家保持一定联系。

　　巧姐儿在某种程度上，是她们二位经历的前半生的一个缩影儿。

　　巧姐儿心里清楚，要是单轮感情，史湘云和巧姐儿之间远没有和小红和巧姐儿之间的感情，要来的深厚。只是人活着，总有一份执念才能支撑着这口气不倒，这就是念想儿。

　　青姐儿缩在炕角儿，睡了一晚，眼睛还带着轻微的浮肿。这会儿坐在炕角撵着麻绳儿，并不抬头看别人，也不和对面同念麻绳儿的巧姐儿说话。

　　老刘氏也由着青姐儿的沉默，只有一句没一句和巧姐儿说着闲话。

　　撵撵麻绳儿，巧姐儿想起一件正经事儿来，“姥姥，咱们有功夫还得编织两张渔网，这麻制的，冰水一冻鱼鳍一划，破损很严重，一张网并不能用太久。”

　　进屋的小刘氏听了这话，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攒两天鱼，卖了钱，咱们买张好网子，这一次次费麻绳儿，和好网子倒也不差多少了。”

　　巧姐儿嘴里叼着学着青姐儿用口水撵着麻线，“可不是呢，真是算下来的账都不差的，还是伯娘脑子里的东西多，我得多学着。”

　　巧姐儿一句话说的小刘氏开心的，无端端觉得自己利害了几分，在以往，哪个大家闺秀跟她一个村妇有的学？

　　青姐儿微微撇咧着嘴，对着巧姐儿无声说了三个字，“马屁精”

　　巧姐笑笑并不言语，只转过身去拿起一个鞋底子和簸箕里的钉底子针，“我学学这个吧。”

　　老刘氏一把抢过巧姐儿手里的针线鞋底儿，小刘氏看着角落里的青姐儿说话了，“你们还太小，手腕子嫩的很，这纳鞋底子就是手腕子发力，要是不小心伤了筋，以后就干不了吃力的事儿了。小姑娘家家，可伤不得。就是咱们青姐儿，我们都不叫她干这个，总得再大些才好。”

　　“还是伯娘姥姥疼我们。”巧姐说完，转回身去，对着青姐儿微微一笑，又安静撵起麻绳儿来。

　　青姐儿瞪了她两眼也不说话，小刘氏的两句话，让她心里舒坦点儿了。

　　其实昨晚细细想来，别个事情没想明白，只一点她也是承认的，就是巧姐儿家来以后，并不懒惰等着别人伺候，反倒只要是会的都要伸手去干。这一点就村子里高山家的那个童养媳都远远不及，有些是不打不骂不干活。

　　巧姐儿撵了一小团麻绳儿，两个小子也凑过来跟着两个姐姐撵着，巧姐儿看他们俩玩儿的高兴，就想着趁这功夫，完全可以交一些小孩子能理解的东西，寓教于乐，总归没浪费时光。

　　巧姐儿就讲了三十六合计的第一计瞒天过海，张巧儿搜罗出脑海里那些关于欺瞒的故事，娓娓道来，一句句讲给两个小的听，就是青姐儿一面撵着麻绳儿，一面也听的仔细。

　　老刘氏咧嘴笑的开怀，小声对小刘氏嘀咕，“巧姐儿这可是位称职的小先生呢，连我这老太婆都听进去了。”

　　小刘氏手里拿着鞋底子喜欢针引线，拽拉着麻花神儿，巧姐儿的温声细语伴着麻绳儿穿过鞋底子的小小刺啦声儿，真是岁月安好一片祥和。

　　巧姐儿讲完最后一句，王林仰着小胖脸儿，有感而发一声感叹，“巧姐姐讲的真好，真有道理。”

　　王竹点头，“就是说得好。”

　　巧姐儿摇摇头，“这还真不是姐姐讲得好，是古人的脑子好。”

　　“所以说啊，这书还是要多读些，总归有好处，那书里的玩意儿，那都是古人的脑子。”小刘氏说。

　　巧姐儿投给小刘氏一个赞赏的目光，“伯母还真是这么回事，前人把经验智慧都总结在这些文字里。”

　　“以后巧姐儿闲了，就给他们讲讲，他们哥三个读过的书，没你多，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老刘氏一脸希冀看着巧姐儿。

　　巧姐儿也不推辞，只说自己还记得多少，就教弟弟们多少。

　　小刘氏看看青姐儿在那低头不语的样子，心说要是多读点子书，这闺女怕也能多懂点事儿。

　　于是小刘氏手指青姐儿，“巧姐儿，有时间也教教你妹妹，她是姑娘，咱们也没让她念过学堂，以往伯娘觉得女孩儿认不认字没啥的，如今看你，伯娘也想青姐儿学点儿了。”

　　巧姐儿心里羡慕青姐儿，就是昨日挨了亲娘一顿扫帚把子，这娘的心里倒是疼她的。这贾巧姐儿的身子张巧儿的灵魂，在这一点上，产生了根本性的共鸣。

　　巧姐儿到底红儿眼睛，声音里都是羡慕，“伯娘真疼妹子，以后巧姐儿会教妹妹。”

　　老刘氏听着巧姐儿声音伤感，“我的好姑娘，二奶奶就是去了，也在身边儿陪着你的，那疼闺女的心跟你伯娘疼青姐儿一样的。”

　　王林和王竹伸着小手拉着巧姐儿的手，软糯糯的同音相继安慰巧姐儿，“姐姐不难过。”

　　小刘氏温声说道：“这个家里伯娘疼巧姐儿的心，和青姐儿是一样的，你只当你娘让我疼你的就好。”

　　巧姐儿吸吸鼻子，闷声说话，“有你们陪着我，就是我的福气呢。”

　　青姐儿撵着手里麻绳，低着头并不言语，心里却想着巧姐儿到底是无依无靠的，娘也没了，自家娘话说的漂亮，青姐儿是知道的，姥姥他们出门，小刘氏在家可没少抱怨的，哪里就真如疼自己一般疼她？

　　青姐儿突然觉得巧姐儿也没什么好羡慕嫉妒的了，就像巧姐儿故事里讲的，上天给你一样儿，必会收走一样儿，每个人得到和失去的不同罢了，青姐儿挺挺腰，心里底气又回来了。

　　院子里一阵狗叫声儿，听声音是王狗儿和板儿回来了，两个小的立马穿鞋下炕跑了出去，小刘氏也迎出去了。

　　先是两个小的跑回来，用手比划着最大那只鱼的大小，王林指着腰，巧姐一看也就昨日中等鱼的大小，小的也就一个成人手巴掌那么大，数量比昨儿多，加起来十来条。

　　“瞧我这脑子，先前让你伯娘化那冻好的鱼，可不就是多事了，这刚出水儿的咋也好过那冻成冰坨子的不是？”

　　老刘氏很有些后悔不迭的意思。

　　“姥姥，这化都化了，再没个冻上的，要不然那两条鱼可不就折腾臭了？”青姐儿心情好了，沉默了一个晚上并一早上，开口说话了。

　　外面王狗儿和板儿把那些鱼放到仓房里冻着，一个是不打人眼，也防着那两条馋狗，更怕谁人家的猫儿给叼走，白忙活一场。

　　两个人刚忙活完，就听小刘氏高声招呼着，“妹子，妹夫，快进屋。这俩小子长的挺结实呢。”

　　“你史姑姑回门来了。”

　　老刘氏放下针线，就往外走，巧姐儿放下麻神儿也穿鞋下炕，青姐儿慢吞吞跟在后面动作。

　　人已经进了正房王狗儿他们那屋子，巧姐儿进了屋子，叫了人，见着赵亮小麦色肤色，高大威猛模样，心说这就是阳刚壮男，浑身都散发着雄性气息。

　　史湘云抱着怀里四岁的男孩，旁边站着那个七岁男孩儿，手指巧姐儿，“这是你巧姐姐。”又指着青姐儿，“这是青姐姐。”又接着指了王板儿和王林王竹。

　　两个孩子先前叫了几位长辈，这会儿和同辈间的孩子们相互招呼，少了两分拘谨。

　　史湘云把四岁的赵贵放下了，交代七岁继子赵富，“带弟弟和哥哥姐姐弟弟们玩儿，娘去和大姨忙活。”

　　赵富乖巧的点头，赵贵眼巴巴看着湘云去了厨房，小嘴一撇似要哭，赵富安抚道，“娘又不走，你哭才不回来呢！”赵贵憋回眼泪，大眼睛眨巴着，很可爱的样子。

　　巧姐儿扫过赵亮带来的回门礼，都不值当什么，却是凑足了四样儿，这在乡下应该是亲闺女回门的礼数了，这是巧姐儿从老刘氏和小刘氏的神情里推断出来的。

　　板儿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小哥三儿的厢房，巧姐儿和青姐儿不过陪着呆了几句话功夫，巧姐儿抱了抱赵贵，小孩儿许是因着从小没娘，谁抱着都泰然的赖在谁的怀里。

　　巧姐儿心说难怪史湘云稀罕，就是这软萌萌的小样儿，谁看能不喜欢？

　　她放下小人儿，温声哄着，“姐姐等会儿陪你玩儿，先跟哥哥们玩儿吧。”就出了这间屋子，去了厨房，打着帮忙的名义，实际上是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还好呢，这人看着长得凶，性子还稳当，对孩子也疼，我不会干活，他也不恼我，只耐心教我。”史湘云说。

　　“这可是好呢，不然我们也不放心。我看着这两个小子倒挺好儿的，挺乖巧儿的样儿。”小刘氏低头杀鱼，后娘不好当，这也是实际摆着的问题。

　　“这两个孩子被他教的很好，小的更粘人，我也稀罕他们，大的许是自小没娘，就比一般孩子早熟些，独立些。”史湘云说着这话的时候，身上的母性气息泛滥起来。

　　老刘氏坐在小马扎上，长舒一口气，“这可是我，人心都是肉长得，两好结一好的事儿。”

　　凑到火堆旁，把烧火这活儿从史湘云手里抢下来的巧姐儿，话儿听到这里，心里也才落到底儿。贾巧姐和张巧儿对史湘云的感情都不深厚，只是还是希望她的人生能够顺遂起来。

　　青姐儿依着门框，看着巧姐儿动作，心里猜到了她的想法，心里暗自吐槽，看着是个心大没心没肺的，原来是把一切担心牵挂放在心里罢了。